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拐进客厅后,沙发上密密麻麻的多了很多不速之客。
江彬是一个颇具威严的父亲和一家之主,此时正在一旁站着,看见儿子,似是不想他掺活进来,严肃的对他说,“回去房间。”
话里却有一丝疲惫。
可是沙发上的其中一个男人马上站起来,笑咪咪的走到江子年身边拉住他,“子年啊,好几年不见了,还记得你大伯父吗?”
江子年知道事情不对劲,而且他对这个多年不往来的大伯父江万没什么好印象,冷冷抽开手,语气客气的说,“大伯父好。”
这时,沙发上的江老母面露不悦,出言训斥,“摆那什么脸?谁把你养的这么嚣张,连对长辈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孟芸本来站在丈夫江彬的旁边,闻言连忙上前维护儿子,“阿年刚从学校回来很累了,已经向大哥问好了,这事不关孩子的事,快让他上楼吧。”
“孩子?他也不小了吧?亲戚一家亲,我们的事,难道不是他的事?不需要让他留下来跟我们一起想办法?”
江子年看去,说话的女人,正是他的大伯母秦萍,她旁边还有一个少年,是和他同年级的堂哥江子翰。
江彬皱了眉头,沉声说,“嫂子这话没道理,这事是你们惹出来的,难道要赖在我们家头上?”
江老母在一旁听着,不乐意了,劈头盖脸的骂江彬,“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孝子!都是姓江,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你大哥落难,见死不救吗?”
孟芸出来打圆场,“怎么说,还是让孩子先上去…”
江老母早就不满这个儿媳妇很久了,“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江彬一直是个敬爱妻子的好丈夫,现下见她竟毫无理由的被喝斥,顿时有了怒意,“妈,不要这么对孟芸说话!”
江老母气急败坏,“你现在是在为了一个女人骂从小拉拔你长大的妈妈?”
江万见事情重点似乎在慢慢偏移,这样下去搞不好事情没办法办成,立即装出一脸悲痛,哭嚎道,“弟弟不帮我也就算了,妈,我觉得我还是去自杀吧。”
江子年少年心气,看不惯这种惺惺作态,冷笑出声。
“通常,把自杀像喝凉白开一样随意挂在嘴边的人,是不会自杀的。”
没想到江子年话说的那么冲,在场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还是将江万先反应过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子年,我知道你不待见我这个大伯父,但是怎么可以这样对长辈说话,这不是在逼着我去死吗…”
江老母也后知后觉,当即指着江子年破口大骂,“我们江家怎么就出了你这样一个目无尊长的东西!”
秦萍见状,立马跟着斥责,“你这个孩子留下来不帮忙,还尽添乱。”
一旁的江子翰倒是不语,只是对江子年挑了挑眉,颇有几分嘲讽的意思。
本来,这对堂兄弟自小真的是就算勉强了都说不上什么兄友弟恭。
孟芸见自己儿子一时之间成为了他们的宣泄对象,再隐忍的性情也不由强硬出声,“阿年说的错了?这种戏码每一段时间就要闹一次,哪一次他不是得了他想要的喜滋滋的回家?”
这是事实,江老母一时不知回应,只好恨恨地对着江彬说,“还不管管你媳妇?”
江彬面对母亲的指责,语气平静,“我的妻子和孩子说的都是事实,而且,是你们先把阿年强留在这的。”
话落,不等旁人再发难,他面色冷了下来,不怒自威,“让阿年先上去,否则我这次一定袖手旁观,说到做到。”
江彬深知他们的心性,作为一个父亲,他不能容忍让儿子继续在这里被他们靶子一样攻击。
江老母被他的气势震摄到了,又想到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若江彬不帮忙,恐怕真的要不成了,也有些急眼,慌忙答应,“好好好…上去就上去,一个孩子也帮不上什么,你是教授,所以快帮你大哥想想办法…”
“让堂弟先上去,恐怕不行。”
一直冷眼旁观的江子翰突然出声。
一时间,众人都看向他。
江子翰却看向江子年,话语意味深远,“毕竟,堂弟或许解救我们于水火之中的那把钥匙。”
江万和秦萍对于自己儿子说的话并没有太大反应,面色不变,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样。
江老母却一头雾水,急急忙忙地问,“小翰,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子翰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笑笑地说,“奶奶,堂弟似乎还不知道来龙去脉,不用解释给他听一下吗?”
这时,江万像是收到暗示一样,马上接过儿子的话,“我前阵子因为周转不灵,欠了钱,只好向地下钱庄借钱,结果后来还不上,被人讨债,家门都被砸了,他们说如果再还不上,下次就不是砸门那么简单了,所以这才想请弟弟救救我…”
江万一脸无辜受害者的模样,却引的江彬一家心中冷笑。
周转不灵?恐怕都是赌债吧。
江彬不为所动,淡淡地说,“我们知道了,所以这关阿年什么事?”
江子翰定定地看着江子年,嘴唇忽然勾起了一个奇怪的弧度,“白氏企业,知道吗?有着W娱乐的那个。”
白妱婷家的企业。
江子年心里一跳,几乎马上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面上却只能故作平静。
少年攥紧的拳头却出卖了他。
江子翰将堂弟的反应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得意,继续说道,“爸爸除了地下钱庄,也向他们借了钱。如今,两边的期限都快到了,但如果白氏的那笔还能在延一延,地下钱庄的就能先还上,到时候爸爸的投资回来了,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这当然全是逻辑漏洞的好听话,什么投资,根本没有投资。
不过就是拿跟白氏借的钱,先补上地下钱庄的一部份,再挣扎一会。
其实,这就是一个困兽之局。
谁被拉进来,谁便不得安生-
写着这章,发现自己唇边早就泛起苦笑,才发觉这事有多么荒谬,若不是亲眼见过类似的事,大概一辈子也想不出来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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