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战奕接过笔放回了茶几上，“既然合同的条款薛总没有异议，那我们就聊一聊拂晓吧。合约可以签，但薛总又如何保证一定能将拂晓交给我呢？”
拂晓现在压根就不在他的手里，他又拿什么交给战奕，薛子晨心里愤愤地想。
眼前的合约及其诱人，战奕为了对付观唐用的阴招阳招也不少，在看到合同的那一刻，薛子晨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拂晓根本就不在他的手里，他没得交，但即便是无人可教，这份合同他也签定了！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战总这么不相信我，以为我会像你一样不择手段吗？”薛子晨嘲讽。
战奕挑眉，“所谓瓜田李下，欲要人信，必要取信于人。我已经拿出了我的诚意，薛总表一个态度出来，不过分吧？”
薛子晨摊手做苦恼状，“我倒是想表态，可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要表态也得让拂晓出面才是。可惜，白天的时候拂晓在你家受的惊吓太大，她还跟我说要躲起来谁也不见，这样的情况下，战总还要我怎么表态你才能信呢？”
谈判讲究张弛有度，对方想送，则己方必要收紧，战奕冷笑起身，“看来薛总对于这场交易并不感兴趣，今天打扰了。”
薛子晨心里一慌，战奕要是真就这么离开，不就相当于到嘴的鸭子又跑了。然而越是这个时候越要镇定，空手套白狼本就要拼定力的时候。
“你这么轻易放弃，真不像我认识的战奕。”薛子晨握着手心里紧张的冷汗微笑道，“放拂晓这么一个定时炸弹在外面，你能安心吗？难道就不怕我撺掇拂晓到媒体面前，把你们的事都公之于众吗？”
战奕的身形僵住，薛子晨已经知道了。
“战总肯拿这么好的合同来跟我做交易，担心的不就是这一点吗？”见战奕动作顿住，薛子晨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了效果，“我做事一向是光明磊落的，这个消息我早几个月就知道了，却一直没有向媒体曝光，为什么？因为我想在商场上和你证明正大地一决高下，我已经做到了这个程度，战总难道还是不相信我的人品吗？”
战奕不信。
“拂晓是不愿意见你的，我因为一个合同把她交给你已经是良心不安，实在是没办法开口跟她说这件事。更可况如果我说了恐怕会更不好，拂晓说不定会当即就逃走呢，战总说是不是？”
战奕冷眼看着沙发里侃侃而谈的薛子晨，“那以薛总的意思，你打算怎么把拂晓交给我？”
“签下合约之后，我把拂晓的住址给你，你带着人自己去找她。”薛子晨说着，摸着口袋掏手机，“我先给她打个电话问一问……不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打通，孕妇总是喜欢睡觉，这个时间点恐怕已经睡了吧……”
薛子晨嘴里念叨着，在手机通讯录里找到拂晓的电话拨打过去，结果自然是打不通的，拂晓现在怎么可能会接他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果然已经睡了。”薛子晨放下手机。
战奕冷眼瞧着，并不是很信薛子晨。
“说实话，我对这份合约还是很心动的。”薛子晨用手指点了点茶几上的合同，“虽然观唐尚有实力，但是钱嘛，谁会嫌多呢。如果能用拂晓换取观唐的资金顺利回笼，也是给了观唐百十口人一个喘息的机会，我何乐而不为呢？”
战奕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
薛子晨拿不准战奕的想法，脸上的笑容都快要僵硬了，“战总觉得呢？又或者，战总说一说，我如何做你才能相信我呢？”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男人，脸上也终于有了些松动，也不知道男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心理路程，他看着薛子晨，半笑不笑地勾了勾唇，“既然薛总说到了这程度，那我就相信薛总一次。”
相信他了？薛子晨心里率先觉得有些意外，战奕就这样相信他了，实在令人觉得有些不真实。不过，不真实的感觉很快过去，薛子晨很快被不远未来的分红而冲的血脉奔腾。
“难得战总相信我一次，战总稍等，我这就去给你写地址。”薛子晨压着内心的雀跃和兴奋，起身去办公桌撕了一张便利贴，脑海里想了想，写了一处偏远小区的地址和门牌。再重新回到会客区的沙发里，战奕已经签好了两份合约。
“薛总请。”战奕把两份合约推到了薛子晨的面前。
薛子晨暗暗地在沙发面上蹭了蹭手里的冷汗，拿着笔甚至有些手抖地签好了两份合约。当最后一笔落下后，也就意味着，在未来的不久，观唐将要多出千万的收入。
“这是拂晓的地址，战总收好。”薛子晨收起一份合同，把便利贴递到了战奕的手里。
纵使战奕一向镇定，接便利贴的时候也难免多了一份急切，他匆匆扫了一眼便利贴上的内容，把便利贴收在口袋里就站了起来，“多谢薛总成全，我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战总自便。”薛子晨一刻也不想多留战奕，巴不得这瘟神赶快走的好。
战奕一刻也未多留，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份文件，匆忙地就离开了。
出了办公楼，单衡早就在门口的车上靠着等了多时，见战奕从办公楼里出来，连忙替战奕开门。战奕坐上车之后，把地址交给单衡，“拂晓的住址，我们现在就过去。”
“我们两人吗，要不要叫上几个保镖？”
“不用，再等保镖太慢，我们两个足够了。”
“是。”单衡看了一眼地址，启动车子，很快就驶入了夜色之中。
薛子晨从窗户处看着车子离开，手里捏着刚刚签好的合同，露出了愉快又得意的笑容。战奕多番手段，压得他和观唐喘不过来气，这次，也让战奕尝一尝被人算计的滋味。
便利贴上的地址几乎快要出了城区，而观唐的办公楼在市中心，从观唐出发到便利贴上的地址，颇有些费时候，两人到小区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凌晨了。
小区陈旧，门口连值夜的门卫也没有，大门更是敞开着。
“薛子晨把拂晓安排在了这里？”单衡狐疑，拂晓怎么也是个大明星，本来跟踪拂晓的狗仔就多，现在更是怀着孕，不管怎么说也应该安排在一个安保严密的地方才是。
战奕也皱紧了眉头，对于便利贴上所谓的拂晓住址，心里已经有了数。
“几人已经到了，下去看看吧。”战奕道。
“是。”单衡把车在路边停好，和战奕一起进到了小区中。
小区老旧，路灯也破的破、暗的暗，就连楼栋上的数字，也因为经年的风霜雨雪而有些难以辨识。两人用手机里的手电筒照着，才勉强能辨识清楚楼栋排列，在小区里转了几分钟后，终于找到了便利贴上所说的楼栋。
进到楼栋之中，首先入眼的不是别的，却是一架盘旋而上的旧式楼梯。
单衡几乎已经笃定，薛子晨就是在耍他们，这里怎么可能住着拂晓，他看向战奕试探道，“战总，我们还要上去吗？这里的环境……”
“上去看看。”
单衡认命，自己老板还真是执着，一点希望也不放过，“是。”
两个男人大半夜的，又爬了六层楼梯，终于抵达了便利贴中所说的地址，单衡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老板，虽然大半夜的有点扰民，但还是乖觉的上前去敲门。
约莫过了一刻钟，里面才有动静。
“谁呀，这大晚上的！”门被打开，透过安全防盗的铁网门，一个光着上半身，下半身只穿了个大裤衩的男人出现在眼前。
“抱歉打扰您了，请问拂晓住在这里吗？”单衡硬着头皮问道。
“什么拂晓！不住这，找错地了！”男人粗鲁又烦躁地吼了一声，“哐当”一声就关上门。
单衡好不尴尬，“战总，看来薛子晨耍滑头，没给我们真正的地址。”
战奕看着眼前的门看了两三秒，“回去吧。”说着，转身率先下楼去。
单衡再度敬佩自家老板的定力，要是别人这么耍自己玩，他肯定没有战奕这么镇定，早就气得跳脚了。
“可是战总，我们准备的那份合约会不会有妨碍啊？”单衡紧跟着追上自家老板，问道。
“会有什么妨碍。”战奕用手机里的手电筒照着楼梯，一步步地下楼，“《楼兰》上映后的分红早就许诺给了肖不平，一应的手续也都齐全，我今天跟薛子晨签的这个合约根本就不会有法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