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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进一步吞并了沈家,魏作国库充盈,想要征伐哪国就可以随时出兵。
    魏作的雄心壮志让周东叹服,但手段过于阴毒,并且行事过于迫切了。身为上位者,除了奖罚分明恩威并重之外,还要有容人之量和长远眼光,不可只图一时之快和眼前利益。魏作长于计算擅长谋略,只可惜……操之过急并且不够坦荡。
    “吕兄可否信我?”周东主意已定,此时正是复国的大好时机,不容错过。
    “说的哪里话,不信你信谁?”吕唐挽着周东胳膊上了一处假山,登高远望,可见临淄城内万家灯火,“虽说我生性顽劣,又多有荒唐之事,不过身在其位当谋其政,想到万千臣民,若终有一日身陷战火之中,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我也是无比痛心。周兄可有计谋,但说无妨。”
    周东朝吕唐鞠躬施礼:“此计,一举数得。一为为齐国除去田氏之大患,即便不能斩草除根,也要田氏伤筋动骨。二为为魏作化解魏国司马史之大患,非为魏作故,是我不忍魏国百姓身陷水火之中。三为为中山国复国,中山国百姓因母后私心和周西无知而国破家亡,虽非我之故,却也是我的亲人之故,亲人之过错,我理应担当!”
    一番话让吕唐顿时肃然正容:“周兄胸怀坦荡,在下佩服。”
    周东淡然摇头:“一路走来,见多了生死,经历了太多离别,个人的仇恨只能越陷越深,只有心胸宽广,心系天下,才可成就大事。恳请吕兄为天下苍生计,请兵二十万,兵发韩国!”
    吕唐以为他听错了:“兵发韩国?周兄你是不是说错了,不是应该兵发魏国?”
    周东微微一笑:“若是兵发魏国,师出何名?何况你即将和魏国公主成亲,还要参加魏国太子的大婚……”说话间,他回身朝远处正和沈南、王左同行的魏任微微一笑。
    “话虽如此,可是兵发韩国又师出何名?”吕唐并没有周东纵横捭阖的头脑,他的兴趣本来就不在朝堂之上。
    “兵发韩国,是为了防止韩国的流民和流寇为乱齐国……”周东手扶柱子,轻轻拍了几下,“二十万齐军由齐入韩后,十万人马驻扎在齐韩和齐魏交界之处,以防流民为名,安营扎寨,另外十万人马一路南下,直扑阳翟。”
    “驻扎在边境之处,还说得过去,为何还要让十万人马前去阳翟?齐国并无吞并韩国之想。”吕唐想得头疼,不过却是十分兴奋,“好玩,此事颇有意思,肯定会让田氏和魏国摸不着头脑,让他们猜不透我们意欲何为。”
    “不,一定要让田氏和魏国清楚齐军的目的所在。”周东哈哈一笑,“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用兵之道,要有虚有实。十万齐国驻扎边境,明为防止流民流寇作乱,实为随时出兵魏国,让魏国无暇顾及中山国之事,将主要精力放在韩国和齐魏交界之地。田氏和韩国多有生意来往,在商队的必经之路驻扎齐军,又可以行保护商队之名收取田氏财力物力之实。此为其一。”
    “其二,十万齐军直扑阳翟,对外宣称是应韩王之请为解韩国之围,至于如何让韩王向齐王请求增援,只需齐王派出使者,提出割地条款,韩王在司马和乐城大军的围攻之下,必会应允,并不难办。难的就在于领兵之人,如何既一路奔袭南下救韩,又总是晚上一步,让司马和乐城大军快上一步将阳翟团团围住。韩王被困越久,就越会答应齐国的各种要求,此时齐王可以向韩王提出让韩国断绝和田氏的生意来往,韩王必会答应,田氏失去韩国,实力受损三成以上。”
    吕唐听得眉飞色舞,摩拳擦掌:“还有呢?好玩,此计相当好玩,有趣,说下去。”
    “驰援韩国的齐军,许败不许胜,虽败仗不断,却越挫越勇,屡败屡战,同时,齐国损失惨重,齐王发布诏令,愿百姓自愿捐赠物力钱财又助齐军之威,再让人散布流言,声称田氏愿拿出三成的财力和物力,以助齐军。届时民意滔滔,田氏骑虎难下,即便不情愿,为博名声,也会捐献。如此,田氏又折损三成实力。至此,田氏实力削弱大半,大患可暂时化解。”
    吕唐几乎要跳起来了:“周兄妙计安天下,真神人也。此计一出,田氏最为爱惜名声,必会上当。”
    “何来上当一说?此为国之大计,田氏也是为了齐国着想,此举虽损失财力,却还是赢得了民心,世间之事,有舍必有得。”周东却并没有吕唐的兴奋和期待,“此计最终能否助中山国复国成功,最最要紧一点,在于司马父子。”
    “怎么说?”
    “此计一举数得,其一,削弱田氏,其二,削弱司马氏。”
    “等等,你若复国,魏国必定不许,司马氏壮大,可削弱魏国实力,为何你还要削弱司马氏?周兄,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当然是复国,但不是伏尸千里血流成河的复国,而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百姓安居乐业的复国。若不要生灵涂炭,司马氏必须被魏作压下,否则,司马氏一朝兵权在握,必会天下大乱。司马父子野心极大,若是替代了魏氏成为魏国之君,必会西攻秦国东吞齐国,北越南楚,也不能幸免。”
    “好……吧,你说得都对,我反正都信了,你接着说。”吕唐嬉皮笑脸地笑了笑,“对司马父子,我一向也没有好感。只是我不明白,你到底和谁是同盟?到底要帮谁壮大实力?”
    “谁心系天下苍生,谁为百姓谋福,谁符合大道,就帮谁。老子云,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德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德信。圣人在天下,歙歙焉,为天下浑其心。”
    “哈哈,你故意省去了前面的一句:圣人恒无心,以百姓心为心!”吕唐也常读《道德经》,对老子之言句句熟悉,“其三就是中山国复国了?”
    “正是。”周东目露赞许之意,吕唐生性顽劣,好玩无度,多有荒唐之事,却也毕竟是太子,“其三,中山国借势复国。不过中山国借势复国,全在齐国二十万大军之上。二十万大军入境韩国,十万陈兵齐韩和齐魏边界,不管是齐国如何说辞,魏国必不会放心,也会以防止流民流寇为由增兵魏齐边境,防止齐军突然越境魏国,和韩国来一个联手攻魏。同时,十万大军直扑阳翟,魏王必会再增兵十万前去阳翟,谨防魏军好不容易打败无数韩军眼看要吞并韩国之时,被齐国摘了果实。”
    “确实如此,魏王不会相信齐军十万大军增援韩国,只为增援而不是想借机吞并韩国,怕是韩王也不会相信,只是韩王没有选择,而魏王可以从容应对。”吕唐也被周东的妙计代入其中,兴致大起,“如此一来,魏军东面增兵,是为防范齐国。南下增援,也是为了防止齐国乘机抢走韩国。届时魏国东线南线吃紧,难以为继之时,中山国乘势起兵,魏国首尾难顾,中山国复国必成。”
    周东哈哈一笑:“吕兄,此事若成,可保齐国一百年安宁。”
    吕唐背负双手,微微皱眉:“不对,此计也有未知之数,就是司马父子。”
    “正是,刚才我也说过,中山国最终能否复国成功,最最要紧一点,在于司马父子。”周东也背负双手,和吕唐并肩而立,“司马父子如今手握十五万大军,齐国发兵之后,魏王迫于形势,至少还要再增兵十万,如此司马父子手握二十五万大军,若是起兵谋反,魏国国内空虚,必亡。”
    “以你之见,司马父子会起兵谋反吗?”
    “我且问你,若司马父子起兵反魏,替代魏王之后,齐国是承认司马父子还是联合各诸侯国讨伐之?”
    “肯定讨伐。”
    “此也正是田氏迟迟不敢取代吕氏的原因所在,各诸侯国之间虽互相制衡,也互相承认,司马父子早就有叛逆之心,只是不敢轻举妄动,怕的就是被各诸侯国联手镇压。”周东沉思良久才说,“只是我也不敢猜测到时司马父子会不会铤而走险,非要富贵险中求……而此时魏国和韩国战事如何,也不得而知。”
    “乐城率一万骑兵深入韩国腹地,绕道阳翟城后,已经兵临阳翟城下了。”对于魏韩之战,齐国安插在韩国的商人和百姓,以及混入韩军魏军之中的细作,不时传来两军对决的消息,吕唐了如指掌,以便齐国据此做出准确判断,“司马父子暂时按兵不动,并没有从正面直扑阳翟,多半是想让乐城孤立无援,最终被韩军所灭。”
    “乐城率一万骑兵深入韩国腹地?”此事让周东吃惊不小,随即又摇头笑了,“乐城也成长起来了,倒是好事。只不过他也过于冒险轻敌了,若是判断不当,怕是会全军覆没。一有消息就及时告知我,乐城的成败,会决定司马父子是否起兵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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