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有对叶锦苏有所耳闻,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宁云敛伸手取下了肩上的披风,递到了旁边的朱峤手里,沉声开口问:“需要多久?”
“最快三天。”
而且是不眠不休的跑三天,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宁云敛微微皱眉,坐下开口:“太慢了。”
朱峤脸色一变,跪倒在地,“这确实已经是最快的了。”
他们准备了三匹马,不眠不休的跑过去,最快也得三天。
“备一匹快马,我骑马回去。”宁云敛沉默了一会后开口,抬眸漫不经心的瞥了朱峤一眼。强大的气场令朱峤不敢抬头,只能低下头应是。
叶锦苏站在旁边,恍惚有一种不真实感。
明明这个人前几天还在院子里用内力偷懒砍柴……
“京城如今的形势如何?”宁云敛又开口问,打破了叶锦苏的思绪。
朱峤这回迟疑了一下,没说话。他犹豫的抬头看了叶锦苏的方向一眼,又低下了头。
意思不言而喻。
宁云敛的脸色一瞬间变的有些阴沉,指节重重的敲击了几下桌面,加重了语气:“就在这说。”
朱峤的头低的更深了。
他吞了吞口水,紧张的开口:“请宁王殿下恕罪,长公主交代,事关重大,无关人等……”
他说话有些颤抖,声音也越来越小。因为他可以感受到,头顶的宁云敛心情越来越差……
朱峤及时的闭了嘴。
宁云敛和这位叶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朱峤可早就明白。再加上刚刚自己对她的观察,从进门开始,这两人便站在一起,挨的极近。
后来更是频频对视,旁人随便一看就知这两人关系亲密。
事情都这么明显了。
朱峤可不敢得罪叶锦苏,万一日后成了他惹不起的人,他以后可没好日子过。可是长公主的话也交代了在这,他也不敢违抗。
朱峤真是十万个为难。
而宁云敛则是皱起眉头,阴沉的抿了一下嘴唇,脸上一片风雨欲来的模样。
叶锦苏无奈的扯了下嘴角,耸耸肩无所谓的开口,打破了这层阴郁:“我去房间里休息一下,赶这么久的路有些累了。”
说着,叶锦苏拍了拍宁云敛的肩膀,转身离开了这里。
看着旁边的朱峤心头一跳一跳的。
要不是他清楚这两人的身份,这架势看起来跟老夫老妻有什么区别?叶锦苏都能这么随意的拍宁云敛的肩膀了,这事换了从前,朱峤可是想都不敢想……
哪怕到了现在,他亲眼看见了,也觉得不敢相信。
这个院子不大,房间也不多。叶锦苏从侧厅走出来,顺着一条不长的小道,便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门口正有人在等,“属下是来伺候叶小姐的。”
说是伺候自己的,可里的人可个个看起来都不像伺候人的。每个都如小容儿所说,面色冰冷,“凶神恶煞”。
房间也布置了很粗糙,一看就是没干过这种事的。
叶锦苏倒也不介意,反正他们只在这里住一晚。她想起跑了一上午的凌霜,开口道:“去买一些上好的马草来。”
凌霜这些日子跟她在山里,都吃不到什么好点的马草,实在有些委屈它了。
想着,叶锦苏转身便去了后院的马厩。
喂凌霜吃完草,又喂了一下院子里一条小溪里面的小鱼小虾,叶锦苏坐在石头便无所事事的掰着馒头。这一条小溪里流的是活水,所
以这个院子即使在之前荒废了很久,这里面也游着一些不知从哪来的小鱼小虾。
溪底是一大片的青苔,因为无人管理,彻底荒废了。这个院子的大部分也是,这些人虽然日日住在这,但是却并没有管这个荒废的院子。
导致某些地方长满了杂乱的竹子和乱草。
叶锦苏无聊扯了一片竹叶,伸手三下两下折利了一个小船,伸手放上了水面。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宁云敛看着叶锦苏手里没折完的小船,挑了一下眉。
“你还会做这些小玩意?”
叶锦苏不以为然,伸手继续把手里的放上水面,“你都说了是小玩意,很容易的。”
抬起头,叶锦苏收了一下思绪,开口问:“京城如今怎么样?”
宁云敛也神色敛了一下,坐下来开口:“很差。”
叶锦苏暗自耸肩,并不意外。
“自从处死了德妃,父皇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了,脑子也越来越糊涂。现在皇宫里面基本都是齐王和十三皇子的人,父皇已经在等死的边缘。”
朝廷现在没人管皇上的死活,没想一心想着把皇上踢下来了。反正皇上这个样子,必死无疑,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这两派党羽,在朝廷和皇宫里争斗不休,明里暗里,到处都是腥风血雨。因为皇上的长期不管事,他们的动作也越来越放肆。
朝中不少高官受此牵连,降职的降职,流放的流放。
就连行事一向谨慎的叶秉洐,也已经称病一个多月没去上朝了。
但苦中作乐的说,也正是因为这双方势力互相争斗,互相制衡。所以如今的一切还没有崩塌的那么快,双方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上。
而这个平衡,显然是脆弱的,禁不起一点点的事故。而这场事故,原本应该是皇上的死讯。
但是如今,要变成宁云敛了。
叶锦苏沉默的听着,静静的垂下了眼.
宁云敛伸手握住叶锦苏的手,侧目看着她开口:“你怕吗?”
他们若是回去,一定会在京城掀起一阵狂风。到时必定成为群起而攻之的对象,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那是一条陡峭的路,随时可能落入万丈悬崖。
直到现在,宁云敛还时常会想,他自私的让叶锦苏陪他走这条危险的路。
到底是对是错?
叶锦苏看看他,倾身在他的嘴角落下轻飘飘的一吻。
“我的弱点很少,除了你便没有几个了。”
“所以能让我怕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太少了……”
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