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次在书院见到那个一身雪色衣袍犹如九天之上走下的谪仙的身影之时
她就不知何时将心遗落了
可这么多年了,她甚至无法靠近他身边一步,让她如何甘心。
秦氏不知她心底的想法,只怜爱的看这儿她:“乖乖吃饭,调理好身子,都瘦了。”
云烟拂了拂身:
“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对于这一切
浅云居的那位丝毫不知自己即将面临的危机更多了。
随着深冬的来临,天气越来越冷。
云曦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根本就不想出门一步,什么上学,
端着炭盆进来的秋葵无奈道:“小姐,这都什么时辰了,您怎么还在床上,快起来要上学了。”
“上什么学啊!你们这里又没暖气,天气还这么冷,下了床会死人的!”
云曦坐在床上,顶着一头乱发,将被子都盖过了嘴巴,恨不得要将整个人蒙在被子里才好。
秋葵穿着一件粉色的冬装,脖子上和袖口都绣了一圈绒毛,闻言道:“小姐,不会死的,你看你床头的衣服,是前几日学院命人送来的冬装,很保暖的,奴婢们还给你准备了披风,而且暖气是什么?”
云曦心底翻个白眼,反正说了也不知道,干脆省了
她道:“...行行行,我起床,上学!”
话是这样说,那捂着被子的手却犹如有千万斤重一般,迟迟掀不开被角。
秋葵看得是又好气又好笑
“还没起?”
一道玉石般的声线在门口响起
秋葵诧异回首看向来人,一袭高挑修长的淡紫色身影在门口逆光而站,一件踏雪寻梅披风,那张俊逸的面庞在阴影里更显立体,凤眉修目。
“奴婢见过大少爷!”
薄玉舟先是微微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如今已经是丞相府入了族谱的大少爷,身份早已今非昔比。
他唇角溢出一抹苦笑,抬手:“不必多礼。”
云曦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好整以暇看着他:“大哥如今这大少爷做得可还满意?”
“满意与否倒不甚重要,只是三妹若是再不起榻,我这做大哥的就要行使做大哥的权利了。”
薄玉舟回看她,故作轻松的开口,可云曦却也没忽略他眸子里那一层化不去的痛色。
云曦看向一旁的秋葵:“你先出去吧。”
秋葵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薄玉舟又望了一眼云曦后拂身:“奴婢告退。”
“玉舟,说说你的想法?”
薄玉舟一瞬不瞬盯着云曦:“在此之前,云曦小姐能否回答我,让我回归丞相府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承认,让你回归丞相府确实目的不单纯。”
薄玉舟微微皱起眉:“云曦小姐此话何意?”
“这些话我只说一遍,你记好了,日后我希望你莫要再问这等愚蠢的问题,首先,薄夫人既将你托付给我,我便不可能看着你萎靡不振一辈子,你自己其实也知道吧,薄夫人既然在临走前拿出了那块玉佩向我说明了你的身份就代表了她的意思,你何必自欺欺人,第二,母亲在这丞相府已经只手遮天太久了,是该有人杀杀她的威风了。”
云曦红唇懒懒勾起,眼底的锐利之色清晰可见。
薄玉舟垂眸,她说得不错,从母亲拿出那块她视若珍宝的玉佩之时,他就明白了。
而他一直过不去的是自己心里那道坎。
“我做不到对着自己的仇人还能云淡风轻。”
云曦抬眸看他:“你认为爹爹是你的仇人?为何?”
薄玉舟的眼底出现一层血丝,拳头骤然握紧:“若不是他当年抛弃我娘亲,我娘亲又怎会苦思成疾!”
云曦凝视他三秒,摇头道:“哥哥你糊涂啊。”
薄玉舟乍然抬首:“?”
“你以为你被抓走的那些年你娘是凭什么熬过来的?那个时不时出现的游医是谁的人?这世上难不成真的那等天上掉馅饼的事?普通的乡野游医又怎会那等猛烈的压制法子,一看便来头不俗,再者若他真是好心为何难民窟那么多染疾之人他单单只对薄夫人伸出援手?”
这番话像惊雷一样劈在薄玉舟脑海,震惊之色爬上他俊美的面庞。
他不甘心道:“可他…为何不接我母亲回府!明知她染疾却还任由她在难民窟那种地方!”
“因为他这样做,薄夫人才可多活两年,若他真的不顾世人眼光将薄夫人接回丞相府,依照母亲的手段,你娘活不过十日,你应该感谢爹爹,若没有他,你娘早在你被抓进奴隶市场那些年就已经撒手人寰了。”
薄玉舟内心深处无比挣扎,他知道云曦的话没有错,当初他思母心切根本没有细想过母亲口中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游医。
如今一想,确实漏洞百出。
可他心底有气,也不知是气自己还是气自己名义上的‘爹’
“我…知道了。”
云曦瞥他一眼:“你好好想想吧,我要更衣了,请哥哥出去稍候片刻。”
薄玉舟有些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半个时辰后,丞相府外三辆马车朝着玉杭书院的方向绝尘而去。
待三辆马车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之后,秦氏脸上的笑意瞬间敛去,雪白的毛领衬得那张脸越发苍白。
“夫人,进府吧?这冬日里的风寒气重。”
秦氏冷哼一声转身进了丞相府。
玉杭书院门口,云烟照旧率先下车,看也没看后面两辆车在丫鬟的簇拥下就进了书院。
云曦这才慢慢从马车中弓着身子走下来,与一同下车的薄玉舟对视一眼
“大哥可知报道的地方?”
薄玉舟微微摇头
云曦弯唇一笑,衬得她身后那些染了白霜的绿树繁花瞬间有了颜色。
“小妹带你去吧。”
薄玉舟温雅一笑:“那就有劳三妹了。”
“应该的。”
云曦率先走在前面带路,入了院门。
只是,刚进书院便看到了一幕不是特别想看到的景象。
这个满地白霜的季节,凌煜一身单衣,正拿着一把扫把在扫满地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