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玉，此次你做的有些冲动，不过却大快人心。”
河阴县公府中，还在禁足期的刘方看着很是悠闲。
其实这个禁足未尝不是杨坚对刘方的保护，毕竟贺若弼乃是堂堂国公，不管是出身，还是资历，乃至功劳，刘方没有一样能和他相提并论，可如今杨坚已经给出了处罚，贺若弼若是再纠缠不休的话，那就是在打杨坚的脸。
秦风看了一眼旁边香炉上升起的渺渺青烟，笑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若一味退让的话，那些人定然会以为我软弱可欺，以后再无宁日矣。”
刘方点点头，这也是为什么他在得知秦风和牛弘翻脸也没有动怒的原因。
不过刘方还是告诫道：“子玉千万不可大意，那群人旁的不说，报团取暖的本事无人能敌，他们会不断试探，直到把你的杂学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才肯善罢甘休！”
这事不是儒家弟子第一次干，墨家、法家、纵横家…先秦的诸子百家都经历过这么一回，唯一的区别是有的学说能够成为儒家的养分，另外的则像垃圾一样被他们所抛弃，然后消散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试探吗…”
秦风想到了数学第二册…
其实他何尝不是在试探，数学第一册就是那块探路石，可惜效果却算不上好。
虽说如今理学还没成型，但思想禁锢却已经相当严重，数学没能在士人阶层里翻起浪花，这无疑会让秦风接下来的动作困难重重。
回到家中，秦风一头扎进了书房。
仓库里依旧还是当初那副样子，甚至连天空中那轮烈日都没有丝毫变化。
秦风溜进了从前没有去过的一处区域，开始轻车熟路地翻找起东西来。
嘴里吃着辣条，耳边回荡着轻快的音乐，秦风慢慢悠悠地打开十余个箱子之后有些失望。
不是说这里的东西没用，而是他一直想要的那个东西却始终没有出现，直到最后一个箱子也被打开…
“就决定是你了！”
…
刘老实最近很忙，准确的说，他很少有清闲的时间，不过这段时间却忙碌的有些过分，使得秦家庄上空总是有一股黑烟难以消散。
等秦风带着秦朗进入那处小院的时候，就看到刘老实正指挥人拉动风箱，他自己则站在一个梯子上搅动着铁液，炉空火星四溅，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看到秦风进来，刘老实顿时一脸欣喜道：“老爷，小的最近打了一个炉子，从下面吹气，再加些石灰进去，出来的不是铁，是钢！”
“果真是钢？”
秦风闻言大喜，连忙从另一边架了一个梯子，冒险爬上去。
不怪秦风反应这么激烈，实在是这个年头的钢虽然不像两汉那么稀缺，但依旧是稀罕物件，军中也只有校尉以上的将领才有佩戴钢刀的资格，如果钢材能够批量炼制…
放眼望去，只见此时炉中的铁液正在剧烈翻滚着，橘黄色的火焰看着有些骇人。
片刻之后，等火焰消退以后，竟然升腾起一股褐色的蒸汽。
“成了！”
看来这种办法并不是第一次用，随着刘老实的一声吆喝，工匠们一起上阵，缓缓转动炉子。
钢水四溅，被缓缓注入一个事先准备好的磨具之中。
刘老实不管这边了，径直带着秦风去了库房，指着那一块块码放整齐的钢锭，一脸兴奋道：“老爷，这些都是这段时间炼出来的，就是…不太稳定，有的硬脆，有的则太软了些。”
那岂不是没用？
秦风看到刘老实有些沮丧，就安慰他道：“多试验就是了，试试添加其他东西，咱不着急。”
“唯一的问题是…”秦风望着外面那个硕大的铁炉，颇为纠结道：“这个炉子还是缩小一些的好，不然你家老爷我这点家底还真不够折腾的。”
刘老实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领取的材料，顿时有些愧疚道：“老爷，小的知道了，回头就改个炉子。”
离开了刘老实的小院，秦风就去找刘婉婷询问了一下情况。
“夫君，刘老实那里每月支取的银钱着实不少，所幸材料大多是晋王命人送来的，否则咱家还真不一定能支撑得起。”
秦风有点欲哭无泪。
他本还野心勃勃地准备推进工业革命呢，可一个小小的试验就差点搞得他倾家荡产，这还玩个屁啊！
“贺若弼疯了不成？”
就在秦风心痛自己小钱钱的时候，杨勇正在发怒。
张衡垂首道：“殿下，宋国公在天上人间说江阳伯就是在胡闹，如今整个草原因为赔偿一事已经对我大隋恨之入骨了，若是东西突厥联合起来，江阳伯就是我大隋第一罪人！”
“胡说八道！”
杨勇冷哼一声，其实他心里清楚，贺若弼已经彻底从自己的支持者变成了反对者，这话看似在说秦风，其实未尝没有隐射东宫的意思。
“江阳伯可得到了消息？”
张衡苦笑一声，无奈道：“殿下，那里可是天上人间…”
“不好！”
杨勇回想着南征的时候，贺若弼数次挖坑想弄死秦风，贺若弼也因此痛失爱妾，连儿子都被打断了双腿，以后可能得瘸着过下半辈子，双方的仇怨可以说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如今贺若弼专门跑到天上人间放出这番话来，若说其中没有阴谋，杨勇死都不信。
“殿下，还有就是武陵郡公之弟今日不知所踪，他焦头烂额地四处寻找，陛下直接令他在家修养。”
元威自从给秦风挖完坑之后就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纵容滕王杨瓒上奏疏哭诉一番，免去了他的罪责，可这人还是没有出现。
“元威的妻子最近天天去武陵郡公府撒泼闹事，武陵郡公没了办法，这才撒出去众多人手搜寻，自己也没心思值守。”
…
“大兄，若不是为了这个家，元威他怎会拿着性命去涉险，若是寻不回你兄弟，我今日就撞死在你这武陵郡公府的匾额之下！”
武陵郡公府中，元胄一脸头痛地看着自己的弟妹郑氏。
“弟妹，府中的人手已经全部撒了出去，只是不知道二弟他去了何处。”
郑氏算了一下元威失踪的时间，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冲着周围的下人喝道：“都下去！”
元胄被郑氏狰狞的面孔吓了一跳，连忙挥挥手，示意下人听从郑氏的吩咐。
可等屋里只剩下两人的时候，郑氏缓缓靠近，元胄觉得不太妥当，连忙退后了几步。
郑氏冷笑道：“公爷何必害怕我这个弱女子，你兄弟无非是想帮滕王谋取那个位置罢了。”
“你疯了吗？”
元胄惊恐地望了一眼外面，压低声音道：“这话若是传扬出去，武陵郡公府将不复存在，你明白吗？”
“我怎么不明白！”郑氏脸上的表情愈发狰狞，“若是找不到你兄弟，那他一定是被秦风那厮给暗害了，若非是他的话，上次我又怎会惹上胥伥！”
如果秦风听到这话，一定会骂这个女人无耻之尤。
上次明明是他从胥伥手底下救了这女人一命，她自己不甘心去造谣胥伥的坏话，怎么还怪到他秦风身上了？
不过这女人可没有这种觉悟，她依旧恶狠狠道：“若是你兄弟死了，这个武陵郡公府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元胄一脸的苦涩，他知道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泥潭之中，再也别想爬出来。
郑氏的心思很明白，那就是如果元威死了，让他元胄来继承元威的遗志，辅佐滕王上位。
而她的目的也很简单，无非是想着滕王上位以后自己一家跟着鸡犬升天。
“宋国公已经出手了。”
郑氏冷笑道：“你以为滕王身边会缺少人手吗？”
“你兄弟肯定已经死了。”郑氏的脸上没有一点悲戚，“凶手定然是秦风无疑，滕王若是不给他报仇的话，以后谁还会跟着他？”
“大兄，都是一家人，我这是照顾你，你明白吗？”
就在元胄陷入天人交战的时候，秦风也得到了消息。
“贺若老狗竟然敢在天上人间找茬？”
等报信的伙计狠狠点头，示意自己没有说谎以后，秦风大喝道：“郎叔，召集家丁！”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一身劲装的秦风就重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走，咱们去会会那条老狗！”
秦风脸色狰狞地带着家丁倾巢而出，大有后世那部著名的电影中，‘铜锣湾扛把子’的风范。
刘婉婷不放心地追了出来，问道：“夫君，你这是要去哪？”
“为夫去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