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想起小时候,那时她站在院子里低着头踢着脚边的石子。不知何时外祖父俯下身子抚摸着她的头,带着一脸和蔼的笑容问她:“芷兮在干什么呢”?
她抬起头撅着嘴回答:“在踢石子。”
“那芷兮告诉外公为什么要踢石子。”
她当时用着儿童稚嫩的声音回答:“因为芷兮现在生气了。”
外公突然间笑了起来,渫芷兮疑惑地看着他,“外公,你笑什么”?
外公用温厚的声音对她说:“那外公,告诉芷兮可以忘记生气的方法,芷兮要不要听?”
渫芷兮记得她当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外公,很坚定地回答:“要。”
外公从外面弄了一些沙子进来,在她疑惑中撒在一小片地上,然后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接着他将一截短树枝放在她的右手上,指着那棋盘大小的沙地,说:“现在芷兮把不开心的事,写在上面,然后再用沙子覆盖住,不开心的事就会消失了”。
仿若说着什么秘密似的,外公附在她耳边悄悄地说。
她兴奋地拉着外公的袖子,也学他的样子压低声音轻轻地凑在他耳边问道“真的吗?不开心的事真的会消失吗”?那兴奋的眼神好像在说,“外公,你如果骗我,我就跟你没完”。
外公爽朗地笑了,“是真的,外公从来不骗人,你现在就可以试试看外公有没有骗你”。
她当时根本就没留意外公说不骗人的事,现在想想外公确实是一位诚实守信、信义至上的人。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欢乐的势头突然瘪了,她苦恼地抬头看向外公说道:“但是外公,我不会写字,我还没上学呢”!
她用委屈的小眼神控诉外公的考虑不周,害得她空欢喜一场。
外公随口说道:“这样啊,那外公教芷兮写字认字怎么样?先教芷兮练毛笔字,以后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可以在沙地上写了。”她听完欣喜地点了点头。
扯回记忆的那根弦,渫芷兮找了块空地撒了些沙子,用树枝在沙子上写上遒劲的八个字“忘记烦恼,告别过去”,还是外公教的书法,一晃已经20年了。
细细地看了一遍,没有用沙子掩埋这些字,希望日晒雨淋,风霜雨露能够抹平一切。
渫芷兮在心里默默地发誓,“我过了25年为别人而活的日子,从今天起,我要过自己的生活,只为自己而活。”
站起身不带一丝留恋,转身走出这方寂静的天地,脸上换上轻松的笑。殊不知在她走后,有个穿着白色西装温文尔雅的男人沉默地看着这些字,脸上出现怜惜的神情。
刚走到四合院的门口,正好碰上刚回来的齐小芸,她一脸的气呼呼,特别滑稽可爱。
渫芷兮忍不住调侃几句,“哟,谁惹我们齐大小姐生气了?”
齐小芸习惯性地撅着嘴说道:“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花心男,今天我上班刚好碰到他,结果呢?他······”说到后面齐小芸欲言又止仿佛是遇到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看到齐小芸脸上吃瘪的表情,渫芷兮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他怎么了?不会是让你出大糗”?看着齐小芸听完她说的话后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她就知道她猜对了。
渫芷兮不过随便用了一个激将法,齐小芸那丫头就把事全抖出来了,听完齐小芸义正言辞、言辞灼灼论述式演讲,她才理清楚是怎么回事。
原是翁绍斌去江氏企业找江睿哲,意外遇到工作中的齐小芸,因为上次口角的事,他心里一直有气使不出。今天刚好碰上,就趁机奚落齐小芸。
他笑得一脸没皮地说:“我就说怎么一听齐小芸这个名字,就觉得特别耳熟,原来就是小时候常常挂着两根宽面条的鼻涕妹啊,怎么长大了,不流鼻涕了,不会是偷偷地自己吃了吧?哈哈哈······”
齐小芸听了又生气又想吐,忍住没吐出来,反驳道:“你才把鼻涕吃了,你全家人都是吃鼻涕长大的。这么多年没见,我说怎么没认出你来,原来以前倒追学姐被学姐甩的衰男现在变成了花心的贱男,怪不得认不出来了。不,准确地来说,应该称呼您为渣男、流氓男、臭军痞才对。放心,下次见了你我会当做不认识你,直接绕道而行,不然会被人家瞧不起的。你要知道正常人都不会和狗一般见识,而你嚷得那么大声,要说像什么动物,你直接吠一声,大家就全都知道了”。
翁绍斌也来气了,虽然双手随意地插在裤子口袋里,显得神闲气定,但是脑门冒出的青筋,足以可见他现在不如表面表现得那么怡然自得,至少心里不平静。
翁绍斌气哼哼地说了句,“齐小芸是吧?恭喜你,成功地把我惹火了,只是你要负责灭火的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看在长辈们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太多,只当你小孩子家家不懂事。但是呢,凡事都得有个度,今天如果你不给爷磕头认错,你就别想离开这一步。”
齐小芸这傻妞虽然心里也很气,但是听翁绍斌这么一句话反倒笑了起来,横了他一眼,双手叉在腰上,离翁绍斌只有一步之遥站在他的正前方抬起头望着他,说道:“你说你这个人,是不是出门没带脑子啊!这又不是你家的公司,我想上哪就上哪,你管得着吗?想让姑奶奶我磕头认错,下辈子吧”!
他们俩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大声诋毁彼此,吵得不可开交,还引起了观众的围观。
平常以魅力著称的男人当下没有一点绅士的样子和气度,平常以淑女著称的女人当下也没有一丝女子的矜持和温柔,他们俩有的只是口沫四溅和趾高气扬。
最后是江睿哲把翁绍斌拉走了,翁绍斌一张脸黑得跟什么似的,大声朝四周吼道:“看什么看”,朝齐小芸甩了个脸色才走,齐小芸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头一仰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徒留江睿哲无奈地叹气道:“还真是一对活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