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在这里,因该是在比较清静的地方。”
“为什么?”唐寻问。
陈一分析道:“聂玉萍,瘫痪在床,肯定不会像这些病人一样,到处溜达,对于她这种生活不能自理的,肯定会有特殊照顾。不会和这些身体健全,脑子有问题的病人们放在一起,不让哪个有暴力倾向的病人发病了,打他一顿,医院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的,走,继续往楼上走。”
陈一在前面带路,走着走着,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雪莉忍不住的说道:“哪来的菜香,我都饿了。”
正说前,就看到前面楼道里,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推着一个装满盒饭的小推车穿堂而过。
“跟着他!”陈一说着,加快了脚步。两个女人紧随其后,雪莉问道:“跟着他干嘛?”
“刚才不是说了吗,聂玉萍全身瘫痪,医院会给他特殊照顾的。现在正好也到了吃完饭的时间了,生活能够自理的病人都会去食堂,但聂玉萍这样的,去不了,只能等着医生送饭。这样的病人,估计也不多,所以,跟着他,就一定能找到聂玉萍病房!”
一直没说话的唐寻听完了陈一的分析,说道:“不愧是做了这么多年的侦探,比你以前在警校时候,推理强太多了。
近十年的记忆都忘得一干二净,要说陈一现在的推理水平,应该还维持在以前警校的水平,但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的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确实都有不少长进,很多情况下,他脑子里的思维都是一瞬间爆发出来,就好像真的有第六感一样。
其实,很多著名侦探在破解一些案件的时候,都会靠着自己的直觉去判断,这就好比是高创做的人需要灵感,搞商业的人需要好主意好点子。很多人,做什么行业,能吃哪玩饭,其实都是天注定的。有很多时候,我们都说,做事情,七分靠打拼,三分天注定,我们总是把重点放在这气氛打拼上,但是,没有那三分的注定,你就算打拼到了七分,也只是七分,永远都成功不了。
眼看着医生停在一间病房前,在门口,医生冷漠的说道:”聂玉萍,送饭来了!“
说着,推开门走了进去,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医生出来了,手上沾着黏糊糊的东西,嘴里骂着:”他妈的,这哪里是抑郁症,分明是个重度很精病,就没好好吃过饭,喂进去就吐出来,喂进去就吐出来,他妈的,老子还不管了,谁愿意接手谁接手!”
说完,医生推着小推车去了别的病房。
“你们俩在外面放哨,首先是隐藏好自己,其次是注意点有没有人过来,一旦发现有人要进屋,就大声咳嗽!”说完,陈一趁着没人注意,赶紧溜进病房。
聂玉萍坐在床上,说是坐着,其实是床两头有升降功能,医生给他喂饭的时候,把他上半身的床板升起来,这样他就能够想坐在那里,吃饭不至于呛着。
她身上还挂着饭单,不过上面确实一些发饭渣,有很多都是明显嚼碎了之后,她不往下咽,直接又都吐了出来,饭单上,被子上,到处都是。地上也有不少,估计他吐了不仅仅是这一顿,之前也吐过,也没有人来这里打扫。
看着这个女人,蓬头垢面,目光呆滞,面黄肌瘦的,陈一还真有点可怜他。拿起旁边的笤帚,扫了扫床边的食物残渣,又拿桌子旁边的卫生纸,把她床上喷出来的食物都擦一擦,擦不干净,但至少不会太黏糊的粘在那里。
聂玉萍看都不看陈一一眼,也许余光扫到了他,但是似乎也已经不认识他了。没想到,这女人变化竟然这么快,一两天的功夫,就已经这副模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估计她现在,也是生不如死了。
“你来干嘛?”正当陈一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聂玉萍突然说话了。
“你还认识我?”
“当然认识,别说你变成鬼,就是挫骨扬灰了,我闻着味,也知道你在哪!”聂玉萍这话有点奇怪,陈一看着她,但是他发现,这女人并没有看他,眼珠子斜着,好像看着的是窗户外面。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窗户上,反射着屋子里昏暗的灯光。
陈一问道:“我现在有证据,怀疑是你杀死的曹魏!”
“没错,是我杀得,但你又能怎样?”聂玉萍说的理直气壮。
“怎么杀人都能杀的这么理直气壮呢?而且,你这一石二鸟的手法,也真够毒辣的!我去曹魏的车子里调查过,他有个习惯,就是车子的后备箱,一直放着一箱子矿泉水,在外面渴了就拿一瓶喝,你在这里面做了手脚,把一瓶和农药中和后的矿泉水,也放在里面,这种农药和水混合之后,你又添加了一些苗族虫蛊炼制的添加剂,这种添加剂加进来之后,会把污浊的水变得清澈,会把异味掩盖住,虽然没什么颜色,也没有味道,喝水一样,但是,这添加剂反倒能够增加农药的毒性,喝一口,足以要人的命!他那天去我家找我,但我不在家,正好他口渴,喝了一瓶混合农药和苗蛊添加剂的矿泉水,就是因为喝了这样的水,他才不明不白的死的!”
陈一说完,看着聂玉萍,但是聂玉萍,依然没有看他,似乎也没有准备回答他,眼睛看着窗户这边,就好像,这边也站着一个人似的。
“我杀死你是你罪有应得!如果我不杀你,你就会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薛允的那点事情,你们俩一直暗中串通,想要把我整死,想要侵占我们家产!我出的车祸,就是你们安排的!还有,你说的没错,我肚子里的孩子,确实不是你的,就是我跟别的野男人的,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自己废物,自己是个没用的孬种呢!没想到吧,第一次下杀手,我福大命大,没有让车撞死,多亏了我腹中胎儿保佑了我,所以,你弄不死我,我就要弄死你!”
陈一这才意识到,这个女人,一直不是在跟自己说话,好像再跟曹魏说话,难道说,她精神出现混乱,看到了曹魏了?
陈一趁这聂玉萍思绪混乱,赶紧仿照曹魏的口吻,说道:“但我不明白,不明白是瘫痪在床,是怎么在我后备箱的矿泉水里下毒的?”
“哈哈哈哈,不知道了吧,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记不记得,你还有个同学,那个同学叫安尹然,就是卖二手车的那个,就是跟你在同学会伤有过节的那个。这个人,也一直喜欢薛允,他跟薛允表白过,被薛允拒绝了,不仅仅是拒绝一次,拒绝了好多次。我为了报复你,我早就找过这个人,把你们俩的事情告诉了他,他对你恨之入骨,早就想弄死你!毒药配方和你车的备用车钥匙,都是我给他的,是我安排他下毒,怎么样,没想到吧!哈哈哈哈!要是没有他,恐怕,恐怕现在死的人,就是我了。别怪别人,谁让我大难不死,谁让你下手晚了一步呢,这是你的命,你的命!”
聂玉萍说完这后,陈一心里对这个案子最后的谜团也终于揭开了。他推理出来了一切,聂玉萍的作案手段,作案动机,完全跟他推断的一样,唯一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件事情,竟然还有安尹然的参与!由于他们隐藏的太深,他从来没有往自己这个看似憨厚,脾气耿直的老同学身上想。
就在这个时候,聂玉萍眼睛突然瞪大,声音变得沙哑,喊道:“你别过来,别掐我,救命,救命啊,杀人了!”
聂玉萍,一个全身瘫痪的人,此刻,竟然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而且,那瘦弱枯干的双手,竟然力气巨大,陈一上去想要制止,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掰不开。
眼看着就要出人名了,陈一一边用力掰聂玉萍的胳膊,一遍喊人帮忙。
唐寻是第一个冲进来的,一进门,他就看到陈一竟然在死命的掐着聂玉萍的脖子,唐寻冲上去,肩膀冲撞在陈一身上,把陈一一下子撞倒在地上。
陈一站起来,气急败坏的说道:“唐老师,你撞我干嘛!”
“你都快把他掐死了!”
“你看错了,明明是他自己掐自己!”但陈一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看到气喘吁吁的聂玉萍,双手垂在身子两侧,那枯干的手似乎已撅就断,哪来的掐自己的力气,更何况,她是个全身瘫痪的患者啊,胳膊,不可能动的。
这时候,陈一看看自己的双手,关节处还在颤抖,几根手指,有些红,这确实是刚用过力的样子。
“怎么搞的?不可能真的是我动手吧?”而这时候,陈一耳边好像出现了幻听,是曹魏的声音:“臭婆娘,命真够硬的,你肚子里的死孽种还挺有本事!今天先放你一马,先找那安尹然算账!”
“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孩子又保了我一命,求你,求你给我孩子烧香一株香,求你了。”聂玉萍精神恍惚但又十分激动的跟唐寻说到。
这时候,外面传来雪莉的咳嗽声,声音很大,显然是有人来了。
他们俩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跑出病房,从楼道的另一头逃跑了。
跑出疗养院,胡军也有效的控制住了看门大爷,全身而退。
胡军正启动车子,问:“去哪?”
这时候,车头突然出现一个人,看门大爷挺直的身体站在车头,透过挡风玻璃看着他们。
“老哥,金泰那不聊了,改天有机会再来看你啊!”胡军笑着说到。
这看门大爷也笑了笑,说到:“不让你们进,你们偏要进,现在好了,里面的那些东西要跟这你们了,你们小心点吧!”
“别理他,这老头估计是在这里待时间长了,也变得神经兮兮的了。”雪莉说道。
胡军直接发动车子,夜色中,车子前行,疗养院离他们越来越远,陈一回头看看,他仿佛看到,这看门大爷还在门口挺直的站着,而身边,游离着丧失一般的病人,再看看医院破旧的墙壁上,血迹斑斑,每个窗户似乎都用红色的鲜血,写着一个“死”字。
“聂玉萍都说了什么?”唐询问到。
“她承认是她杀得,帮凶是,安尹然。”
“安尹然?不会吧,这学生老实巴交的,怎么会?一个精神病的话,能信得过吗?”唐寻又问到。
“这世道,没有比精神病的话,更值得信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