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完假, 就是周末。
容冬和张清轻约在一家咖啡店，她到的时候张清轻已经到了，望向窗外。
“你好。”
容冬打了招呼。
张清轻手旁有纸笔, 见到她，执笔在纸上写了字, 递向她, “你好。”
不会说话？
接着, 她又写, “你想喝什么？”
容冬落座，说了想喝的，张清轻招来侍者, 把想要的东西写在了纸上。
和不会说话的人交流很不方便，也难怪当年容冬没注意到人，她朝人笑笑。
张清轻打开手机界面, 编辑字。
不一会儿, 容冬收到：【抱歉，冒昧请你出来。】
“没事, 正好我也有事想问你。”容冬笑笑，“那个剧本是你提供的？”
【嗯。】
【很抱歉, 擅自用你们作了原型。】张清轻低头打字，指速很快：【父亲一直很想拍这种题材的电影，对当年的事也很在意，恰好我是受害者, 便让我书写了当年的经过。庆幸的是, 罪犯终于伏法。】
真实案列拍成电影不是什么稀奇事，容冬也不会因为自己是当年的主角去怪罪，她在意的不是这个。她看完后, 先是笑了笑，然后开口道，“张小姐，你故事的两个主人公一个是我，还有一个你知道是谁吗？”
【知道。】
张清轻指尖停了停，容冬口中吞咽几下，莫名升起紧张感，“他是谁？”
【周起寒。】
“？”
容冬飞快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周起寒三个字明明白白，不差分毫。
“那沸雪是谁？”
张清轻也挺疑惑，低头打字：【是他啊。我记得你问他名字他不说，你就喊他沸雪。】
【你说雪烧起来就好了。】
雪烧起来，所以叫沸雪。所以周沸雪的名字是我取得？容冬半天不说话。
过了会，容冬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你说得周起寒，是f.r珠宝世家的周家长孙周起寒？”
张清轻点头，看了看她，【你不知道？】
容冬摇头，她根本不知道小哥哥的真实姓名，谁能想到是周起寒。如果是周起寒，周沸雪为什么会说是他，他怎么知道她当年取得名？如果是周沸雪，他应该出生就叫这个名，怎么会是她取得呢？
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张清轻继续打字：【也能理解，当年被绑架人的姓名都隐了起来，我父亲因为跟着警察一起来救我，去做笔录才知晓被绑人员名单。】
周起寒。周沸雪。
同样酒精过敏，同样的锁骨牙印，他们究竟是双胞胎还是？容冬头疼。
恰时，许惜尔打来电话。
容冬朝张清轻点了头，起身去了安静地方接通，许惜尔那边有点吵闹。
“酒心，速来！”
“？”
“周起寒在。”
她所有矛盾的源头，容冬应一声，挂断。回去后和张清轻打了招呼，离开。
-
“他的名是容冬取得。”
与此同时，顾宁西办公室，周起寒单手撑着沙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之后我和许小姐有过交流，聊了你和容冬，她也见过周沸雪，他们经常一起深夜飙车。”顾宁西腿上是打开的笔记，指尖的笔转来转去，“我适当询问了他和容冬的关系，不出我所料，他们很早就认识。”
“多早？”周起寒问。
“十二年前的“榕城儿童绑架案”你知道吗？”顾宁西问，对方皱眉。
他了然，根源来了。
“前段时间罪犯伏法，我去了解了当时情况，也查到些细枝末节。”顾宁西正色道，“容冬和你，不对，应该是和周沸雪，就在其中。”
“……”
他们还经历了这些？
周起寒拢眉，“所以你得出结论周沸雪的名，是容冬取得？证据呢？”
“你别急，听我慢慢说。”顾宁西喝了口水，在他不耐的眼神里，赶紧道，“祈小姐最近常来，随禾陪着，难免会说起娱乐圈的事，他们聊到天勤筹拍的电影，就是以这起绑架案为原型，结果被盛京先预案了。”
“我留了心眼，恰好我也认识盛京那位张导，就找他聊了聊。”
“没想到啊没想到，聊到了惊天大瓜。”顾宁西夸张道，“张导的女儿也是受害者之一，对当年的事记忆犹新，她说她和容冬还有周沸雪绑在一个房间，周沸雪不爱说话，但容冬特黏他，还喊他小哥哥。”
“说当时的容冬问他叫什么，他不回，然后容冬就自作主张喊沸雪了。”
顾宁西缓了缓：“当然，她口述时用得是你名字。所以我猜测他的名是容冬取得。”
周起寒不语。
他觉得不对。他记忆里，在他七八岁的时闻晴就喊小雪了，不可能十二年前他才叫周沸雪。周起寒眉头紧皱，那方顾宁西又道，“我翻看了之前记录，你意识里他的出现是在你七岁时，同时小雪开始出现。”
“假如张导女儿的话是真的，周沸雪是在你十五岁时有了名字，那你们之间八年的误差，很有可能是你记错了。”顾宁西分析道，“人格交替导致的信息误差存在一定可能性，所以你才不记得你被绑的事。”
周起寒不会记错，母亲闻晴经常喊他小雪，他也根本没遭遇过绑架，更何况，周沸雪不可能长时间掌控意识。他皱了皱眉，觉得顾宁西的话不合理，“我确定我的记忆没错，周沸雪的名绝对不会是容冬取得。”
也不能是。
“等等——”
顾宁西挥手示意他别说话。
周起寒深吸气，捏了捏眉心，“宁西，我现在关心的不是周沸雪的事。”
“不对！我们都忘了一件事。”顾宁西郑重道，“你还记得你父母去世时你几岁吗？”
“？”
周起寒想了想，“七岁。”
所以闻晴根本没见过周沸雪，也不会喊他小雪，更不会对他比对自己好。
他记错了。
小雪是不存在的。
存在的是容冬口中的周沸雪。
周起寒轻抿唇，意识到昨天收到的信的内容没有骗他。他收到信打开，对方说以他的事迹拍了电影，起因是那起绑架案，他完全陌生，没当回事，现在想想，周沸雪用他的身体完成了和容冬的初识。
但是——
周沸雪不能长时间掌控意识。
周起寒猛然联想到某种可能，眸色冷下：“你说记忆误差，他会不会记错？”
第51章 051 他说：“不喜欢。”……
“？”
顾宁西：“你的意思是？”
周起寒双手交握, 无比冷静，“或许，周沸雪现在承载的是我的记忆。”
“！”
他的话跨度很大, 直接给顾宁西搞懵了。
“周沸雪自出现起，掌控意识的机会很少, 就算掌控了, 时间也非常短暂。”周起寒有理有据分析, “而且这种大型的绑架案, 几乎可以肯定持续时间不短，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我不出现, 合理吗？”
“……”
顾宁西觉得不无道理，他了解到的该案件从绑架开始到解救受害者，足足持续了三个月。期间无论是一天、两天甚至更长时间, 周起寒都不可能不出现, 错位记忆或许存在，真这样, 周沸雪真的很惨。
“不合理。”他说，“但也不确定。”
“是的。毕竟我没有丝毫记忆。”周起寒认同点头, 十指收紧，脑子里绷起一根弦。母亲闻晴没见过周沸雪，他却把莫须有的喜欢安在了周沸雪上，一记多年, 现在回想他也分不清真假, 或者他才是周沸雪。
很突然地，他想起了周卓鸣。
周卓鸣本是天子骄子，和闻晴金童玉女, 生下周起寒后，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他偏爱美术，对绘画有钻研。但周厉时却希望他一心放在公司上，对他的爱好嗤之以鼻，毁灭似的去扼杀周卓鸣所有的心血。
是的，周卓鸣原也是温柔的人。什么时候变得可怕呢，周起寒记不清了。
他牙牙学语时，周卓鸣还抱着他画画，闻晴还会抱着去看院子里的花。
后来，周卓鸣和周厉时吵了一架，吵得特别厉害，二楼的书房噼里啪啦响，接着有人捧着冒烟的盆出来，里面全是画的余烬。周厉时走后，周卓鸣整整三天没出书房，周起寒刚学会走进去找他，他喊他滚。
那以后，周卓鸣变了，他变得可怕，动不动发火，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碎了，开始打骂，不限于闻晴，包括他。周起寒那时小，敏感，知道疼知道大人的坏情绪，他不哭不闹，获得的却是周卓鸣更严厉的打骂。
闻晴护不了他，她自己都保不了。
在外周卓鸣是好丈夫好爸爸，回到家他就会变成恶魔，闻晴彻底失了安全感，每每比周卓鸣更需要发泄口，很不巧的，周起寒躲不掉。他后续记忆里，完全失去他们好的一面，所以他们死了他也认为死得好。
冷漠，他从小的伪装。
久而久之，他习惯了，摘不掉了。而周沸雪，拥有他无法企及的温柔。
“喂！”顾宁西挥手，“想什么呢？”
周起寒抽出神思，揉了揉眉心，低声道：“没事。想起了久远的过往。”
“行了，今天到此为止。”顾宁西合上笔记，“再继续，我脑子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