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浑身沉沉的,额头左侧偏重,碰一下疼得立马把手弹开。迷路的时候就朝着一个方向不回头,慕柳走出了这片荒地才发现,原来这里不是她的归宿。
包袱还在身边,身上应该也没少什么,看来没有被人打劫过。包袱里的银两有足足三袋,如果不是卖房卖地得来的,她应该不是贫寒人家。
指引她方向的只有她在客栈换衣裳的时候掉落的一纸婚书。婚书上的印章这里没有人见过,这张纸除了两个名字和祝愿白头偕老的诗句之外,没有任何线索。
至少,她知道自己叫杨慕柳,在绛贤五十二年与一个名为温儒的人缔结良缘。
如此说来,她是在寻夫路上发生了什么意外吗?这个叫温儒的人,是什么模样?什么喜好?此刻在哪里呢?
慕柳沿途打听,从未有人能给出答案,既不是绛贤是哪里的年号,也不知温儒是何许人也。
寻觅半年,过路人逐渐褪去身上厚重的斗篷。
听说山下桃花盛开,许多人都跑去结红绸带了,慕柳本以为自己只是闯入了别人的家乡,如今逆着人流才知道,原来这世间没有她的家乡。
桃花、、、、、、
总觉得,渊源很深呢。
“这位小姐?”
模糊的思绪被打断,慕柳停下无意识的步子,目光重新凝聚,看向眼前拦住她的人,那人粗布麻衣,相貌平平,甚至与大众想必低了一等,好像因此他也更加恭敬一些。
“今日是迎春烟花节,全城的女子不论老少都往城南去了,小姐是外乡人?还是与亲人走散了?”
慕柳一路走来,习惯了向人打听,逐渐就忘了何为“防人之心不可无”。
“请问,公子知道一位名为‘温儒’的人吗?”
那人眯了眯眼,瞄了一眼路边来往的人,睁大眼睛带几分惊讶的目光,一边比划一边问道:“是不是这么高,有些瘦弱,满口斯文的白面书生?”
慕柳愣住了,她怎么会知道这个“温儒”长什么样?慕柳见那人描述得这般生动,想必是认识温儒的,所以愣住了几秒之后,很快答应。
那人暗暗奸笑,做出怀疑的模样打量着慕柳,反问:“你真的认识温儒?”
“自然!”慕柳怕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赶忙做出让人信服的姿态。
“他在家呢,我带你去。”
慕柳跟着那人来到一座小院中,此地看起来虽然不是很富裕,但也是有些资本的人才能买得起的。一路上听着那人说自己跟温儒多么熟络,慕柳暗想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进过那么多村、出了那么多镇,甚至来到异国他乡,终于让她找到了一丝与过往相关的人。
那人让慕柳在屋子里等着,他去喊温儒过来,慕柳点头答应,说了声“辛苦”,在屋里等了好一段时间都不见有人来。屋子已经被慕柳参观完了,她好奇那人为何迟迟未来,便小心来到门口探望,只见一个同刚才那人差不多打扮的人引着一个衣冠楚楚略显富态的中年男子火急火燎路过她所在的屋子,出门去了。
她哪里会知道引路的那个人是赌坊的伙计,身后那个富态的人是赌坊的坊主,刚被告知公主派人来赌坊闹事才会火急火燎夺门而出。
慕柳还没想明白他们是急着去干嘛的,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一声冷不丁的声音吓到。
“你是杨姑娘?”
慕柳回头,原是一个身着草绿色褙子,头戴鎏金八宝钗,手持花边兰草团扇轻轻摇动的徐娘,长得真艳。
像这样绝色有风韵的女子,想必十年前也是被众星追捧的皎月,高傲一些又如何?
慕柳颔首屈身表示问候,谁知再抬头却看见那女子满眼惊愕,好像被疾风冲击了面部,一时被带走了魂魄。
【好一个青烟画桥里走出来的美人。】
慕柳不知那女子刚才在想着什么,只见她突然热情似火牵着自己进屋,一阵嘘寒问暖,让慕柳有些受宠若惊。
“杨姑娘唤我梅娘便是。姑娘独自出门,可得提着心眼,像刚才那种其貌不扬的人那是打断腿都不能相信的。”
“虽是长相平平,倒也不至于说其貌不扬。”
梅娘挥了挥手中的团扇,说:“像那种长相,给我当打手我都怕脏了姑娘们的眼。不说了不说了,”她突然鬼祟起来,起身看了看外面,又回来拉着慕柳要走,“他们不是什么好人,根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我带你离开这,”她见慕柳迟疑,挥扇在慕柳眼前虚晃了一下,“晚了就来不及了!”
慕柳懵里懵懂跟着梅娘从某个她不曾来得及注意的豪华花楼后门被推了进去。她转身不见梅娘,脑中有些许模糊的印象,好像梅娘被谁急着拉走了。
慕柳又好奇又心惊顺着一个方向不知不觉走到了二楼,这边有些吵闹,尤其是楼下,像个酒楼。
她微微探头望去,原是个腌臜之地!
慕柳心慌,转身要离去便被一个身穿土黄色绸缎内搭深褐色衣衫的人拦住,不管他是何模样,如今在她眼中都是不堪入目之人。
“这个好,这个好!”那人跟身边左拥右揽的姑娘们说完,就把手伸向慕柳。
慕柳后退,只见那人身边的女子蹙眉低语:“她不是我们这的人啊?”
她们估计也同慕柳一样,不知道慕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人显然不准备理会姑娘们的话,准备霸王硬上弓,慕柳退步,转身就跑,眼看就要到楼梯口却被一人从另一侧拉了回来,惊慌转头,竟是梅娘!
糟了!
“杨姑娘去哪?”梅娘拉住慕柳,见她一脸惊慌,只想逃脱,看见慕柳身后追来的人才知是什么情况。梅娘将慕柳拉到身后,一扇子打向那人的脑门,用招待的声音带着几分训斥,说:“张公子,这么多姑娘还不够陪你玩吗?你要凑人玩捉猫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