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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为天子之都,自是处处繁华似锦,建筑鳞次栉比,街道上车马喧阗,人烟凑集,买卖声喧。
    嫣嫣走在大街上,看满街的男男女女,或华服,或布衣,还有一些穿着奇装异服,白头发,蓝眼睛的异国人。
    她一乡下来的姑娘没见过什么世面,见到这样的花花世界,不禁眼花了,腿软了,心也苏了。
    看饱了眼,她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没钱了。
    她在来京的路上遇到了黑店,遇到了一对黑心夫妇,黑心夫妇见她独身一人,骗她说前面没有宿头,哄她住了店,夜里给她放了迷药,次日就把她卖到了青楼。
    出了乡下那小地方,来到了京城,才知人心险恶。
    一想到自己因为一个奇怪的梦来到京城,结果却被歹人卖入青楼,险些失身,嫣嫣便感到十分懊恼。
    索性别管什么梦不梦了,还是回乡下好。
    只是如今她身无分文,如何回去?嫣嫣想到自己的那块玉佩,没办法了,只能先当掉它换钱了。
    五两银子,没想到她的玉佩还挺值钱,从当铺走出来,嫣嫣拿着换来的银两,准备找家食店吃点东西,再考虑之后的事情。
    嫣嫣现在走的这条街不如方才那条街热闹。
    前方一座青石桥横过河面,桥的那边街道是些酒馆,茶肆当铺之类的,行人不是很多,还有一些小贩在街道旁搭了个简陋的棚子卖些手绢香包,纸鸢灯笼等。
    河岸两遍种着高大的柳树,在夕阳下呈现着淡黄色光泽,细嫩的柳条随风飘舞。
    清风迎面,有些清凉,过了桥,靠街行走,后头突然响起众人的呵气声。
    嫣嫣抬起头疑惑望去,只见人群中劈出了一条宽道,一四人抬的豪华肩舆缓缓向嫣嫣的方向而来。
    嫣嫣心中甚为好奇,不禁探头去张望。
    “这舆中是何人,为何排场如此大?”一书生看到这华丽丽的排场,不由好奇地问一旁的小贩。
    听到这话,嫣嫣也好奇地将视线移到小贩身上。
    小贩暼了书生一眼,“你刚进京吧?”
    书生点点头。
    “这舆中之人乃是靖阳王傅子彦,都说他是京城第一贵公子,我看不然。这靖阳王靠着他那爹袭了郡王位,其实根本无才无德,就是生了一副好容貌,才引得京城万千女子争相追捧。只是,这位靖阳王爱美人,且肆意玩弄女人后又将她们抛弃,不知道多少女子身陷他的魔爪之中,真是可怜啊。”
    小贩说得有鼻子有眼,就连嫣嫣都相信了。
    这靖阳王简直就是一个淫-魔,嫣嫣暗道,随即再次将视线移到众人的焦点处。
    一阵风拂过,绛色纱幔扬起,嫣嫣不经意地看到了男人的面容,不禁杏眼圆瞪,心中激起无限波澜。
    这靖阳王竟就是那日在青楼里轻薄她的臭男人!
    嫣嫣顿时对小贩方才所说的话更是坚信不疑,不由暗骂了句:衣冠禽兽。
    谁能想到这么个容色无双,道貌岸然的男人,竟然是个不折不扣的下流胚,登徒浪子。
    昨夜的遭遇再次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她皱了皱秀气的眉头,在那肩舆过来时,嫣嫣有些害怕被他认出,忙低垂了眉眼。
    然肩舆中的靖阳王却注意到了嫣嫣。
    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缓掀薄帘,他脸上有一丝笑意,细长的凤眸轻轻地斜睨向她。
    那一眼,竟有股说不尽的妩媚。
    嫣嫣自是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打扮有多么的显眼,浓妆艳服,额头上贴了花钿,这装扮绝非良家妇女的打扮,自然容易引起人的注意,而且嫣嫣昨晚逃得急,后来又在一破庙了躲了一夜,脸上的妆容早就有些花了,这让她看起来像只花猫。
    嫣嫣偷觑了他一眼,见他脸上笑容意味深长,内心不禁对这男人心生一丝厌恶感。
    不过庆幸的是,他应该没认出自己来。
    肩舆过去,傅子彦似有些遗憾地收回了视线,嫣嫣缓缓吁了口气,回头正准备走,却又听闻一个捏着嗓子的尖细声音响起:
    “就是她!捉住她!别让她跑了……”
    嫣嫣心一咯噔,还没扭过头去看,就看见一帮人唰唰地朝她飞奔而来,未等她有所反应,那些人已然将她团团围住,还有两名打手架住了她的胳膊,不让她丝毫动弹。
    只见老鸨儿满脸怒气,随后赶上来,冲着嫣嫣的脸,猛地就是一巴掌,气冲冲地骂道:
    “反了你这不要脸的贱蹄子,还敢给老娘逃跑,逃跑就算了,竟然还敢偷窃,害老娘差点丢了饭碗!”
    嫣嫣被老鸨儿煽得头昏目旋,她想要向周围围观上来的人解释,然而那些凑热闹的人看到如此架势,已然抱着先入为主的态度,认定嫣嫣是偷东西的人,对着她指指点点起来,甚至还有人冷嘲热讽。
    嫣嫣何曾遇见过这般场面,只觉得羞愧万分,一时寻死的心都有了,又加上疲惫饥饿,气血攻心,眼前一阵黑,随即只觉天地旋转,轰的一声,倒地晕了过去……
    * * *
    “劝君酒,君莫辞。落花徒绕枝,流水无返期。莫恃少年时,少年能几时……”
    嫣嫣是被一阵聒耳的乐声吵醒的,刚睁开眼睛,入目便是一幅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衣着轻薄艳丽,浓妆艳抹的歌姬膝上横着琵琶,她玉指勤弄,轻启朱唇,歌声绕梁,贵妃榻上,一名红衣男子被几位歌姬围着。
    他半靠在榻上,右腿曲起,一手抵于膝盖上敲打着节拍,一手执着酒壶。
    他的脸被一女郎遮挡着,嫣嫣看不清是谁。
    嫣嫣秀眉皱了下,想避开这场面,刚想动弹,却发现自己被人缚在了一张椅子上,试图性的想扯开绳子,却徒劳无功,她只能放弃挣扎。
    而那些作乐的人似乎将她当作了摆设,连一丝关注都未曾给她。
    扫视了眼周围铺设,锦绣盈目,宝鼎上香烟缭绕,却掩遮不住那浓腻的脂粉香气。
    “王爷,那位姑娘醒了……”
    听闻女子的话,红衣男子轻轻“哦”了声,听起来漫不经心的,还带着点醺意。
    他懒洋洋的撑起身子,随着他的起身,嫣嫣看清了他的面目。
    是他!嫣嫣倒吸一口凉气。
    榻上那位女郎望了眼嫣嫣,眸中倒是升起了一丝不忍,倒了杯酒,递向傅子彦,盈盈一笑道:“不知王爷想怎么处置她呢?”
    “怎么处置好呢……”傅子彦低喃,忽然扬眉一笑,只见他眉飞入鬓,媚眼如丝。
    他旁边女子鬓挽乌云,眉弯新月,称得上是绝色,此刻竟也不及他耀眼夺目。
    “秋娘,她偷了我的东西,你觉得应该如何处置?你说个,我听你的。 ”傅子彦轻揽她的腰肢,凑向她耳边轻语道,凤眸却看向嫣嫣。
    秋娘起了恻隐之心,“王爷,妾身看她挺可怜的,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王爷何必与她多做计较,倒耽误您听曲了。”
    “可怜?”傅子彦放开了她。
    沉默片刻,傅子彦嘴角抹过一丝冷笑,“也罢,你们都先下去吧。还有,叫人给她松绑。 ”
    秋娘见他态度皱冷,欲说些什么,然触到他那突然变得阴沉的目光时,便止住了,她略有些失望道:“是,王爷。”
    室内的几位歌姬低着头,不敢言语,纷纷抱着琵琶随着秋娘出去了。
    虽然松了绑,嫣嫣却手脚发软,险些站不稳。
    门已被人关上,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若是他要用强的话,她根本毫无招架之力,就算她喊救命,也不会有人来救她,她昨晚打了他,他不会想报复回来吧?
    傅子彦看出她的害怕,视线落在她色彩鲜艳如同花猫似的脸上,嘴角扬起一丝嘲讽,“放心,我对你一丁点兴趣都没有。”若不是花月楼的老鸨儿说是她,他都忘了她的长相。
    嫣嫣秀气的脸瞬间通红,觉他说话未免太过于轻浮,于是偏了脸,选择无视他。
    傅子彦也不生气,将酒放回几上,手指无聊地敲打着左腿膝盖,脸色不知是因醉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竟显得有些疲惫与无力。
    “把玉佩还我,昨晚的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
    玉佩?“那明明是我的玉佩,为什么要还你!”嫣嫣皱眉道。“而且,我已经把它给当了。”嫣嫣又补充道。
    “什么?”傅子彦敲打着膝盖的手指一顿。“你把它当了?我的东西岂是你这种人能碰的!”对女人他向来多了一丝耐心,但此刻他已经被气得没了理智。
    正当嫣嫣被他的神色吓到时,傅子彦蓦然至她身边,伸手一把扼住她的脖子。
    “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你脑子怎么想的?”
    那凤眸中散发着浓重的戾气,嫣嫣一震,竟忘了脖子处传来的疼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玉佩真的是他的?也是,这世间有两块相同的玉佩也不足为奇,更何况,那玉佩是从他身上拿的,她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人拿去了,又怎会留下她的玉佩?看来这玉佩真的是他的……嫣嫣顿时无比后悔,只是如今被他掐着脖子,导致头脑发胀,呼吸困难,根本无法解释。嫣嫣伸出双手要掰开他的手。
    傅子彦察觉她脸色不对,蓦然松开了她。
    嫣嫣剧烈地喘息着,却急切地想要解释清楚,“对不起……我真不知道玉佩是你的,而且,我实在是无路可退才拿它当的,那当铺的掌柜答应过我,说只要我有了钱就可以把它赎回来。”
    傅子彦望着她这副委屈模样,心中无比厌烦,然却逐渐恢复了冷静,明白与其再在与她多费唇舌,倒不如赶紧去追回玉佩。
    “将那当铺的地址给我,玉佩若追不回来,我就将你拎去喂狗!”傅子彦冷声道。
    “喂……喂狗?”嫣嫣吓得小脸苍白,险些没昏过去。
    傅子彦怫然离去,行至一半,却回过头看那战战兢兢的瘦弱身影,眸中掠过一抹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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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劝君酒,君莫辞。落花徒绕枝,流水无返期。莫恃少年时,少年能几时。这首词并非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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