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陈长青没有听明白,凑近了一些。
谁知赵海潮却突然站了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出了亭子。
这是发什么了什么事情?陈长青纳闷,看着走得东倒西歪的赵海潮,喊了两声还没有得到回应,只得跟了上去。
白白的月亮照耀着大地,亮堂堂的,不打灯笼,一点都不影响走路。
陈长青看前面那人走得歪歪斜斜的,好歹没有摔倒,所以他也没有说要去扶着,只是步调闲适的跟在后面。
野鸟在树枝间低叫,蛙鸣、蝉叫,此起彼伏。
陈长青觉得赵大人的心情不好,实属正常,免职确实是大事件,难以释怀,也是人之常情。
更何况他的仕途,可以说一直顺风顺水,就连陈长青这个官场外的人,都知道人人都羡慕仕途顺畅的赵大人。
闵城盛传赵大人的老师在京城,为他的顺利仕途出了不少力。
这样的夏夜,本就稀松平常,照陈长青的想法,他大不了送赵大人回去,索性也没有旁的事情。
偏偏陈长青没有料到途中并不顺利,路上就他俩,结果突然从旁边跳出了几个黑衣持刀人,明晃晃的刀刃上反射出白亮亮的月光。
“你们是什么人?想做什么?”陈长青环顾四周,怒斥道。
黑衣人相视一看,不说话,举着刀慢慢将两人围拢。
“喂!赵大人!你醒一醒啊!”陈长青扯了扯赵海潮的手臂,可是他晕乎乎的欲倒,对此时的危险毫无所知的模样。
陈长青只得自己徒手和刺客对打,然后抢了刺客一把刀,他奋力和刺客搏斗,然后抓着赵海潮就跑,一边跑还得一边打追上来的刺客。
刚跑了没多远,就听到嘚嘚的马蹄声,片刻之间,就见一人骑着马靠近了。
“吁~”马上那人收紧缰绳,在他们身后停了下来。
刚开始陈长青以为是刺客的帮手,或者是过路的人,正准备呼救呢,他拉着赵海潮跑出了一截,才看到擦身而过的人,竟然是苏惟眇。
哎哟喂,这个祖宗,这么危险,跑过去做什么?
“快回来!”陈长青看一看将将欲倒的赵海潮,又看向只有个背影的苏惟眇,大声喊道。
几个刺客被突然冒出来的苏惟眇,给吓了一跳。
“你们识相呢,就赶紧滚!否则一会儿可别怪我下手狠。”骑在马背上的苏惟眇,俯视众刺客,告诫众人,声音清脆。
哎哟喂!这个大小姐在搞什么啊?这个时候跑去激怒刺客,有什么好处啊?陈长青让赵海潮靠着一处土墙,跑过去帮苏惟眇。
刺客们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的大放厥词,并不在意,相反还心生嘲讽:“哪来的滚哪儿去,不然要你命!”
苏惟眇翻了个白眼,又是一群不听好言相劝的家伙!
“啊!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落泪!”苏惟眇无奈的点点头。
既然做到了先礼后兵,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众位刺客觉得受到了严重的挑衅和侮辱,相视一眼,纷纷围攻过来。
面对发疯下死手的刺客,陈长青招架的很辛苦,心里苦得像吃了黄连:苏大小姐诶,你这是坑队友啊!
等他和一个刺客打得难分难舍,精疲力尽,突然发现那个刺客从自己眼里飞走了,而他根本没有动手推人。
“哎!这些刺客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是找你们谁的?”苏惟眇拍了拍手,皱着眉,很是无语的说。
陈长青望着倒在地上打滚的刺客,目瞪口呆,擦了几次眼睛:我这是见鬼了?
有谁来帮忙打刺客了?环顾四周,除了仍旧倒在土墙边的赵海潮,就只剩下他和苏惟眇还站着了。
“你你你......”陈长青觉得自己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指着苏惟眇,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啊,就说是你把他们打趴下的,记得啊。”苏惟眇伸手推开他的手,往土墙走去。
看着歪着身子靠在土墙的赵大人,苏惟眇乐呵呵的笑了:哈哈哈,简直是毫无形象啊!如果有手机就好了,她可以拍下来,然后勒索他,不从则将糗照公之于众。
他的脸飘着几片红霞,双目闭着,睫毛颤颤,竟有几分可怜惹人爱的柔弱气韵。
“赵大人!赵大人?”苏惟眇喊了两声,见人毫无反应,就直接上手了。
陈长青抚着受伤的手臂,走过来,就看到苏惟眇正在赵大人的脸上为非作歹,摸脸拨睫毛。
“咳咳......你武功竟然这么厉害?”陈长青问道。
“如你所见。”苏惟眇抬头看他一眼,一伸手,轻轻松松就将赵海潮扶了起来。
喝醉酒的人有多沉,陈长青是知道的,可他眼睁睁看着苏惟眇轻轻松松扶着——或者用搂着更贴切,他张着的嘴巴里足以塞下一颗鸡蛋。
“过来搭把手!”直到苏惟眇喊他,他才走了过去,帮忙将赵海潮弄上了马背。
虽然苏惟眇可以直接背他,可是有马可用,岂不更好?
陈长青用没有受伤的手牵马,赵海潮垂着手坐在马背上,苏惟眇走在一旁。
一行人走在洒满月光的土路上,伴随着昆虫鸟雀声织就的夏夜变奏曲。
仿佛将方才那场危险重重的刺杀不存在,这只是一场惬意闲适的趁夜赏月活动。
陈长青后来才想到,上次他们被绑架到青石寨,还能全身而退,苏惟眇的不凡身手在其中起了非常大的作用。
-
机器织布局被付之一炬,筹建者赵海潮又因此被罢免,此一局保守派获胜。
嘉奖的信件从京城发来,被送到了宋铭谦手中。
拿着表扬信的宋铭谦,并没有表现得很高兴。
倒是郑骁抢过信件看了,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
“别这样子,若是被京城知道了,不知道又有怎样的惩戒。”郑骁笑着劝道。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好不容易离开京城,虽仍旧是线被捏在别人手中的纸鸢,好歹算是飞上了天空。
宋铭谦面无表情,却垂下了眼眸,他早就已经学会了如何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如何演戏,如何戴着面具待人接物。
只有在回到这间书屋时,在郑骁面前,他方才能露出几分真实的情绪。
至于他的师弟,他们早就已经分道扬镳了。
只听得外间响起说话声,声音清脆,又大方有礼。
“找你的来了。”郑骁侧耳倾听,对宋铭谦露出一个笑,带着几分揶揄,然后他拍了拍宋铭谦的肩膀,就转身走掉了。
果不其然在外面遇上迎面而来的古宁,这位古家大小姐,颇有做生意的头脑,在外行走这么多年,早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她深谙与人往来的门道,见到郑骁,露出一个笑,“郑老板。”
“铭谦在里面。”郑骁微微一笑,目光示意屋里,然后大步走掉了。
这位郑骁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比宋铭谦爱笑多了,可是据她所知他武艺不俗,至于是怎么个不俗法,她目前还没机会见识。
古宁思索之间,已经走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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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酒了的赵海潮,格外的乖巧,不撒酒疯也不胡言乱语,他静静的垂着脑袋,靠着柱子眯着眼睛打瞌睡。
方才还皎洁的月亮藏进了厚厚的乌云后面,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他们跑了一截路,才来到这间亭子里躲雨。
雨水噼里啪啦从天上落下来,砸的避雨的亭子屋顶砰砰响,雨声嘈杂不已,清醒的两个人都望着厚厚的雨幕,没有说话。
“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你。”陈长青说。
“什么?”苏惟眇茫然问道,雨声太大,她没有听清楚。
陈长青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
“你问。”你问我不一定答,苏惟眇点头。
其实她也有些好奇陈长青有什么事情会请教她。
“你是怎么看待城里关于你的流言的?你会生气难过想打人吗?”陈长青问,他也饱受流言蜚语的困扰,虽然他是男子,自问心里承受能力还不算差,可每每听到,心中很不是滋味,气愤起来想把那些人的嘴巴缝起来。
“无视他们,反正又不会对我造成实质影响。如果造成了实际影响,那我就要还手了。”苏惟眇笑眯眯的回答。
“你觉得江瑜是怎么看待流言的呢?”陈长青又问。
苏惟眇听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慢慢露出一个笑容,她就说嘛,原来在这里等着,这才是他本来想问的吧。
陈长青面对苏惟眇了然的笑容,摸了摸鼻子,有些赫然,撇开了目光。
“你觉得呢。”她不答反问。
“我……觉得她面对压力的心态挺好的,很务实。只是如果长期处于被流言包围的状态,也不利于生活啊。”陈长青慢慢说道。
“我也觉得嫂子的内心很强大,她能出面做生意,其实就已经做好了面对铺天盖地流言蜚语的准备。她在意的亲人朋友,能理解她,相信她,我想她会更开心的。”比如你。苏惟眇说,她觉得他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原本靠着柱子的赵海潮,突然往旁边倾倒,苏惟眇眼疾手快的抬手,扶住了他,露出一个颇为嫌弃的表情,可还是让他靠在她的肩膀上。
赵海潮哼了几声,不甚安稳的动了动,挪了一个舒适的位置。
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的陈长青,露出一个笑,“你心里有什么顾虑呢?迟迟不肯嫁给赵大人?”
“我?”苏惟眇才反应过来陈长青是在问她。
陈长青点头。
“你替他问的?”苏惟眇目光落在赵海潮身上。
陈长青摇头,“我只是好奇。”
“你不知道好奇心害死猫吗?”苏惟眇扬扬眉,玩笑道。
“那你又为何迟迟不娶江瑜呢?没胆吗?”她继续说,毫不在意在别人心上捅刀子。
果真,陈长青的脸色变了,不是愤怒,而是羞愧、黯淡,一副饱受折磨的模样。
“我倒有个法子,让你成功娶到嫂子。要不要听?”苏惟眇心思千百转,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什么法子?”陈长青果真很感兴趣,双眼露出了光亮。随即又顿觉失望,苏惟眇怎么肯帮自己撬她堂哥的墙角,虽然她堂哥已经挂了。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了。”她又是一笑。
“你想要什么?”陈长青心中陡然一紧,神色警惕。
“诶!怎么这个表情?”苏惟眇啧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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