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馨并不是来控诉秦异人抛妻弃子的,于是直接转开话题问道:“当时情况危急,赵孝成王似乎想要抓住异人君,将他处死。逃跑仓促,我也很理解异人君的选择。但现在的问题是,我很想知道,我与孩子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如今两军交战,危险重重,我与孩子在军营中生活,实在没什么安全感。”
王齮看着赵馨,总觉得她如今的表现有些奇怪——
之前赵馨见到自己的时候,态度不卑不亢,神情坚韧笃定,不见半分软弱。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赵馨,却柔弱可怜,好似风一吹就能摔到一般。
反差太大,让他一时接受不过来。
在军帐内的其他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赵馨,心中对女性的刻板印象,让他们并不觉得赵馨的言行有什么奇怪之处。
听了赵馨的话后,其中一人立刻解释:“如今大家都忙着为围攻邯郸做前期准备,暂时只怕没时间送你们回秦国。但请相信,至多一个月,我们能就腾出人手将你们送回去。”
王齮回神,甩开心里的疑惑解释道:“许是用不了一个月,半个月就可以派人送你们回秦国。”
赵馨有些惊讶:“这么快?”
她以为得等到秦军大败,才能跟着送信的士兵回咸阳呢。
军师等人纷纷看向王齮,似乎不理解他为何这样说。
王齮抬手制止了他们的问题,转头看向赵馨:“你放心,半个月内我肯定让人送你们回秦国。政君年纪还小,若是没有其他事,你还是赶紧带他回去休息吧。”
赵馨也只军机大事,不可外传,立刻告辞离开。
等回到军帐,吕不韦已经离开,军帐内只剩下秦异人一个人在。
见赵馨回来,他表情不悦地开口:“你刚才到哪儿去了?”
赵馨挑眉:“见王齮将军去了。”
嬴小政还没醒,她小心将他放到床上,这才开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异人似乎受不了她的冷落,很快站到她面前:“你就是这样对你的丈夫说话的?”
赵馨眼皮轻撩,看着异人的眼神充满了轻蔑。
异人似乎被这眼神激怒,抬脚往前两步,就要去抓赵馨的手。
咣——
赵馨冷漠拔刀,光可鉴人的刀面儿上,倒映着她冷漠的眼。
异人吓了一跳,回想起昨晚的经历,顿时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四五步,一直到确定赵馨手上的刀碰不到自己了,他才停住了脚步。
赵馨扯了扯嘴角,嗤笑。
异人羞恼不已,却拿赵馨毫无办法,只能气闷转身,离开了军帐。
等人走后,长刀入鞘。
赵馨继续整理自己的行李,细数一遍后,确定东西没丢,这才从中取出一袋豆子。
想了想,她提着一袋豆子出门,找到门口的守卫问道:“这位大哥,不知军营里是否有多余的瓢盆锅碗?我想泡豆子,却没找到合适的工具。”
守卫大哥眼神乱飘,慌乱地点点头:“有专门负责的后勤,我这就去帮你领取一套工具。”
说完看也不看赵馨一眼,直接消失在她眼前。
赵馨愣了下,摇头失笑。
不一会儿,守卫便将锅碗瓢盆都给赵馨取了一套过来。
赵馨看了眼,锅是陶锅,碗瓢盆倒都是木制品。她伸手接过锅碗瓢盆,冲着守卫大哥笑了笑:“谢谢大哥,明日我请你吃好吃的。”
说完便转身回了军帐。
帐外,守卫大哥憨厚地挠挠头,小声说了句不用。
另一个守卫见状取笑他,却得了他一个白眼:“别忘了你之前同夫人说话的时候,表现也没比我好到哪儿去。”
说完便挺胸抬头,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赵馨将豆子倒进盆里,舀水淹过豆子,然后便端着盆放到了角落,等着明日使用。
又给自己与睡着的嬴小政洗漱一遍,赵馨便躺到床上,准备睡下了。
刚闭眼,突然想到秦异人晚上也要到这个帐篷睡,又再次起身走到旁边将竖着放在床头的长刀取来,放到了枕边。
做好这一切后,赵馨这才安心躺下。
天色黑透后,秦异人才从吕不韦等人的帐中回来。掀开军帐,却发现里面的烛火早已熄灭,伸手不见五指,完全看不清方向。
秦异人见状立刻生气,也不知是在吕不韦那儿喝了酒还是怎么地,他此刻只觉得自己雄心万丈,似乎天地万物都不被他放在眼里,又何况一个区区赵馨?
于是借着月光,一脚踹向木床。
嘭——
赵馨惊醒,瞬间拔刀就要往秦异人的方向走。
只是在她动作的前一秒,守门的侍卫立刻进来将秦异人拖出了帐外。其中一个开口:“异人君,夫人与政君都已经睡下许久了,您若是看不清,可以让人给你点一盏灯,只是记得小声些,不要吵醒了夫人与政君。”
秦异人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一幕是怎么发生的。
好一会儿后,他一把推开守卫:“我自己的夫人,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需要你一个小小的守卫来指手画脚?”
说完转身,一脚踢上军帐门帘,踩空,摔到在了地上。
帐内顿时响起一阵叽叽咕咕的骂声。
倒也不是脏话,只是听着着实有些吵闹。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不该在进去将异人君拖出来,好让他闭嘴,不要吵醒了夫人与政君。
但异人君之前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两人沉默半晌后,到底放弃了再次进去的打算,直接回到自己的位置做好守卫工作。
只是两双耳朵高高竖起,一直关注着军帐内的动静。
异人酒壮怂人胆,再次走向木床。
赵馨再次躺回床上,正搂着嬴小政闭眼假寐。
突然察觉一阵疾风袭来,她抓起刀柄就砍了过去,“咚”一声,秦异人被赵馨刀鞘砍中后脑勺,当场晕倒在了地上。
赵馨:“……”你说,这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