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若柳絮,洋洋洒洒下了整整叁日,将整个汴安城妆点成一片素白。巍巍城池遍地银白,天地茫茫一片,似将整个世界都清洗了一遍。
风雪虽停,积雪沉沉,往日繁华的街道只星零开了几间铺子,曾经行人如织的街道上也堆了一层薄雪,只有几道无规律的脚印。
穿着臃肿的孩童精力倒是旺盛,叁五成群嘻嘻哈哈在外面跑着,为银雪做装扮。
光秃秃的枝丫不堪重负,‘噗’的一声,一捧雪簇簇坠落,碎成一团,溅起的飞雪吓到了找食的雀儿,扑棱棱飞走。
本是宁静祥和的景象,忽听一阵马蹄声。
数对人马对着城门急奔而去,铁蹄烈烈,惊起飞雪连天,寒气裹挟着飞霜吹入酒楼,用以遮挡风雪的帘子都被劲风吹起。
客栈内稀疏坐着几位客人,听见外面的动静,有好事者打开话匣子。
“听说北面的狄戎想要奇袭我们边塞,这些人就是去支援的军官。”
“这时候去能赶上什么,只怕边疆将士早就将这些蛮夷小卒给赶走了?估计是哪个官家子弟借机赚军功,来谋取仕途呗。”
“这话没错,要是真想求取功名就该像青松院的那些子弟一样,十年寒窗。”一人接过话茬。
“行了吧,陈松,你都考多久了,好好和你娘子过日子吧,还功名,仕途呢!没那些本事就别想了。”
“去去去,汝不知君子所求,为民而非利也……”
“别扯虚的,我不听,天太冷了,我先回去了,小二,结账。”
“对了,听说香兰苑的清倌儿今日登台献艺,你们去不去?”
“诶呀,你不说我都忘了,虽然心动,不过这鬼天气也不知道还下不下雪,到时候再说吧!”
“康平坊垂烟街那家对吧,机会难得,不去白不去,别说下雪了,就是下锥子也要去看呀!”角落一人起哄喊道。
“对,康平坊那是有名的‘销金窟’。平日里谁有闲钱去逛那挥金如土的地方,若不是赶上清倌儿接客前的表演,又怎么能去长眼。”说是表演,其实就是秀面吸引潜在恩客,等到初夜拍卖之后就可正式挂牌登楼。
“就是,说不定啊今日去的人少,我们还能凑个前排,见见世面。”
“嘿嘿,俺也想去……”
“今天哥就带你去见见世面。”
“你们这些腌臜俗人,就知流连风月……”陈松看着他们恨铁不成钢,摇了摇头出门。
几人聊着天,掌柜并不关心他们聊得什么,老神在在坐在柜台后单手扒拉着算盘,托着腮已经打起了瞌睡。
客人太少,没有动力啊!
康平坊的青楼小馆数量不少,本没有清倌儿未挂牌就登台献艺这么一回事,可两年前新冒出的一家新馆破了规矩,重金搭了飞云台用以清倌儿登台,既让清倌儿露面吸了客人,又让自家姑娘穿插其中撩得客人心痒,观者只需花上一文钱投票,得票最高者可当众献舞一曲。那段时间,花楼的门栏都快被慕芳而来的寻欢客给踏平了。
坊内几家大户见有利可图,争相效仿。
康平坊位于卞安西北边靠近闹市,两边一早一晚倒是热闹异常,坊内妓院赌坊众多,聚集了不少享乐之徒,赌客玩徒穿梭其中,呼朋唤友,叁五成群,各家妓坊为了招揽客人,门楼建的格外奢华夸张,一排排灯笼照着,夜色都变得格外迷离,轻纱曼舞间女子身姿婀娜,衣衫轻薄媚眼如丝。
不少初入其中的男子还未踏遍,就被此间春色迷了眼,挪不动步子,被对方勾着腰带扯了进去,老老实实交了钱财。
普通百姓也就只能远看灯火通明,金碧辉煌,暗自想象其中的风月旖旎,不过这献艺,也不用掏钱就算他们这些普通人也能瞧上一瞧。
康平坊规格方正,平均划分为数个小块,整体分为一条主街,两条副街,剩下的就是数条小街巷。
白日的康平坊同隔壁的集市比起煞是冷清,各家门窗紧闭,只剩檐下挂着的灯笼在风中轻轻吹动,再加上大雪更是人烟稀少,碎雪被风裹挟着打在窗沿上,很是恼人。主街上赌坊酒肆较多,青楼只有两家,就是香兰苑和品玉坊,两家建筑相似,重檐的垂门楼高至叁米,挂名的牌匾采用的是上好的紫檀足见奢靡,五层木质的深褐色建筑,飞檐走兽瓦当,那门栏窗,皆是细雕的新鲜花样,很是气派。
两家二楼跨街相连搭了个花台天桥,便是今晚清倌儿登台的场所,此刻上面的雪已经被打扫干净,几人正趴在在布置最后的装饰。
余下的青楼妓院散布在坊间各处,整个康平坊成了卞安城夜间最繁华的地方,朝中官员、往来商贾、上到高门贵子下到清贵学子时不时都要来品鉴一番。
烟柳巷两年前新开了一家清岚馆,虽然赶不上主街上的繁华却别有一番滋味,叁层的临街阁楼建筑与周围并未有太大区别,青砖黛瓦色调颇有江南烟雨楼阁的小巧意境,内里别有洞天。
开业时,一楼门窗打开可见屋内环形围绕,中间大厅并未设桌椅,搭了个半人高的台子,晚间会有妓子登台献唱,周围的回廊正面一楼设了一些吃茶饮酒的桌子,二楼叁楼厅堂便是用以陪客玩乐的场所,若是有客人想要做些更为亲近之事,姑娘们就会带着他们去后楼。
出了楼就能瞧见一池清泉,院外粉墙环护,绿柳周垂,围着清池建了叁栋小楼,一栋是姑娘的住所,一栋是仆奴的住所,还有一栋两层小楼是专门给芸娘留的住所。
穿着冬衣的婢子将药壶中热好的药到处小盅,边上放置几颗蜜饯,她细心罩好端出了厨房,独立小楼快步走去。
院内每日都安排的婆子打扫,清岚馆并没有像其他妓院养了龟奴,除了特殊情况才招男工来做事。
她今年十四岁,是两年前被姑娘从人贩子手里买下来的,虽然进了妓馆,可姑娘却并未逼她接客只让她贴身伺候自己。她八岁就被父亲卖给别人当童养媳,可名义上的丈夫已经年近不惑,对她非打即骂,她实在是活不下去逃了出来,路上又被人贩子给卖了,起初被拉到这里也认了命,想着好歹出卖皮肉也能活下去。
谁知老板是位娇滴滴的姑娘,她坐在院子里朝她轻飘飘撇了一眼,她只觉得天上的仙子也未必比得过面前的姑娘。姑娘救了她,知道她并非孤女也曾问过她是否想过回去,见她不愿就留下她伺候。
平且稳得将药端上小楼,瞧见门外一香包,墨蓝色的底绣着飞鹭,底下缀着一颗墨玉葫芦,蓝色的穗子入手冰凉,一摸就知是上好的货色。
轻敲房门,她对着屋内轻声唤道:
“姑娘,药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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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肉碍于女主体质问题会偏少,会增加其他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