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听见胡老道跟老李他们在相互寒暄,还能听见火焰燃烧所发出的噼啪声,整个镜头突然一黑,突兀地,办公室里咯咯咯地出现一阵阴森森的声音。
画面之中,一道模糊黑影伴随着雷鸣般的轰隆声,砰然落地。
远处,胡老道跟华老站在一口黑色石棺前,胖子的镜头一点点退了出去。
整个镜头时间极短,我想,胖子这浑蛋在地宫里究竟拍了些什么,怎么都是两三秒钟的镜头影像。
我在心里不断期盼,后面镜头前一片漆黑,我听见了怪物恐怖如风般的声音、号啕般的惨叫声以及胡老道大声念咒声,加之胡老道当时形容的细节,靠着这些声音我在脑海中快速脑补着画面。
这阵声音持续的时间非常长,听得我跟黄队他们全都提心吊胆的,单是听那声音我就知道,里面那只怪物老粽子绝对凶悍异常,甚至我在想,冰窟窿就算进去也不够下饭的。
屏幕画面突然一变,这次,我们清晰地看见整个祭台里的画面,鱼鹰用了照明弹,整个画面突然间无比清晰。
一旁被打开的那个石盒以及其余七个石盒清晰可见,祭台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人牲骨架,胖子专门移动位置,把这里拍得很是清晰,那个硕大的冀图正在对面的石壁上,那个洞窟清晰而显眼,此刻全呈现在我们眼前。
突然,一声恐怖的吼声令洞穴四壁震动,就连胖子似乎都受到影响,整个画面直抖,传来胖子的惊叫声,镜头黑了下去,画面再一转,那里似乎是个巨大的空间。
突然传来胖子跟我师父胡老道的叫声:“快看,你们快看!”
旁边传来华老不可思议的惊叫:“天哪!我……我眼花了吗?”
鱼鹰的身影向前猛跳,画面抖动之间,胖子竟然把手电筒打开朝里面照了进去,光束照到前方那东西,忽然被反射回来,画面上我们看见的是熠熠生辉的一团鳞片。
“嗷!”
一道嘹亮的轻吟婉转低沉,借助那淡淡的光线,画面里突然出现一道奇长而巨大的影子,到了这里,我的心跳加速,但周围竟无比安静,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一样!
一条奇长无比的蛇形生物,在那空间当中如同遨游一般,镜头里看起来极小的空间其实应该是极大的,画面一闪一闪地抖动不断,持续两三秒钟,夹杂着锁链被拖动产生的巨大噪音,伴随胖子他们所有人的一声惨叫,画面戛然而止。
我心里早就揪成一团,等待着下文,然而,咔嚓一声轻响,龙王退出了带子。
我猛想起龙王之前的提醒,带子损坏严重,恢复出来的东西只是当时拍摄中的十分之二三,这让我有种抓狂的感觉。
在我身旁,黄队盯着早已放完的画面,久久不能平静,冰窟窿看了一遍,依旧是之前那副模样,似乎并不关心结果如何,我怔怔道:“能再放一遍吗?”
“抱歉,带子只有这一份且无法被复制,我需要封存。”龙王没再多说什么,利索地收起东西。我跟黄队面面相觑,只能在心里回忆之前的画面。
那个蛇形生物的画面里,因为胖子拍摄得紧急,又没有参照物,所以很难估量那个东西究竟有多长,但很显然,那个模糊轮廓极有可能是一条龙,甚至,我觉得那就是一条龙!
只是,我师父胡老道当初对我的讲述当中,却没有胖子拍到的这一段啊,看来当初的事情,师父对我也是有所隐瞒的。
龙头、尾、身,甚至是爪子,简直跟传说中的东西一模一样,龙王封好档案,说道:“好了,你们签过协议,知道这些东西的重要性,所以,不允许泄露,下面,我来说说本次任务的情况。”
龙王正色道:“本次任务为‘金钩钓鳌’特别行动要案,我是这次任务的主要负责人,任务的主体完成者就是你们虬龙小队三人组,当然,这次我们还有一位行动顾问。”
我心说这次的行动顾问是谁呢?
龙王对冰窟窿一笑,道:“他将作为小组成员,再兼任本次重案行动顾问一职,你们要直接听从他的安排,我们这次的任务,以他的调遣为主。”
我寻思着,要冰窟窿打架还成,可我们面对的可是那样一条禁忌之物,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啊,仅凭冰窟窿可是完全不够的,让他做行动顾问,真的能行吗?
反观冰窟窿,这家伙一直都表现得很是平静,他看了龙王一眼,又看了我跟黄队一眼,转而说道:“我会尽力。”
他并没有承诺别的,但冰窟窿这家伙说一是一,说二是二,听到他这认真的话语,我跟黄队再也怀疑不起来,只是我管不住嘴,还是问:“你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这次锁龙台行动你真的能搞定?”
冰窟窿点点头:“我感觉可以。”
龙王见我们三个没有异议,说道:“根据以前我们的诸多案例来看,本次行动我要提醒你们几点。
“第一,千万不要在下面被那只尸怪咬中,否则产生异变,华老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我希望你们都能逢凶化吉。”
龙王紧跟着说第二点:“这是关于锁龙台的材料,你们可以领回去看看,但大致部分你们都已经清楚,尤其罗晨所掌握的诸多细节甚至比材料更详细。我只有两个要求,听从冰窟窿的话暂时钓出禁忌中的东西,只有这样地宫当中才能安全,你们才能安然无恙打开所有的石盒,将里面的八具尸身带回来。组织上的人会在外围想尽一切办法接应你们。”
我点点头,心里却震惊得无以复加,这些条件是龙王让我们必须完成的,要做到这两条,我们必须直面怪物,首先为了不被那个未知生物活活吸进去。我们只有先将它控制住,然后再完成组织上交给我们的任务。
原来,“金钩钓鳌”是这么个意思!
“最后,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弄清楚锁龙台诸多的未解之谜,尽量调查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龙王郑重其事地说道:“根据手中的证据显示,这种生物并非传说中飞天遁地那样的离奇,它们只是处于真正自然界生物链金字塔顶端的存在,拥有莫名吸力,极其强大,且根据营口坠龙事件来看,被龙气喷到或者误食龙肉很可能变成怪胎,此种东西并非能腾云驾雾,但呼吸之间吞云吐雾,会制造出迷雾用来迷惑人群。至于攻击力,我们研究表明,它们的龙爪将会是撕碎敌手的最佳武器,你们要小心。”
从总部出来,我一直都回想着之前发生的那一幕幕,这世上你想不到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每一件都是那么匪夷所思。
在组织总部逗留两天,冰窟窿嘱咐了要准备的东西,因为他这个行动顾问所需要的东西太多,并且用魉提炼出来的香膏还在发酵中,我们准备先回到锁龙村,去实地勘察地形,为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
冰窟窿分析道:“这次行动刻不容缓,直觉告诉我,这次的事情更不好办,尤其害怕被别人先插手。”
我笑道:“窟窿,你想多了,这种事情谁还会插手呢?那可是传说中的禁忌生物,谁有几条命都不敢在它面前放肆。”
冰窟窿摇摇头:“这些事情你还不明白。你最好打个电话,确认村里是否已有外来者驻扎。”
我一想,我们村这七八年时间路虽然修了,但地方太偏,加之许多人都搬离村子在县城买了房,说句实在话,就跟一潭死水一样,哪里会有外来人住进来呢?
虽然这样想,但也架不住冰窟窿说,我立即把电话拨回去,接电话的正是我爸。
问了下家里情况,我开门见山:“爸,最近村里没啥异常吧?”
电话那头我爸笑着说:“哪有异常,村里还不就是这样,能有啥啊?”
冰窟窿提醒我外来人的问题,我再一问,我爸依旧否认:“哪有什么外来人,咱们这里流动人口也不多,偶尔隔几天来几个捡板栗、割竹子的就不错了。”
他说完话,我正要跟冰窟窿回话,忽然我爸说道:“咦,对了,三四天前,市里来了七个队员,说是研究咱们秦岭山区的地质,一直在村里搞地质勘探。你一个小娃家问这搞啥?”
我急忙找托词:“这不是嘛,我跟博物馆几个同事要回趟村子,鉴定些东西,反正就是考古的事儿,你也不懂。得了,等我回来了再跟你细说。”
我爸在电话里头就骂道:“你才参加工作多长时间?还跟老子扯上考古了!”
等我挂了电话,跟冰窟窿说这事的时候,冰窟窿一挑眉,道:“这些人的事,我们回去后要从侧面仔细打听一下。”
这时,躺在旁边不言语的黄队看着我,笑道:“你总算长进一点,没让你爸再问下去,让他起疑心。”
我嘿嘿一笑,可转念一想:“那几个市里派下去的地质勘探队员应该没问题吧。既然我爸说是市里的,那肯定人家办了手续,有相应文件,我看你们可能多虑了。”
黄队一摆手:“越是这种情况才越要小心。窟窿现在是行动顾问,咱们听他的,没错。”
我看了看冰窟窿,这家伙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再怎么瞅长得也不像顾问哪。至于他跟龙王之间达成的协议,我是绞尽脑汁也想不通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劝服龙王的。
我们当天中午到的县城,我爸雇面包车接我们回村,路上,黄队跟我爸聊得极其开心,不但成功伪装成了考古专业人员,还无声无息地挖出了很多情况。
“罗叔,我们干考古这一行讲究个山势风水,首先想到的就是大龙脉聚集之地。这家伙西有昆仑,东有长白,中有秦岭,到处都是中兴龙脉,这次跟罗晨回来工作考察,我可一定要好好见识见识。”
我爸平常喜欢侃大山,遇到投缘的也喜欢吹上两句,当即唾沫漫天飞:“是啊,咱别的不说,长安城作为历史上十三朝的首都,那就是靠的咱秦岭这龙气,要不是这秦岭山里的风水,他们能中兴王朝,一个个的当皇帝吃喝玩乐?”
我直冒冷汗,没敢打岔,黄队跟着乱侃一通,我爸差点就以为遇上知己了。一阵热络下来,黄队问道:“罗叔,市里那些勘探人员不会跟我们撞上吧,我们这次也有探寻古墓这些程序要走,要是跟他们搞地质的弄到一起,以前就碰到过争一块地方的事,这两个局的人遇上,不好说话啊。”
黄队旁敲侧击,我爸当即就回:“那些人就用铁锤啥的敲几块石头,每天在山间转来转去的,对了,最近倒是老往锁龙台后头那山沟沟里跑,那底下晨子知道,是悬崖峭壁,他们最近倒是对那里热衷得很。”
冰窟窿似乎被这句话触动了,耳朵一动:“那块峭壁在什么方向?”
我爸说道:“西面啊,罗晨知道得一清二楚。锁龙台大坟后头几百米外有一面悬崖,每隔几年上头那药材长出来,真叫喜人,光是那些药挖出来都能卖好几千!”
问到这里,黄队已经知道自己想要的了。我忽然想起最后第三道石门后的祭坛似乎也在西面,按照锁龙台的方向走势一直往前面算的话,其实峭壁的位置距离这边是最近的。
冰窟窿眉毛一挑,是不是在打这个峭壁悬崖的主意呢?我忽然想起这个问题,顿时觉得有些可能。
当天下午回家,我妈就忙着做饭。我这一问之下才知道,那个地质勘探队的几个人一直住在我师父胡老道以前住的地方——朝天观。
那里满满的都是回忆,大概也是我自己觉着那些人真跟锁龙台有关,心里不安,总想过去看看,饭还没好,就迫不及待地往朝天观走去。
沿路的风景都是老样子,只是山下的那些竹子都开花了,这竹子只要一开花,基本上就活不了几年了,看到这有些破败的小山头,以及上方那座早已人去楼空的道观,我有些莫名的心伤。
师父离开大半年了,华老受伤变成了那个模样,从锁龙台出来后的八年里师父脾气变得越来越怪,那现在的他,是不是也变了……
一想到这些,我便加速上了朝天观。四周的杂草多了不少,倘若胡老道在,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而在大殿外的地面上,正有袅袅炊烟徐徐升空,两个人正趴在一边架锅煮着饭。
我迈步朝前走去,道观里忽然出来个人,这人穿着身衬衫,十分随意地敞开领口,但依旧难掩那一身的书卷气和那中年博闻的气质。这人给我耳目一新的感觉,他一见我,便和善而认真地问道:“你是?这里被我们暂时征用了,不知道小伙子你有什么事?”
我把这几人都草草打量了下,并没啥不对,就说道:“这里以前住着我一个亲戚,他后来走了,我想……回来看看。”
“这样啊,那你进来吧。”中年人很和善,身子退避,自觉让开一条路,还朝里吩咐,“你们三个把工具收拾收拾,嗨,别乱扔,咱们明天还要用呢。”
我顿时有些感激地走进去,中年人问道:“贵姓啊。”
“我叫罗晨,您是?”我顺便打听。男人点点头:“我是市里地质勘探局的,最近来村里勘探地质进行重大研究,你就叫我老徐吧。”
我这就往屋里走,顺带着问:“徐叔,你们这个重大研究时间不短吧?”
中年人摇头笑道:“这个很难说啊,快则十来天,慢的话可能要个把来月也说不定。对了,你在哪里高就呢?”
我又仔细打量了这几人两眼,忙说:“我在省城找了份工作,刚刚回村来看看。”
我顺势往屋里就走,胡老道的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他带走的东西以外,什么都没变,墙角堆着很多矿石,还精细地标注了编号,各种勘探用具,电视上看见过的、没看见过的这里摆得到处都是,这让我相信,他们应该是专业的。
屋里三个人一同朝我笑了笑,看到他们整齐的微笑还有一口闪亮白牙,我也报以一个微笑,大概转了一圈,没什么线索我就准备往回走了,毕竟没了胡老道,这地方再怎么熟悉,那也就是个念想儿,人走了茶就凉了。
我刚往院外头走,旁边几个人都笑道:“小伙,这里村主任也姓罗,你是他的……”
“他是我爸。”我笑了下,朝他们一挥手。这几人挥手示意:“有空过来玩,我们这里有好多好玩的。”
我点点头,这一切都这么正常,人也很和善,几乎都是搞研究的,我来这边转了一圈,顿时之前的疑心全消。我心说,冰窟窿这家伙真是多疑。
“嘿,你看看,常年让咱们做这勘探的活,唉,老胳膊老腿的都不中用了。”一个人感叹了句。顿时他后面另一个人说道:“哈哈,好好干,拿到这个重大研究成果咱们也就不负领导期望,反正风风雨雨干了好几十年,也习惯了。”
听到这两段话,本来之前我心里的疑问全部被打消,可就在这时,一个细节突然在脑海中浮现,好家伙!
这帮人真有问题!
原本之前我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但错就错在那两个点火烧饭的人做作地又多说了两句话。
既然是常年勘探,老胳膊老腿都受不了,那他们的工作应该极苦才对,却为何所有人的手都十分光滑,上头连老茧都没有?
要说什么东西骗不了人,我记得胡老道变了以后,醉酒叹息过,说:“这岁月啊,它最骗不了人,往往再心思缜密,最终都会在时间的洗刷下露出破绽!”
我顿时发现这几个人有异,只是还不好完全就下判,就当即往家里走。晚饭时黄队表现得极其客套,一度被我爸引为知己,我这才发现,这家伙似乎无论走到哪里,都能跟人打成一片。
酒过三巡,我们几个脸上有些潮红,冰窟窿还是老模样,我爸夹了口菜吞下去,兴致勃勃,就问我们:“上半天打电话,我听你们问那几个地质勘探队的人,他们搞地质的跟你们这些保护文物的之间梁子结得不小嘛。”
黄队点点头:“您想啊,我们需要对地下墓葬进行抢救性发掘,可那些人为了保护地质不让我们动,要是跟他们相上一块地,这官司递上去不打个几年可算是下不来。”
我在一旁附和着,尤其跟着冰窟窿他们合伙骗自己老子这事情,我心里总是觉着愧疚,但一想这也是为了任务。
我爸说道:“他们最近天天在西面峭壁上,说那些石头是啥几百万年前的东西,咱山里人弄得清楚啥嘛,人家又有上头开的证明,咱们也管不着人家的事,就是配合人家工作嘛。”
黄队点点头:“不过我们这次拿的是省里的文书,罗叔,那些人手里文件是谁签发的?”
我爸却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悄无声息地吃过饭,黄队晚上利用组织联络系统把这些资料发回给了龙王。这支勘探队既然有问题,那给他们签发文件的人是不是也有问题呢?
晚上,我跟黄队还有冰窟窿三人挤一间房,冰窟窿执意要一个人睡,我跟黄队挤在一起。黄队问:“窟窿,你是怕自己长得太苗条,我们两个把你吃了是怎么着?”
冰窟窿把头偏过去,懒得理。黄队觉得无趣,开始询问细节:“晨子,你说这锁龙台是东西向的墓葬,神道往里,到了祭台那边刚好是正西,而锁龙台后方的悬崖也在西面。我想知道,是不是从悬崖那边也可以直接进入锁龙台祭坛呢?”
我忽然一想,这样算下来距离是差不多的。八年前考古队过来确定墓葬的结构,确认这座大墓是东西向,甚至还进行了全墓的挖掘,我记得这整个大墓东西连贯,足有四五百米长,若是沿锁龙台再往前往深山里走,直到悬崖的位置,直线距离估计也只几百米而已。
可我随后就摇头:“从西面悬崖到锁龙台第三道石门的确只有几百米,可那悬崖陡峭,到处都是坚硬的山石,要打个几百米的通道进去,咱们谁有那个本事呢?”
我刚说完这话,黄队把一颗石子儿塞进嘴里,嘎嘣一声,听得我冷汗都下来了。
我居然把黄队这本事给忘了,他是个奇人,每天都得吃石头、煤渣,不然牙痒痒,像他这样的怪人……
“对啊,如果让他去啃峭壁上的石头,打个洞出来的话……”我刚拿黄队开涮了一把。
一旁冰窟窿忽然摇头:“不用。”
黄队问:“对了,窟窿,你的计划究竟是怎样的?”
冰窟窿摇头:“那些人……你们明天把考古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看他们反应。”
我跟黄队也没多问。毕竟我们晚上住的地方跟我爸妈他们就隔了一个堂屋,说多了难免这些东西被传了出去,虽然那是我父母,但组织上是有规矩的。
临睡前黄队说道:“明天有机会,带我去看那队人。”
我们一觉睡到第二天清早,还没等我们去找那队人,那队人却先来了。
那个领队的中年人正是之前我见过的,姓徐。
“罗主任,我们队里缺点东西,你看屋里有不锈钢榔头吧,借两个用用。”中年人一说完话,我刚好从屋里出来,我爸就一指他:“这是勘探队队长,叫徐叔。”
我点点头,上去客套一句:“徐叔,真巧,今天又见着您了。”
我爸跟徐队在那里说着话,我看黄队还有冰窟窿都在窗口观望,就说:“我去里屋取榔头去。”
进屋的时候,黄队悄声道:“想办法跟他们去。”
我点点头,把东西递出去,徐队笑着接过,说了声谢谢,又问道:“我们昨天看见两个人,是你朋友吗?怎么不见出来?”
“嗨,我们来考古,他们到了乡下嫌早上冷,这会儿还睡着呢。”我作势就叫他们:“你们两个别睡了,起来吃饭。”
徐队这就要走,我赶紧说:“徐叔,你们去山上有啥好勘探的?我碰巧回家,也对这些方面感兴趣,要不,你带带我吧?”
我爸这会儿有些疑惑,他觉得我们都不对劲儿似的,但也没多说什么。
“成,那去我们队上吃早饭,都说考古勘探是一家,等下咱们一起去,最近我们在勘探一处悬崖,你跟着去了可只能看,不能动,不然很危险的。”
徐队跟我从院里就往朝天观走,一路上谈着,也问了几句关于冰窟窿他们的事。我反问:“徐叔,你们眼真尖,我那两个朋友都不常出门,你们还看见了。”
“嗨,我们时而外出,路上远远望见也很正常嘛。”徐叔敷衍着。我心里冷笑道:“老家伙,昨天自打冰窟窿他们回家,就再没出过门,你站在朝天观就能看见我家院子?消息可真是灵通啊。”
我们吃过早饭,一路跟其余几个队员客套着,也都差不多混熟了,大陶、小陶、老姜还有几个年轻闷不吭声的小伙子,加上徐队,我们一行人沿着锁龙台旁的小路就往山上走。
徐队提醒我小心山路,随后一拍脑门:“嗨,我忘了,你就是这村里走出去的,这山里的路你可比我们还熟呢。”
我嘿嘿一笑,走到锁龙台附近的时候,我整颗心都在荡漾,这片地宫现如今就在脚底下,距离如此之近,可却仿佛遥不可及,而这其中更是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们没多做停留,这些人,路上也都没什么特殊举动,所有人的眼神、举止都很正常,甚至不往这锁龙台大墓多看一眼。
我说道:“这里就是当年省里发掘的锁龙台大墓,本来发掘成了我们村就富了,建个旅游村跟博物馆,村里也就有名气了,可后来那些人竟把墓填了,我们都是新毕业的实习生,这不是,就来实地考察考察当作实习。”
老姜四十来岁,嘴里叼着烟枪,看面相应该是那种默不作声的人,他附和了声:“这里的事,倒是听说过。”
徐队点头:“我们也听说了,这墓距离我们勘探的火神崖也很近,不过考古这事情嘛,我们不太懂。”
徐队说完话,便继续往山上走去,也不多言,便又去干其他的事情去了。
我一见徐队他们带着上山用的工具,搞得的确跟个地质勘探队似的还十分专业,便跟着他们跑了一天,这期间老姜没少问我考古专业术语,可我整天泡在博物馆跟着吴教授,哪里能不懂一些?
老姜见问不住我,徐队他们又愣是在山上转悠了一天,其间全是砸石头找样本,实在枯燥乏味。这一天大家相互试探来试探去,最终我又回到了家中,一无所获。
然而,就在我们都以为一筹莫展,无法对勘探队探底的时候,却不承想,一个意外的机会却到来了。
老姜他们在勘探过程中碰到了麻烦,赶来求助,便找到了黄队跟冰窟窿。
只听徐队焦急地对我们说道:“我们在一个地方找到了要采集的样本,对我们的研究尤其重要,可是……可是关键时候却出现了意外,我们的一个队员下去采集样本,失踪了。”
“什么?失踪了?”
听到这个消息,黄队先是表现出惊奇的模样,随后徐队说出了他们的请求:“我们人手不多,请求你们协助,帮忙寻找队员。你们说的那个锁龙台大墓我们曾经有所耳闻,距离我们勘探的火神崖很近,我们更是在下方发现一个很深的洞,说不定能直通那个地方,不如咱们一起合作,互帮互助。到时候我们采集我们的样本,你们考古,咱们两不耽误,互利双赢,不知道你们意下如何?”
面对徐队这突如其来的请求,黄队谨慎地并没有答应,而是说要请示上级。
当晚,我跟黄队还有冰窟窿商量,便达成了一致:要想知道这些人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就得先顺着他们走,我们决定答应他们的合作请求,跟随他们一起勘探考古,等他们把狐狸尾巴彻底露出来。
中午,勘探队要回来煮饭,我们三个正式上门。
徐队似乎在意料之中,一见我们过来表现得很正式,其他像大陶、小陶都表现得挺热情,但唯独老姜蹲在一旁抽烟,不怎么说话。
“欢迎你们的加入,咱们作为暂时合作关系,虽然是暂时的,但更应该同心协力。”徐队说着场面话。黄队终于问道:“不知道我们怎么能帮你们的忙?”
徐队点头:“我们的力量有些不够,这一次,我们将会再派两名善于攀爬的队员下去采集矿石,顺便寻找失踪的那个同伴,而他们一旦遇上危险,我们需要你们帮忙快速拉绳子,把他们救上来。”
“救上来?”这时我跟黄队都有些疑惑不解。
“没错儿。我们怀疑,这下面有个不明生物,威胁着我们队员的安全。”
我们大致进行交流,但我们这边的节奏全被黄队掌控着,也基本上顺从着徐队他们的要求,开始跟他们准备行动。
“中午在这里吃吧,我们吃完午饭就开始行动。”老姜这时候说道。
这顿饭我们都吃得很融洽,大陶小陶时而插几句嘴,老姜也有了笑容,那旁边两个小伙的脸也不再冷冰冰的了。等我们再上锁龙台,到了悬崖边上,看着这陡峭的数百米崖口,黄队和冰窟窿一观四周山势,都觉着奇怪。
黄队问:“这里往下有多深,你们这地方海拔充其量不到两千米,这崖口往下怎么还有这么多云雾?”
一见黄队发问,我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自然解释起来:“这地方向来如此,这崖口四面全部被云雾遮挡,朦胧一片看着很是迷蒙,轻易也没人敢下去,倒是以前生活过得艰难,有些技艺娴熟的老药客隔上几年爬一回悬崖,下去采药,现在老药客也都绝迹了。”
“我们曾用绳子坠石头,石头放下去六百米,绳尽了也没到底。”老姜说。
我对这悬崖已经没什么感觉了,毕竟是从小耳濡目染知道的东西,倒是黄队先问道:“对了,晨子,这崖口除了你知道的这些,还有没有什么别的传闻?传说也行。”
我想起这事,昨晚跟黄队在被窝里的确提起过,可我心想传说不都是假的吗?跟现在这真实的崖口有什么关系?
“传说有时候可是有依据的,说不定对咱们弄清楚这地方云雾弥漫的原因,也有极大帮助。”徐队说着话,便让我说说这个传说。
他们这么一说,我侧耳倾听,却并未听见任何声音,只得讲出那个传说:“有几位尚未过世的老药客来采过药,最后都说这下面有个挺大的洞,不过当时因为那洞里云雾缭绕的太阴森恐怖,没人敢进去。然后我们当地有个传说,说这崖口名叫火神崖,崖下有个仙人洞府,说是明朝就有个人坠落下去掉进洞,意外凿破石皮得到三本无字天书,修炼成了火神,每隔几年这里都会起火,只要一起火,那火势蔓延就会烧坏大批林木,所以这悬崖下面也是根本没有树木的。”
“那准吗?我不信。”大陶的劣性脾气上来了。老姜瞪了他一眼,转而问:“你们有人下过底吗?”
“这么深,怎么敢下底,不过以前总有山里人把大石头从这崖上扔下去听动静。”
我继续跟他们说:“但这些人把石头扔下去,许久过去,人们竖耳倾听,根本听不见半点响动。旁人都说下面是个死垭口,意思就是下面以前死过很多人,因为我们当地有个说法,很多死去的尸体无法入土为安,当上面有东西掉下来,就会拼命争抢,盖在自己身上当作坟墓,所以秦岭里又有个传说叫尸垒坟,自己给自己接石头垒坟,直到把自己尸骨掩埋起来。”
“反正我就知道这下方一定有个洞,我们的队员看见了,还不小,这两点跟传说吻合。你继续说。”老姜这时候凝神仔细听着。
徐队说道:“既然有洞,那些烟雾又大多从洞中而来,那这下面肯定有古怪。我们得找个身手利索的人下去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