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兜兜转转,最后他还是将那人错认成夜乃晨珞生。到底是他对夜乃晨珞生爱得不够深?还是他太容易移情别恋?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他承认他很爱夜乃晨珞生,但同时心里又放不下那人。难道他才是那个被世人所唾弃朝秦暮楚、三心二意之人?
卿仁突然感到从脚底下窜过飕飕的凉气,直达他的头顶,心更是跟泡在寒冬腊月冰水里一样,冻得没了知觉,其实他应该早就发觉了,只是心里一直抱有侥幸,甚至无声地默许这一切,哪怕他很早就察觉到夜乃晨珞生的变化,发现了端倪,可他却没有及时阻止,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清楚地知道那两人的差别。
如果说夜乃晨珞生是天上皎洁的月亮,那么那人毫无疑问就是隐在黑暗中的影子,将所有美好囊括其中,也将所有美好逆袭,或许只能用一种野蛮的词汇来形容那人才比较妥当。不是刁蛮,不是任性,也不是无理取闹,甚至不局限于“粗鲁”。理智一点说蛮归蛮,却让他情不自禁地跌入其中,好像人生就此沦陷。那人不仅特立独行、随心所欲,而且随时可以化身为王者。
卿仁不禁想到美国学者鲁思本迪克特的《菊与刀》,菊与刀,樱花与武士,两个非常矛盾的意象却出乎寻常地融合在一起。
“菊”是大和皇室家徽,美好的代指,“刀”是武家文化象征,暴力的指代。菊花呈现柔美,让人不由想起《枕草子》所展现的大和传统生活之美,以及川端康成笔下的女性温雅哀婉之美。刀则诉诸暴力,最容易让人想起的莫过于举刀剖腹的大和武士,那般的决绝和残暴,却不失为一种独特。
菊与刀,一如樱花与武士。如此不同的存在却宛如孪生子一样时时牵绊在一起。正如书中所说:“生性极其好斗而又非常温和;黩武而又爱美;倨傲自尊而又彬彬有礼;顽梗不化而又柔弱善变;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忠贞而又易于叛变;勇敢而又懦怯;保守而又十分欢迎新的生活方式。”
就在卿仁愣神的空档,那人已经走到他身后,用一种火辣辣的视线盯着他的后脑勺。
“怎么,这么快就想去找你的珞了?”
那人语气中的讽刺让卿仁的身体不由僵了一下,他确实想要去找夜乃晨珞生,知道那人没死,他心里的歉疚也就少了一些,可相对的,对夜乃晨珞生的亏欠似乎又多了几分。夜乃晨珞生到现在还没有下落,这让他一直很不安,他甚至萌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夜乃晨珞生会像一个过客一样在他的生命里匆匆一闪而过,徒留他一个人背负沉甸甸的罪孽,孑然一身。
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卿仁紧紧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睛里的挣扎少了,可复杂却多了,他慢慢地转过身,坦然地看着眼前那人。
“没错,我要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