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尧等人略有些惨啊,之前被虽说吃了饱饭,可是一顿哪够,能够一直吃他们最是高兴, 因此在听说刘季竟然愿意把人放出来之后, 一群人是被放出来了,可是看到樊哙等人,怎么说呢?
论凶神恶煞,樊哙绝对万里挑一, 赵尧虽然领过兵, 可是和樊哙一对上,莫名的气弱呢。
樊哙这样的人,从来不是好相与的,一照面, 毫不留情的直逼赵尧, “啊, 你们胆子大得很, 竟然一来就想抢我们的坞堡。怎么, 想趁我们兄弟不在, 欺负我嫂子啊?”
这话听起来实在让人忍不住想歪,赵尧连忙解释地道:“我们不是, 我们只是饿极了, 所以......”
“所以甚?你们用不着说那些文绉绉的话, 叫人听不懂。不就是想抢我们的粮, 想抢我们的地,敢做不敢认?”樊哙的意思可不像一开始字面上的意思,他虽傻却最直接,直接了当地的捅破人心之恶。
赵尧先前就被吕雉说得羞愧,现在更被樊哙当面再次戳破,更是羞得说不出话来,“在下,在下并非敢做不敢认。”
“那就成,敢做不敢认的都是孬种。你认了,往后可莫要再做这种事,都是寻常的百姓,谁的日子都不好过,若是不好过便将这种不好加注在旁人的身上,那就更是孬种。”樊哙就没有话是他不敢说的,骂起人,从来不会口下留情。
赵尧看向樊哙,像这样的粗人,赵尧从前是看不上的,没想到有一日,他竟然被这样的粗人教训。
可偏偏这一回他无法反驳,毕竟是他有错在先,这个错,无论他再怎么想弥补,其实都无法掩盖。
“阁下教训的是。”赵尧老老实实地认下错,也会记住这个教训。
“往后我们都是兄弟,从前的过错暂且不提,往后,自然出生入死,我们可是生死相托。”樊哙骂人是骂人,却也懂得说话,一个粗人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着实让人意外。
周勃在一旁听了一耳朵,同一旁的夏侯婴道:“你们说樊哙这训人的话怎么回事?真是听多了大哥的话,也学得不错?”
没错,樊哙学的话全是从刘季那里学来的,有模有样,着实不错。
夏侯婴笑了笑道:“那不是更好。连樊哙都能学得有模有样,我们也放心了。”
周勃对此亦是一笑,说得不错,樊哙一个大老粗,最是不可能学得文绉绉的话,但耳濡目染下来,却学得不错,训起人是一套接一套,挺像一回事啊!
“来来来,喝酒吃肉。”樊哙训完人,这会儿更是招呼赵尧他们喝酒,有这样一个人在,不管之前有多尴尬,现在却都挺好的。
刘季和吕雉来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欢欢喜喜的喝酒吃肉,看起来毫无隔阂,像是交好许久的兄弟。
不过在看到樊哙时,又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有些人,天生就有和人打成一片的本事,樊哙就是这样的人。
“大哥,嫂子,主家,夫人。”见到刘季和吕雉走来,围在火堆前喝酒吃肉的人,这个时候都反应过来,一阵阵的叫唤。
刘季和吕雉一个面带笑容,一个仅是微微颔首,截然不同的两个人的神情,可是却让人奇异的觉得相配。
“都莫客气,喝酒吃肉。”刘季就是面带笑容的那一个,招呼起人不必客气,更是注意到韩信并没有同这些人一起,吕雉同样看到,可又想起韩信上辈子的便是如此,并不喜欢与人多接触,亦不想和人喝酒吃肉。
大抵在他看来,可能眼前的这些人都是粗俗不堪,也是不值得他相交的人。
“大哥也过来同我们喝一杯。”樊哙酒喝得高兴,同样想拉着刘季过来一起喝。
刘季挥手道:“去去去,喝你的,没看我要照看你嫂子,酒喝多了如何照顾人?”
“哦哦哦!”一群兄弟叫嚷着,樊哙道:“大哥,我也有阿媭。”
换句话来说,提醒刘季悠着点,别太秀恩爱啊!
“行行行,你们喝你们的,少说话。”刘季面对他们的控诉,压根不当回事,挥手将人打发,让他们少说话。
“大哥会不好意思?”樊哙哪是那么容易便叫人打发了的,笑眯眯地问起刘季,想弄清楚刘季的想法。
刘季皮笑肉不笑的道:“媳妇儿,阿媭在哪儿呢,是不是该请阿媭上我们家小住几日?”
对付樊哙刘季有的是办法,随时能让樊哙缴械投降。
果不其然,樊哙一听刘季这话,马上怂了,赶紧地道:“大哥,我错了,我不该笑话你跟嫂子,是我的不是,我自罚一杯,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开玩笑,好不容易才归家,抱上软乎乎的吕媭,要是吕雉发出邀请,让吕媭往刘家小住去,吕媭定然毫不犹豫地答应,到时候,到时候他想把吕媭请回家岂是容易的。
“瞧你那样!就你这样都想看大哥的笑话,大哥治不了你才怪。”樊哙自罚一杯,一旁的兄弟自然跟着起哄,一阵阵的笑声传扬出来,樊哙丝毫不以为然的道:“莫笑莫笑,有了婆娘却抱不住的滋味,往后你们成了亲自然就懂,如今别在那儿笑话我。”
其中成亲的人不少了,却都不像樊哙一般粘乎,因而对樊哙的话,都不以为然。
“喝酒吃肉,这等话少说,少说。”刘季心知一群大男人何等情况,都是嘴上没把门的,开起玩笑也没个度,若是没有女眷在也就罢了,吕雉可就在眼前,一个个就不知道管着点他们的嘴?
刘季一招呼,一群兄弟岂会不懂这个理由,马上喝酒吃肉。
此来的刘季可不仅仅是看人喝酒,别的人也就罢了,赵尧他们刘季得过去同人说说话。
吕雉何等人也,在刘季要用怀柔之策收人的时候,她一个恶人自然要避一避,借口被人拉住,吕雉适时的停下,刘季便在这个时候端着酒走到赵尧的面前,赵尧本来跟大家一样都席地而坐喝着酒,吃着肉,刘季一走过来,他是马上站起来,显得有些慌乱。
“六国的军队,名头不小啊。”刘季面带笑容,同时也点出赵尧的情况,赵尧也说不出为何,面对刘季温和的笑容却觉得如同吕雉板起脸扫过他们时一样叫赵尧无法轻视,连忙道:“却为人所弃,眼下不过是一群无处容身之人。”
无处容身,更是连自给自足都做不到,他们难道不想好好的过日子?
可是五百人,这样大的数量,加上他们手中握有兵器,就算将兵器藏起来,他们的来历若是说不清楚,纵然进得哪个乡村,早晚都会被秦军查出,彼时他们亦是死路一条。
赵尧带着那么多的人,自然是不想死的,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想方设法的躲,想着越是偏僻的地方,查到的可能就会越低,就算无法同时将五人全都安排下,慢慢的,一点点的安排,保住这些人的命最是迫切。
走着走着,却在这样的深山之中发现刘季他们建成的坞堡,这对他们而言是意外之喜。
因为人数太多,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赵尧他们一直都是避开人烟而行,也是想在这深山之内,或许能寻到些野果,更能打着一些猎物,纵然无法马上供应一群兄弟饱食,至少能让大家饿不死。
“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你们的初衷是要亡秦,可最后,你们最不愿意受的苦,却想加在他人之身?”刘季仅仅是平和地询问,看起来像是随口一问罢了,毕竟面上的笑容并没有敛去,乍然看来,刘季除了眼神变得犀利一些,再无其他的变化。
但就刘季看过来的眼神,那带着打量,试探的眼神,让赵尧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莫看刘季温和,但这个眼神却透露出刘季真实的情绪,对赵尧所为之事的不满,而且是极其的不满。
“我等,我等有错。先前,先前我等一直牢记不可扰民,亦不可伤及百姓,若不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吗?有多少人犯下错用的都是这四个字,迫不得已。在我看来,不过是无法坚守之后犯下罪所为自身寻的借口,极好的借口。”刘季从不相信所谓的迫不得已,所有的迫不得已,都是因为一个人无法坚守原本的道,因此选择犯下的错。
赵尧的感觉当真不假,刘季并不比吕雉好糊弄,他说出口的话,落在刘季的耳朵里,对于刘季而言,他如吕雉一样看透本质。
“我等有错。”这一天下来,赵尧被吕雉扎心,他想用迫不得已为借口,把他说成为了救兄弟而不得不生了掠夺之心的人,其实正如刘季所言,那不过是借口,为了活下去而生出的害人之心的借口。
赵尧郑重的认错,当着众人的面跪下了,跪在刘季的面前,引得众人都放下手中的酒杯,看了过去。
刘季半眯起眼睛望着赵尧,赵尧这一跪,真心或是假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