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害怕。
她咽下后四个字。
周起寒大拇指指腹抚了她捏过的地方，拽着她的手腕走到沙发旁坐下，微抬下巴道：“开始吧。”
容冬不明白他的意思，扔花的花直接放垃圾桶就好了，怎么还开始，一秒钟就能结束。她转眼看看，瞄准了沙发侧手边的垃圾桶，手臂一抬就要扔，周起寒出声阻止，“容容，别人送得花可不能随便扔。”
“……”
她懵逼了，“双手捧着扔？”
周起寒扶了扶镜框，拨打内线让将昱送了把剪刀进来，容冬盯着那发着银色的剪刀，吞咽口水，脑子有了不成文的想发，他的意思是把花拆掉，然后剪断了再扔？她转眸看他，似有所感，周起寒认同点头。
奇怪的扔法。
容冬理解不了，而且扔花本来就可惜，还要剪掉，可惜中还有了破败。
“容容，开始吧。”
他期待她的动作，亲手剪掉花，剪掉周沸雪对她的在意，真是再好不过。
容冬迟疑瞬，见他稍缓的面色不对，隐隐有压来的趋势，赶紧拿起剪刀。花被包裹得很好，她解开绳子，打开包装，把花弄散开放在桌上。
一根一根……
从中间折断了。
断根破败无序，散在桌面，周起寒弯了弯唇角，夸她，“容容真听话。”
乖。听话。
寻常字眼从他嘴里出来透着股诡异，说不清道不明，容冬暗暗害怕。周起寒对她不是熟络的人，可自昨天那个吻到今天的吻，时间跨度不足一天，她越来越看不透这人，以前只当他冷淡，现在的他——
莫名有种占有。
莫名在做某种抗衡，不像在对她。
容冬握紧剪刀，盯着七零八碎的根叶发呆，周沸雪的心意被她破坏了。
她轻叹，“好可惜啊。”
“不可惜。”周起寒说，望着满眼的花，眉眼迅速冷下，“还有大用处。”
-
花留在了周起寒办公室。
临近下班，将昱来通知她去陪周起寒参加饭局，一整天，因花的事她都躲着他，他也没差人来找，是吧，莫名的关系。今晚的饭局是天勤娱乐公司老总沈既与的邀约，地点选在f.r附近的一家高档徽菜馆。
关倩倩一事后，品牌并未找到合适的代言人，天勤娱乐作为国内首屈一指的娱乐公司，对于f.r的特定代言人也是下了十足力，但也没敲定人选。周起寒对任何人的满意度都极低，不看还好，一看就pass。
两人刚下车，后面车上人也下来。
“周总。”清朗疏离的男声，容冬循声看过去，西装笔挺的男人，眉眼浓郁，嘴角带笑，气场卓绝，直直奔向周起寒，笑说，“好久不见。”
他挺好看。
和周起寒不同的好看。
容冬多看了几眼，男人注意到她，有些诧异，“这是？”
周起寒注意到她的视线，镜片后的眸色晦涩起来，“容秘书。这是沈总。”
他介绍。容冬哦哦。
沈既与说：“你好。”
容冬条件反射的伸手，“你好。”对方并未伸手，她悬着手有点点尴尬。
沈既与转了话，“周总，进去吧。”
周起寒点头，顺势拉过她悬在空中的手，朝馆内走去，沈既与笑着跟在他们后面。
容冬回头看了眼，对上他笑眯眯的眼，笑得那么温和还给她难堪，笑面虎啊。
“他结婚了。”周起寒突然说。
“啊？”容冬懵懂看他，感觉他的手用了力，侧脸也显露出不高兴的情绪。
“沈既与结婚了。”
“……”
“所以，别看。”
“……”
第36章 036 他被周沸雪夺走了意识。
进了包间, 周起寒松开容冬，沈既与始终笑着，看他的眼神不言而喻。
容冬环视一圈, 在场的林林种种几乎是她不认识的人，他们见了周起寒后, 表情谄媚, 恨不得卑躬屈膝到地上。其中有个女人引起她的注意, 肩胛裸露, 大开叉裙，扭着腰走来时香水味浓得她太阳穴直抽。
“周总。沈总。”她笑着说，有意无意弯了弯腰, 胸前顿时若隐若现。
容冬眯眼看她，想起来她是谁，听祝绵若说过, 天勤娱乐的当家花旦随荷, 细腰红唇是她的标配。她和关倩倩有点渊源，圈子里有名的塑料姐妹花, 看来她这次也是为了f.r的代言人之位而来。
周起寒对她的示好视若不见，落座后看容冬还傻站在原位, 下巴微抬，示意她过来。后者意会，朝随荷点头，寻了位坐下。沈既与对自家名下艺人没多热情, 自顾自晾着她, 长腿几步坐在了周起寒身侧空位。
随荷贴了冷脸，面色无异，多年的台前管理, 她压根不把这些放心上。
“周总，您大驾光临，我敬你一杯。”沈既与另侧的中年男人，挺着个肚子站起来，端起酒杯就朝周起寒敬。他倒没说什么，容冬反应快，之前将昱交代，必要时要替他挡酒，眼下，她转转眼，手摸上杯子。
周起寒偏眸看她，“不用。”
接着，沈既与开了口，“陈经理，我约周总出来不是同你喝没用的酒。”
陈经理挺好面子的人，被周起寒驳了本就不太高兴，自家老总还添了把柴，他压住火，视线在容冬身上过了遍。小插曲后，饭桌上吃菜的吃菜，喝茶的喝茶，谁也没碰酒，吃到一半话题才绕到正题。
f.r品牌代言人是个香饽饽，随荷想要，沈既与也想要，当然，周起寒不会随便交出。
话传来递去，周起寒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沈既与脸色也不好了，他恰好吃了块牛肉，嚼了半天，吐到骨碟里，“肉煮了半天，还啃不动。”
挺意有所指。
周起寒说：“再煮会。”
容冬听着他们之间的哑谜，悄悄打了哈欠，周起寒注意到，也不想继续这无意义的饭局，正要结束时沈既与道：“行，再煮会。我们聊聊？”
周起寒话收回去，点头。
两人离桌，去了隔间，容冬百无聊赖的用筷子戳着碗里的肉，抬眸对上随荷的目光。她眉心一跳，只见那陈经理越过沈既与的位置直接坐在周起寒位置上，油光满面的，手里的酒杯里满当当都是烈酒。
容冬皱眉，挪动椅子。
陈经理看了隔间的门，知晓他们一时半会出不来，脸上笑容加大，越靠越近。
“之前没见过，容秘书是新来的？长得真漂亮，不介意跟我喝一杯吧。”
容冬：“……”
她非常介意。
容冬嘴角垂下，掩饰住眼底的厌恶，“抱歉，我开车来的，不能喝酒。”
“开车来的？”陈经理听了，笑意加大，“周总也太不怜香惜玉了，怎么能让女士开车，这样，容秘书你喝一杯，晚上我安排人送周总回去。”
“不必了，这是我的工作。”容冬避开他满嘴的酒气，头偏向一边，随荷正笑望她。陈经理对漂亮姑娘没抵抗力，对她的冷淡也不恼，放在桌上的手顺势落下，色眯眯的眼神令人作呕，“容秘书是不肯赏脸了。”
谁要赏你脸？
容冬挺想一脚揣过去，为了保持形象，她忍住了，直言道：“陈经理是吧，不是我不赏你脸，而是工作要紧，我总不能耽误我们周总的事。”
“再说，我是陪同周总来的，理应是客，你这个样子于理不合。”容冬浅笑瞬，继续说，“在座这么多人看着，你逼着我喝酒对你没好处，况且贵公司和周总约谈的事并没有结果不是吗？安分点吧。”
她起身，整理了裙摆，不顾对方涨成猪肝色的脸，走到隔间旁，曲指敲了敲。是沈既与开得门，他神情诧异，“怎么，容秘书找周总有事？”
“沈总，贵公司的酒桌文化有待改进。”容冬视线越过他，定在周起寒身上，他立在小轩窗前，长身鹤立，左手闲适插在口袋，正回眸看她，被他看着，容冬鼓了鼓脸颊，有丢丢委屈冒出，“可以回去了吗？”
周起寒挑了挑眉。
沈既与朝外看，陈经理笨拙起身坐回原位，他一下明白容冬的话，眸子冷了冷，登时没好脸色。周起寒早就想走了，她一提他就同意了。
-
回程路上。
容冬打开窗户，任晚风吹乱她的长发，也散去在包间里裹了满身的气味。
“不高兴？”
周起寒偏头看她。
容冬摇头，过了会，又点头，“太不高兴了，纯恶心，什么人啊这是。”
“这种人避无可避，不理睬就是了。”周起寒之前听容冬抱怨了几句，临走他交代了沈既与，相信他知道该怎么做。见她还垮着脸，他上手，娴熟揉她脑袋，语气不自觉带了宠溺，“别想了，笑一笑。”
容冬顺着他手的动作靠过去，半边肩膀贴在他侧胸膛，眼睛还盯着窗外，夜色里星空璀璨。她心里苦闷消失不少，听话的笑了，嘴角梨涡浅浅，抬眸看到周起寒线条优美的下巴，衬衫最上的纽扣抵着喉结。
周起寒揉了脑袋后愣怔几秒，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容冬软身子直接靠了过来，两人只隔几层衣服布料相贴。他喉结动动，手指轻轻搭在她肩上，慢慢收紧，转而看向窗外，眉心皱成了“川”字。
容冬感到肩膀上多了股劲，暗暗高兴，周起寒也不是没意思嘛，她瞥了眼认真开车的将昱，稍稍抬高身子，仰着下巴想亲他。正要得逞，周起寒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吓了她一跳，努力攒起的劲松了大半。
她轻轻呼气，差一点啊。
有点失望。
周起寒掏出手机，顾宁西三个字呈现在容冬眼前，她看了看，觉得有点熟悉，记得他们刚确定关系的那天，这个人就打过电话。顾宁西的电话犹如当头一棒，提醒着他目前在做的事，周起寒默默松开她的肩。
他挂断了。
他和容冬距离太近，接电话会被听到。
容冬见他挂断，不解道：“怎么不接？”问完，顾宁西的电话又进了来。
周起寒烦躁啧了声。
没完没了了，他不需要被提醒。
容冬眼底是跳跃着的“顾宁西”三个字，她看看周起寒又看看界面，自作主张摁了接听，很突然的，她想听。电话接通那秒，周起寒抿紧唇，心跳骤然加快，说不清道不明，他不希望容冬知道顾宁西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