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将即将融化殆尽的残雪覆盖住了,路上、草丛、屋顶、树枝上又是白白的一片。
次日清晨,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有几只鸟儿振翅在雪地里扑棱。
穿得熊滚滚的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扫雪工,三五成群的从街巷里走出来,拿着扫帚和铁楸,开始清扫一夜被落雪覆盖的街道。
狗吠、鸡鸣声,在袅袅炊烟中响起来。
渐渐的街上的行人多起来,人们都慢吞吞的走得小心翼翼。
“又是一场雪了啊!”
“好看是好看,可是冷死了,快快快,进屋去,这冷风跟刀子似的。”
几个丫鬟脚步匆匆的跑过回廊,掀开挂在门上的毡毯,钻进了屋里。
尽管屋里烧着炭火,苏惟眇还是把自己裹在薄被子里,她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指,从最开始欣赏雪景的雀跃心情,到现在只觉得冷得直发抖。
“小姐,喝杯热茶吧。”知春将一只白瓷杯递给她。
她赶忙接了过来,双手握着,拉了拉被子角,然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口小口喝着热茶。
温热的红枣冰糖菊花茶水,顺着喉咙,进到胃里,顿觉暖心。
“小姐,外面又堆着厚厚的雪呢。”知春和绿水在一旁忙着熏衣,以前小姐还很喜欢下雪,说是雪景好看,可是又很怕冷。
“这次我不赏雪了。”苏惟眇摆摆手,她还是躲在屋里暖和暖和吧。
知春一笑,三人正在屋里聊着天。
突然听到外间小丫鬟慌慌张张行礼的声音。
知春听到声音,起身去门口迎接,刚掀开毡毯,赵海潮就弯着腰进来了,她忙退开两步,“赵大人。”
赵海潮怀里抱着牛皮纸包着的一堆东西,大步跨进屋,解开大氅,被知春接了过去,然后才朝坐在软榻上裹紧小被子的苏惟眇走去。
“裹成这样?这么怕冷?”赵海潮扬起一个笑容,她这个样子,只露出两只手和脑袋,有种可怜兮兮的味道,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挨着她坐了下来。
“我给你带了好吃的。”赵海潮笑呵呵的说,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下雪呢,你也来啦?”苏惟眇捧着茶杯,朝他笑,露出白白的牙齿。
“猜猜是什么?”赵海潮拿起软塌旁桌上的托盘,放在自己膝盖上,将那堆东西放进托盘。
“烤红薯。”苏惟眇动了动鼻子,做出一副嗅的动作。
“是糖炒栗子。”赵海潮摊开牛皮纸,香甜的糖炒栗子的气味扑面而来。
“好香啊。”苏惟眇手作扇状,在自己鼻子下扇了扇。
赵海潮去净了手,剥起栗子来,他很拿手,剥得又快又好,一颗一颗递给她,谁知苏惟眇连手都懒得动手,张着嘴巴,等待投喂。
他愣了愣,在苏惟眇眼神的催促下,还是将温热的香甜栗子送到了她的嘴边,看着她红唇紧闭,细细咀嚼栗子,他的眼神暗了暗。
“果真香甜可口~”苏惟眇吃完一颗,点点头,露出满足的神情,眼睛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剥栗子。
赵海潮又埋头剥起了栗子,一副温和的模样。
苏惟眇笑着,栗子吃得很开心。
“你也吃。”苏惟眇撇开脸,眼睛看他,
知春将热茶端了过来,然后就拉着绿水退出了房间。
来到隔壁抱厦,才见叶侍卫和小五都围着火盆坐着呢,盆里的炭火燃得很旺。
两人衣衫外和鬓角的雪已经融化成水,顺着头发滴落下来。
“叶侍卫,小五,你们来这么早啊。”知春笑着说。
“大人来得急,就怕糖炒栗子冷了不好吃。”小五笑着回答,叶侍卫只是点点头。
“大人亲自去买的?”绿水问。
“不是,”小五摇头,“是亲自炒的。”
啊?屋里烤火的几人都很吃惊,虽然赵大人对他家小姐好,是有目共睹的,可是赵大人炒栗子,是一种非常难以想象的画面。
“当然是真的。自从上次夫人提了一嘴,我们大人就记在心上呢,这糖炒栗子不是那么好炒的,我家大人炒了好多次,这回终于成了......”小五正说得眉飞色舞,结果被叶侍卫的咳嗽打断,他看叶侍卫的神情,后面的话就渐渐消失了。
没办法,叶侍卫就是有那种让人害怕的魔力。
“大人怎么会炒栗子呢?且说一说,回头我给我家小姐说。”知春说道。
小五一听这话,噼里啪啦的说了,这回叶侍卫也没再咳嗽打断他。
且说隔壁屋两人,一个剥栗子剥得高兴,一个吃栗子吃得开心,一副和乐融融的画面。
“好吃吗?”赵海潮有些期盼的问。
“好吃啊。”苏惟眇点头,寒冷的冬天,胃被香甜可口的栗子抚慰,连带着都不那么冷了。
当他再次将一枚栗子递到她的唇边时,她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把栗子往他嘴边推去,“你吃。”
在她灼灼的目光注视下,他将那颗栗子咬进了嘴里,慢慢咀嚼着。
可是她的手没有缩回去,转而握着他的手腕,进一步捏了捏,喟叹道:“你的手好暖和。”
她的纤细手指温凉,和他灼热的肌肤相贴,触感分外清晰灼人。
“想我吗?”苏惟眇靠近他一些,露出一个顽皮的笑。
“想。”他咀嚼栗子的动作慢下来,回了一个字。
“有多想?”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脖子。
他没有回答,而是精准的噙住了她的唇,他的手臂就着薄被紧紧抱住了她。
他无师自通,甚于她,原来还有些生涩的亲吻,此时已经再纯熟不过。
直到他松开她,靠在彼此的肩头,都能听到对方的喘息声。
两人都没有说话,享受这静谧的温柔时光。
幸好婚期不远了,他很快就能和她成亲了。赵海潮更加迫不及待的期待这一天了。
-
天气放晴了些许,阳光照着雪地,有些刺眼。
紧闭着的苏家大门被敲开了,接着一个消息惊动了苏家所有人。
嚎哭声是从竹院传出来的,然后梅、兰、菊院都派了人去竹院问是什么情况。
苏惟眇刚睡醒午觉,洗了脸,正立在书案前,俯身提笔,在淡黄纸张上涂涂画画。
“小姐!发生了一件大事。”毡毯被掀开了,知春快步跑了进来,喘着气说。
“什么事啊?不要跑这么急,担心摔倒。”苏惟眇将那一笔画好,才直起身,神态轻松地盯着画纸,脑海里还在构思下一处景该如何下笔。
“刚刚西北来信了,说三爷和三夫人去了。”知春神情复杂,当初他们被匪徒绑架,就是因为竹院的人偷偷向匪徒高密,她心里恨死了他们,而如今听闻他们的死讯,她没有觉得大快人心,先是悲伤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他们不值得怜惜。
“什么?”苏惟眇愣住了。
自从她改变了书中许多原有剧情后,事情就朝着另外的方向发展了,甚至因她的选择和推动,许多事情都节外生枝了。
比如原主在原书剧情中,她从不会去什么申城,更不会去赵海潮的老家。
蝴蝶效应产生了,她就是那一只蝴蝶。
苏丹哭得撕心裂肺,苏浩哭得一塌糊涂,整个竹院上上下下,乱成一锅粥。
苏家几院的人都齐聚在竹院,苏二爷发话,才稳住了局面。
函件是官府的人送来的,大意是问清楚苏家要不要派人去收尸扶棺回莱阳,不收的话,西北那边就直接处理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好好的说没就没了......前阵子的信里都说好好着呢......这叫我们怎么办啊?”苏丹哭得一双眼睛,又红又肿,望着几位叔叔婶婶,只盼着他们拿个主意。
“爹娘肯定还活着,一定是他们骗我们的!”苏浩用袖子擦了眼泪鼻涕,大声说道。
人家骗你做什么啊?苏惟眇动了动嘴巴,没有说出口。
竹院一团乱,苏二夫人多留了一会儿,敲打了竹院的仆从,不可在这个时候作妖添乱。
要去西北扶棺回来,谁去走这一遭,还没个定论。
稍晚些时候,赵海潮来了,也差人去打听这事。
苏二爷面容沉沉,手里抓着两个核桃,也不转动了,两只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虚空发呆。
苏三爷纵然有许多做得不对,但他再怎么也是他的亲弟弟,如今天人永隔,他心里不由得生出些悲凉。
苏家四兄弟,四弟打小身体弱,一直都离不了药。大哥才没了几年,三弟现在也没了。
哎,他一个人坐在书房里,连连叹气。
“这是老天爷在折磨我们苏家吗?”他重重叹息,不甘心地质问老天爷。
可惜老天爷永远不会给他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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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苏家竭力掩盖消息,消息还是被透露了出去。
收到消息的还有宋铭谦,他几乎比苏家先一步收到这个消息。
连着阴沉着脸数天的宋铭谦终于露出一个久违的笑容,他弹了弹信纸,弯起唇角:这真数天以来的好消息。
这一局他还是领先一步。
“信上写了什么?”郑骁忍不住问道,宋铭谦沉着脸好些日子了,不知道是什么好事令他展演。
宋铭谦不回答,直接将信纸递出去,郑骁接过来看了,露出几分笑,心道:原来是为着这事?早知道他早些去下手,岂不是安了大家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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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啊,看文的小可爱~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