我叫阮棉棉,今年十七岁。人如其名,声音柔柔绵绵的,脸也是圆圆的,就连身材也是软绵绵的。放在古代是珠圆玉润堪比杨玉环;然而在现在则是众人鄙视的肉感,与骨感相对立,一把摸下去摸不到骨头的别称。
十岁以前,我也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个表面冷厉实质上异常疼我的父亲,一个本是母亲妹妹却最终嫁给父亲依然爱我宠我的小姨,还有一个就是对我不苟言笑的大哥。
大哥,现在是我的监护人,也是我唯一的亲人唯一的主宰。
大哥大我十岁,名叫叶轩辕,现在是阮氏集团的总裁。
至于为什么我和大哥不同姓,林妈说那是因为大哥是父亲前妻的孩子,为了纪念早逝的母亲才从母姓的。
不过,这并不重要,我只知道我尊敬大哥慕恋大哥就已经足够。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记得初见大哥的那一天。
那一天,大雪纷飞,明明是南方一个不算清凉的城市,那年却意外的下起了罕见的大雪。
小姨告诉我说,这一定是老天给的征兆,预示着你将遇到你一生难忘的人,就像这漫天飞雪一般,永世难忘。
小姨说对了,我真的永远记得那一天。
那一天,父亲踏着飞舞的雪花走了进来,右手牵了一个漂亮却冷漠的少年进来。
“棉棉,这是你的大哥,叶轩辕。”
我抬头望着那个漂亮的哥哥,乖乖的甜甜的叫,“大哥,你好,我是棉棉。”
少年并没有像想象中的像其他来家的叔叔哥哥一样,抱着我亲亲热热的笑着叫,“棉棉。”
他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接着把目光移向了我身后的梅树上,不再言语。
父亲也并没有像想象中的大怒,只是用一种略带愧疚的眼光看着那少年的背影,微微出神。
只是当时的我没有想到这个高傲得目空一切的少年会成为我生命中唯一的主宰。
那年,我五岁,叶轩辕十五岁,小姨秦姝贝十八岁。
大哥来了之后,一直没有怎么说话,就算是吃饭也不愿意和我们同桌。每每都是林妈一脸慈爱的端着饭菜送到大哥的门口。
小姨说,大哥就是一只孤独的豹子,漂亮又美丽,但是防备心却是很强,总是竖起他尖尖的利爪,排斥着任何人的接近。
对于小姨的话,五岁的我理解能力显然有限。大哥这么会是一只豹子呢?
豹子,我在书上见过,有着尖尖的牙齿与锋利的爪子,跑得很快,总是喜欢在泥坑里打着滚儿,有时嘴上还叼着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动物。
大哥那么好看的一个人,怎么会是那只丑陋又野蛮的豹子?
不过,没有关系,小姨的话丝毫影响不了我对大哥那旺盛的好奇心。
从那天起,我就开始了我长达一年的自言自语式对话路程。
花园里,我捧着一堆雪,望着梅树下的大哥,甜甜的叫道,“大哥,我们一起玩雪人好不好?”
大哥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自己看着面前赤褐色的树干发着呆。
我看着那雪地你的那背影,是那么的孤寂,那么的落寞,整个人好像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雾中,虚幻,飘渺。
那一刻,我害怕了,害怕这个漂亮的哥哥就这样羽化而登仙,消失在我面前,那一刻,我决定不择手段的留下这个不会说话的大哥。
我跑进屋里,拿出我最爱的芭比娃娃,海绵宝宝,大青蛙玩偶,米菲兔……反正一切我喜欢并且珍藏的东西抱了出来,纷纷拿出来献宝。
我想,要是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个大哥,大哥喜欢棉棉,然后就会留下来陪着棉棉了。
落雪后的地板,总是带着微微的湿气与水意。
我抱着一大堆东西,踩着软软的积雪,终于在小小的短腿奔跑中,往前倾去,直直的跌落在大哥的面前。
大哥盯着雪地里的我,眉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就在我以为他会倾身抱我起来的时候,越过我肥嘟嘟的身子,朝屋内走去。
全然没有管呆愣在雪地里的我。
幸好是小孩子都没有隔夜仇,也幸好我十分的怕冷,尤其是下雪的冬天,穿得像只球样,当然更幸好,当时积雪未完全融化,我的这一跤根本是毫发未伤。
于是第二天,我又屁颠屁颠的跟在大哥后面,上串下跳。
整整的那一年,你几乎每天都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小圆球跟在一个冷峻削瘦的少年后面,迈着小小的短腿。你也可以经常听到这样的对话。
“大哥,棉棉好累,走慢点。”
“……”
“大哥,棉棉好饿,想梅花糕了。”
“……”
“大哥,棉棉痛痛……”
“……”
在没有得到回应,然后少年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小圆球才抹抹眼泪,爬起来,一步一步的向前面的背影追去。
“大哥……等等棉棉。”
后来我想想是不是大哥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坚持的小孩子,才会心软,开口和我说话。
在我们家的大宅旁边,有一片茂密的原始树林,其实我从小对那片林子里感到十分的好奇。
书上说,白雪公主就是在树林里遇到她的好朋友七个小矮人的,说不定我也可以遇到自己的一群好朋友。
但是林妈对我的这个想法很坚决的反对过,因为树林里没有小矮人也没有好朋友,只有专吃小娃娃的大野狼。
狼,我知道。
小姨说过,狼和豹子一样,都有尖尖的牙齿还有锋利的爪子以及都喜欢吃软软嫩嫩的肉。
所有,我对那片树林一直都是持的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态度,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父亲依然早早的去了公司没有回来,小姨也因为参加一次很重要的班级聚会破天荒没有早早的回来陪我,而林妈也着急的请假去照顾她那高烧不退的小孙子。
整个大宅里就只剩我和大哥两个人。
整个下午,我就一直在对着那五颜六色的积木,堆了又坼,坼了又堆。
突然,耳尖的我听到了隔壁有开门的声音,啊,大哥回来了。
我从地下爬起来,冲出门外,果然看见大哥提着书包站在门口。
“大哥,”我亲亲热热的跑上前去。
大哥显然也微微愣了一下,好像很意外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的样子。但是又迅速的回到了波澜不惊的样子,回到房间。
我站在房门口看着大哥放下书包,解下领带,不敢进去。
因为大哥好像有十分严重的洁癖,很是讨厌人家进他的房间。
大哥做完一切,并没有关门,只是微微的朝窗户那边望了一眼,回头看见我,稍微的停顿了下,然后走出门去。
我提着小腿儿也立马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奇怪的是这次大哥走得很慢,慢得我有种错觉,他在等我。
这个错觉让我一阵兴奋,双腿一迈,立马牢牢的跟在大哥后面。
大哥穿过客厅,越过花园,绕过铁门,径直向那片树林走去。
我一看到大哥的脚步已经跨向了树林的入口处,心一慌,也顾不得大哥讨厌别人碰他的规矩,一个箭步上前就拉住大哥的衬衣角,“不要,大哥,里面有吃人的大野狼。”
大哥看见我拉着衣角的手,幽深的眼里隐隐闪过一丝厌意,随即大手用力的甩开我,大步向树林深处走去。
“大哥……”
我看了看不远处的大宅,又看了看即将消失的大哥的身影,一咬牙,身躯跟着大哥冲进树林。
还是白天,野狼应该不会出来吧。
“大哥……等等棉棉……”
树林很大,有很多不知名的高大树木到处竖立着,密密层层的树叶挡去了白昼的阳光,只剩下丝丝阳光从斑驳的树影下射了下来,形成一点点美丽的光影。
树林里同样很静谧,就好像是一个生活以外的世界,充满着神秘气息。走在树林里,我只能听见大哥迈着稳稳的步伐踏向那层层腐叶或者枯枝的轻微声音。
那声音虽然细小,却在当时的我耳里,听着是如此的清晰。那种感觉就像里陷入层层迷雾中,面前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大手,带你走出困境。也似陌路来临,有人为你注射了一安宁的强心剂。
当时的我就这样想着,小小的嘴角悄悄扬起了也不知道。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树林越来越安静,阳光投射下来的光影也越来越少。
就在这个时候,大哥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很大很茂密叶很老的树,庞大的树长得枝繁叶茂,树根处还隐隐长了很多凸起的褐色树干,互相纠结着,互相缠绕着。在树的主干上,还大大的裂开了一条大大的口,里面注满了腐烂的树叶与泥土,泥土上开着一串串黄色的不知名的小花。
这样阴冷的地方让我不禁有些害怕,抚了抚裸露的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我朝大哥慢慢的靠紧,“大哥……棉棉害怕……我们回家好不好?”
仿佛我的这句话刺激到了大哥似的,大哥猛然回过头,盯着我狠狠的说,“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我被大哥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不由得倒退了一大步,一种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眼里一热,泪珠就要滑下。
大哥好像也知道什么似的,不由得放柔了声调,“你不是一直喜欢跟着我么?好,我让你跟,只要你在这等我,我不回来你不许乱走,以后我就会心甘情愿的让你跟。”
“真的?”我睁着圆圆的大眼,“大哥,以后都会理棉棉。”
“恩。”
我伸出小指头,像平日跟小姨那样的拉起手,打着勾勾,“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大哥有些不耐烦的伸出手,勉强的勾了勾,“记住,我不来找你,你可不能乱走。”
那一刻,我被大哥开口说话这个事实冲昏了头脑,压根忘了自己身在何地,又保证了什么。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才被一声奇怪的声音唤回了神志。
那时候,太阳已经慢慢的落了山,天色也逐渐暗了下来。我看着面前空寂的地方,大哥已经不知道走了好久了。
摸着逐渐发冷的双臂,我开始害怕,开始大声的叫着大哥,大哥,开始大声的哭泣。
“大哥……棉棉好怕……”
“大哥……”
我的声音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只有回旋在树林里的一遍又一遍的回音。
天已经完全黑了,我开始想起林妈说的大野狼,专吃嫩肉的大野狼。
我捂住嘴,不敢大声的哭出声,小姨说了,大野狼就是听到小孩子的哭声才赶过来吃小孩的。
就这样,我不敢哭,也不敢乱动,只好流着泪摸索着钻进那个大树洞藏了起来。
大哥,棉棉很害怕,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夜晚的树林温度很低,我感到又冷又饿,耳边也传来一阵阵奇奇怪怪的声音,是大野狼么?大野狼要来吃掉棉棉了么?
这场森林历险记,我的最后记忆是头越来越重,然后眼皮逐渐往下垂,耳边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响起,“小圆球……你在哪儿……小圆球……”
好像是大哥的声音呢,只是我还来不及想就已经陷入深深的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