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虽然并未问罪,甚至得到了朝臣的支持。可他到底手段太过狠戾,如今又在上京城里传开了。
再加上,几年前留下的疯狗恶名,如今随便哪家贵女,都不愿意嫁给九王为妻。
太上皇甚至把他心腹老臣叫来,试探着问了问。
可那些一向还算衷心的老臣,却立马匍匐在地,浑身颤抖,只说愿意把嫡女送进宫,伺候皇上。
太上皇被这些老狐狸给气坏了。
他心道,九王再怎么说也是他儿,总不能正妃之位一直悬空吧?这些旧臣未免太不给他面子了。
也就在这时,新皇过来看望太上皇,又与他说起了一件为难的事情。
原来,当日魏家行凶,陈家姑娘也跟着她嫂子殷明珠一起赴约了。
后来,船上乱作一团,眼看着殷明珠差点被歹人拖下水。殷明珠本就快跟陈宁远完婚了,若这种时候发生丑闻,这桩婚事只能作罢。
万般紧急之下,那陈姑娘把殷明珠推开,自己反被拉下了水。
太上皇听了这话,也不免一脸惋惜,“如此忠义的姑娘,难道就此毁了前途?这岂不是很可惜?今儿你过来找我,难道要把魏家的男丁放一个回去,同陈姑娘成亲?”
新皇连忙摇头道:“倒也并非如此。当日,小九一看见陈家姑娘落水,便跳下河去相救。把魏家那些无赖子都踢开了。只是小九和那陈姑娘一同落水,倒被全船上的人都看见了。
原本陈家是打算隐瞒过去的,那些贵女佩服陈姑娘为人,也并未往外张扬。
可恨魏家被抄家以后,竟像疯子一般,见人就说,九王不止暴虐成性,杀人辱骂。还曾经坏了良家女子的清白。若按我新改的法令,九王也该被当街打死才是。”
太上皇听了这话,原本眉头紧皱,很快便舒展开来,又开口说道:“陈宁远如今是从四品武职,又是殷国公府上的女婿,倒不如让他妹子给九王当个侧妃,倒也还算合适。”
这样一来,至少小九身边也算有人了。
新皇听了这话,连忙又说道:“恐怕有些不妥,父皇可知,陈姑娘并不是为了她兄长定亲,才来到上京的。她是南方捐粮捐款最多的义商,如今在南方很是有名望。”
太上皇听了这话,一脸震惊,又问道:“她一个小女子竟有这么大的胸襟?”
新皇又说道:“不止如此,当初那番薯藤,其实也是陈姑娘一手栽培出来的。她那边种出番薯,发现比稻米更好,直接就把番薯上交给了当地衙门。
后来,朝廷下令让当地县官推广。他们却做得不太好,也是陈姑娘一直在自己花钱,坚持做番薯推广。至于那芳香猪,也是陈姑娘庄上养出来的。当日里,我之所以想让您把芳香火腿定为贡品,也是不想看她一直赔本为朝廷做事。”
太上皇听了这话,越发震惊起来。他倒是也没往别处想。一些疑问,就此放在一边了。
新皇又继续说道:“当地知府早早就上表来,要给陈姑娘请功。更何况陈宁宁出身虽然低了些,可却极其擅长经商。如今上京好些人家一早就看中她,想找人说亲,把陈宁宁娶回去作宗妇。谁成想,魏家生出这般是非来,反倒拖累了她。当然这事原本也怪不得小九。”
太上皇又问道:“这陈姑娘长相如何?”
新皇垂头说道:“我不曾见过,只听底下人说过,她长相倒是不错,颇有一身大妇气度,况且陈姑娘很擅长人际往来。来上京没多久,便与那些贵女成了朋友。”
太上皇点头叹道:“罢了,干脆让那陈姑娘给小九做正妃吧。身份虽然差了些,根底也不够。可小九如今那名声,大家嫡女也不愿意嫁给他。他都这么个年龄了,再拖下去,何时才能成家?我都这般年纪,还要为那臭小子担心。”
说着说着,他突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来,连忙又说道:“就小九那破脾气,你还是把他招进宫里,先好好敲打一番。别等下了旨,他再翻脸,去削人家姑娘的头皮。这事可就不好收场了。”
新皇连忙点头答应了,又想着让陈宁宁跟厉琰身份更相称些。
刚好,陈宁宁又在赈灾中做了突出贡献,太上皇便做主封了陈宁宁为乡君。
商量好了之后,新皇招九王进宫商量此事,自是不必多说。
反倒是宁宁那边,作为受害者,如今已经变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原本魏家落马之后,众人皆是拍手称快。
却不想魏家人不死心,为了要报复九王,居然拖陈姑娘下水。把她与魏王同时落水的事情,说得有模有样。
原本上那些看中陈宁宁的夫人们,如今心都快碎了。
这陈姑娘不止长相好,善于赚钱,心也好。可恨魏家这杀千刀,干出这种缺德事,怎么就拖她下水了。
如今九王若是不肯娶她,这陈姑娘恐怕也不好再说人家了。
偏生陈姑娘那日落水后,病了一场,自此便留在家中,闭门不出。也不与其他人往来。
不少人暗中惋惜,她定是面子上挂不住。怪可怜的。她是招谁惹谁了。竟为了殷明珠遭了这么大的罪。
那殷夫人也特意来到陈家拜访,送给陈宁宁不少礼物,还陪着陈夫人大哭了一场。
好在陈家都是明理的人,并没有因为宁宁这事,就迁怒于殷家。
相反两家商量好了,如今为了避免更多是非,倒不如提前把婚事办了。
等到陈家父女参加了太上皇的寿宴,陈家便打算早早收拾行囊,赶紧回潞城去了。
对此,殷夫人也能理解,若是继续留在上京,宁宁这颜面的确不好看。
她闺女也是亏得宁宁,才逃过这一劫。也因此殷夫人越发厌恶魏家人,也越发怜爱陈宁宁。
于是,与亲友相会,没少嫌弃魏家。
这种时候,大部分人家都同情起陈宁宁的艰难处境。倒也当真没有人想过,九王会娶陈宁宁为妻。
说到底,九王曾经做出的事情,实在太过吓人。众人早已没办法以常理看待他。
殷国公府人倒也不是迁怒,只是实在太过厌恶这些事了。于是,便把给六王府上的请帖取消了。
六王侧妃刘玉芝原本还想陈宁宁做她嫂子的,却没想到事情如今会变成这样。
如今可好,殷国公一家对他们也记恨上了,这往后还能好得了?
如今魏家已经彻底毁了。魏婉柔的靠山也倒了,她也大病一场,如今在王府越发低调了。
刘玉芝却打听出,魏婉柔是为了截她的胡,才唆使魏家做下如此荒唐事。
这种事情又不好往外说。刘玉芝气得半死,便在六王爷面前挑拨了几句。
“王妃如此行事,简直就是丢咱们王府的脸。如今殷国公府上,连请帖都不给王爷了。可见他们是记了王妃的仇。
殷国公府再怎么说也是当今的母舅家。这样下去,当今恐怕也会记下这么一笔。王爷本就处境艰难,偏偏王妃不肯体谅便罢了。还要惹事牵连到王爷。难不成,非要我们六王府也招了皇上和太上皇彻底厌弃,她才甘心?”
六王早就恨毒了魏婉柔,被侧妃这么一挑拨,就像打了鸡血一般。
很快便走到王妃的住处,魏婉柔本来还想出来迎接他。
却被六王抓住手臂,狠狠甩了两个耳光,就连牙齿都打飞了一颗,满嘴都是血。
魏婉柔委屈地哭喊道:“王爷,妾实在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惹得您这般不悦。”
六王便指着她鼻子,破口骂道:“少跟我装可怜,这些年,你哪次不是用这么一张无辜的脸,把我往死里坑?”
说着,便卡住她脖子说道:“你说,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
魏婉柔就快被他掐死了,这才意识到,六王对她并无半点情谊。最后的求生意识让她忍不住挣扎着说道:
“王爷若想破局,不如求娶陈宁宁。”
第84章 各方谋划
刘玉芝料定这次魏婉柔再也难以翻身, 定会被王爷彻底厌弃。
这些年,她一直在调理身子,又请来妇科圣手给她诊治。
妇科圣手如今也说, 她身体已经恢复如初。只需得好好给王爷调理身子, 定能早早生下一儿半女。
到时候,王府正妃之位, 还不是她的囊中之物。
只可惜,刘玉芝都想好要如何奚落魏婉柔, 以解心头之恨了。却不想王爷一回来, 便对她说道:
“刘侧妃, 你不是还有一些闺中姐妹吗?不如通过她们想些办法, 去陈府替王妃赔礼道歉,才是正理。这样也能帮咱们王府解围。况且魏家子弟行事荒唐, 却与王妃无关。”
刘玉芝听了这话,半响没说出话来。
她心中暗道,这魏婉柔难不成是妖怪吗?这才半天的功夫, 居然说得王爷改变了初衷。甚至还要她帮忙道歉。这又是何道理?
刘玉芝早已不是养在闺阁的天真贵女了。她自然也知道六王爷并非是她少女时代期待的那个良人。
年少时,她曾幻想过与六王爷夫妻恩爱, 琴瑟和鸣。可嫁到六王府上这么多年, 又掉了孩子, 刘玉芝自然不像从前那般天真傻气。
说白了, 六王之所以独宠她。还不是因为她娘家势力强大。相反六王早已失势了。这与旧情无关。
六王这人说聪明, 也只聪明一半。空有野心, 却没有足够的担当和实力。
从前他学太子的做派, 由于会做戏,自然得了朝中士大夫的推崇。
只可惜,魏婉柔倒像是他宿世的冤家一般。
自打两人纠缠到一起, 六王那张翩翩君子的君子皮囊,便破了一个又一个的大窟窿。他也一步步显现出真实面目来。
六王厉瑫哪里算得上什么真君子?
说起来,他不过是个小肚鸡肠,眼光浅薄的伪君子罢了。
这么多年下来,刘玉芝早就对厉瑫的性情了如指掌,自然会顾念他的情绪。
刘玉芝面上虽然十分为难,嘴里却仍是如同骄纵贵女那般埋怨道:“王爷怎么又想起抬举她来了?那魏婉柔在京中的名声早就坏透了。我那些友人,大家一处相聚,不提她倒是还好。一说起她来,心里都犯恶心呢。王爷这不是为难我吗?”
说着,她还满脸哀怨地看了六王一眼。
六王早知刘玉芝对他情根深种。就算他落魄了,这痴心女子仍是一心为他。
只可惜,刘玉芝是受过正经教育的大家闺秀,自然做不出那些腌臜事情来。
没办法,那种事还得魏婉柔出手。
六王多少对刘玉芝还有几分怜爱之心,少不得说了不少甜言蜜语哄骗于她。
那刘玉芝也算是个痴心人,只说道:“王爷交代的事情,妾自当尽力而为。只有一点,妾身想求王爷个孩子,男孩女孩都行。妾身无意去跟世子争什么,只是要个王爷的骨肉。”
说着,她眼圈一红,便哭了起来。
说起这事,六王便心生尴尬。
当初魏婉柔给王府女眷都下了药,可怜刘玉芝落了胎。
六王气得当场便想治死魏婉柔。可那魏婉柔也是个狠辣的,直接便说,六王其实也中了药,她肚子里的便是王府唯一的血脉。
事后,六王也曾悄悄找来大夫诊看。却得知他其实并未中毒,只是中了烈□□狼药,身子被掏空了大半。
若想再生孩子,还需好好调养身子。
事后,六王也没少吃补药。只是孩子并不是说有,便能有的。魏婉柔所生的孩子,反倒成了王府唯一的孩子。
如今,刘侧妃这般苦求他,六王也没法给她一个保证。只得尽量敷衍。甚至当晚便留宿在侧妃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