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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史沉思良久:“若是大军北上伐魏,万一齐韩联军尾随而上,等魏王的大军一到,我军就会被前后夹击,必败无疑。”
    “齐军绝不会尾随而上,周东的信中说得清楚,齐国发兵二十万,只派十万前来救援,另外十万按兵不动。若齐军真心助韩国解围或是吞并韩国,二十万大军会全部出动。齐军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兵家大事,不可有丝毫闪失。一着不慎,输掉的可是身家性命。”司马史还是不敢掉以轻心,“周东之言,未必可信,或是他消息不准,或是他用心不良。”
    “若是连周东都信不过,还能信谁?”司马运很是气愤父亲对周东的怀疑,“太子密令慕容庄和姜远杀掉周东,周东和魏氏已然没有和解的可能,唯有助司马氏取代魏氏,才可安身。”
    “……”司马史沉吟良久,“且信周东一次,不过到时是否起兵,要看魏王派来的将领是谁。”
    “报!”
    军营外有人报来乐城大军的消息,乐城大败!
    乐城在围困阳翟城三日之后,韩军大将陈帮和出战,一战大败乐城,斩杀乐城骑兵千余人。
    乐城大军士气大落。
    乐城骑兵因奔袭之故,并未携带太多粮草,已然粮草用尽,若不能三日内攻克阳翟,必会因粮绝而死。乐城求胜心切,不顾手下劝告,在首战失利之后,发动骑兵攻城。
    陈帮和站在城墙之上,大笑乐城不会领兵打仗,乐城气得暴跳如雷,却被乱箭射退。非但再次损失了一千余人马,他还中了一箭。
    陈帮和看出了乐城即将粮尽,闭城不出,三日后,他率五千骑兵一万步兵出战,将乐城大军杀得七零八落,待乐城退到山坡之上清点人数,只剩下了五千骑兵。
    乐城悲从中来,意欲自杀谢罪,被手下劝住。
    痛定思痛,乐城决定收兵回营。之前派出向司马父子求救的传令官一个没有回来,想必是被司马父子故意押下不理了。
    乐城带领五千残兵败将连夜撤退,陈帮和穷追不舍,一路上大小战争数次,乐城又折损了一千余人。虽损失惨重,乐城也在磨练中迅速成长起来,渐渐摸索出了对战之策。毕竟在爷爷身边久了,常听爷爷讲兵法之道,他也受益匪浅。
    到了后来,只剩下三千骑兵时,乐城掠夺了一地的粮仓之后,得以补充了战力,又设计埋伏,诱敌深入,居然以三千骑兵重创了陈帮和五千骑兵,杀得陈帮和五千骑兵只剩下一千人马狼狈而逃。
    陈帮和不甘失败,又率步兵来战。乐城奔袭如飞,左右袭击,又将步兵打得大败,陈帮和不敢再追,仰天长叹乐城不愧为乐羊之后。
    自此乐城在韩军之中声名大震!
    一日后,乐城返回军营。只剩下三千兵马的骑兵,虽无比狼狈,死伤惨重,但经历过了血与火的考验,活着回来的都是精英。
    乐城虽是痛恨司马父子见死不救,有意让他自生自灭,他却不再和以前一样和司马父子据理力争,而是先向二人请罪,愿罚没薪俸以抚恤战死的将士,并让人将他全身捆绑,暴晒在烈日之下,以告慰死去将士的在天之灵。
    乐城此举一举俘获了人心,从此三千骑兵惟乐城之命是从!
    乐城向司马史提出再挑选七千步卒训练,以便再组成一万骑兵,司马史欣然应允。司马父子虽惊讶于乐城的改变,却并未放在心上,乐城才经历一战,比他身经百战的他们,还相去甚远,现在他们的心思全在魏王的增兵之上。
    数日,魏王派来使者宣告,不日十五万增援大军便会启程前来和司马大军汇合,领兵之人,正是太子魏作!
    “魏作亲自出征?”司马父子大吃一惊,魏王此举,是为了让太子牵制他们父子。
    司马运一惊过后,却又得意一笑:“魏王慌乱之下,竟是如此草率决定,他就不怕魏作出征一不小心就会战死沙场不成?”
    司马史微微一惊,随即又会心地笑了:“魏作即便没有战死沙场,他指使慕容庄和姜远想要杀害周东之事,传了出去,说不定会让他丢了太子之位。”
    魏作亲自出征,要么战死沙场,要么被司马父子所害,魏王自然都想到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魏作坚持要亲自上阵,并且理由还十分充分,他也只能听之任之。
    魏作说只有他亲自率军出征,才能镇压住司马父子蠢蠢欲动的叛逆之心,换了别人,必会成为司马父子的替罪羊不说,还会让十五万大军尽数落入司马父子之手。
    魏作并没有说出他一心想出征的另一个真实想法,是为了避开周东。
    周东屡杀不死,让魏作终于有了惊恐之心,他原以为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周东必死无疑,不料接到慕容庄的飞鸽传书,以及他的眼线的消息,都说周东命大造化大,不管怎样都杀不死,他联想到了周东从兵败到潜逃来到魏国,遇野狼困而不死,被乐羊刺而不死,被死士杀而不死,莫非周东就是天生命硬?
    传说有一种人九次遇难而不死,就会脱胎换骨,成为永远也无法杀死的异人。传说虽然只是传说,魏作却是信了大半。也不由他不信,周东每次逢凶化吉犹如神助。
    当然,最主要的是魏作心虚了,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周东和魏达、吕唐。他一向自诩为正人君子,却暗中指使慕容庄和姜远除掉周东,传了出来,他将名声扫地,以后还怎么服众怎么继位?
    怕是到时有人会拿此事大做文章,上书父王废掉他的太子之位让魏达继位也大有可能,带兵出征,既能避免和周东见面,又能立功。等他立了大功归来,就算有人拿此事质疑他的品行,只要功劳够高,就足以可以掩盖此事。
    说心里话,魏作真的不敢想象和周东再次见面,该怎么回答周东的当面质疑,他得到了父王对他率军出征的允许后,出了王宫,回到太子府,坐了片刻,叫来了刺客翟往。
    各诸侯国连年争战,刺杀成风,因此豢养刺客也是常事。魏作对翟往很是礼敬,亲自为翟往敬茶。
    翟往原本是秦国人,后归到魏作门下,魏作待他甚厚,他感念魏作情义,誓死追随。
    “世间是先有伯乐再有千里马,还是先有千里马才有伯乐?”魏作长叹一声,“古人之风,到今日近乎消失殆尽,孔子说,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礼崩乐坏,今日再无豫让也。”
    翟往四旬上下,重眉,大耳,双眼低垂:“太子以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太子以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
    二人一对一答,正是当年豫让刺杀赵襄子之事。
    豫让最初是范氏家臣,后又给中行氏做家臣,都并不出众。直到他做了晋智伯的家臣以后,才受到重用,智伯对他很尊重。后赵、魏、韩三家分晋时,赵襄子和韩、魏合谋将智伯消灭。豫让先是逃到了山里,后怨恨赵襄子把智伯的头颅做成酒具,于是出山行刺赵襄子。
    豫让数次行刺失手,最后一次,他被赵襄子活捉,恳请赵襄子让他刺杀他的衣服以报智伯之恩。赵襄子感念他的忠义,应允,问他为何只待智伯如此,豫让答,臣事范、中行氏,范、中行氏众人遇我,我故众人报之。智伯,国士遇我,我故国士报之。遂留下“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容”而自尽。
    魏作长揖一礼:“请先生为我刺杀两人。”
    翟往起身还礼:“何人?”
    “慕容庄和姜远!”
    “好!”翟往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站住,“二人现在何处?”
    “正从齐国回魏国的官道之上,三日之内到魏国。乘坐马车。”
    “臣若不提二人之头,就提自己之头来见。”翟往袖手而走。
    望着翟往远去的背影,魏作总算松了一口气,忽然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太子殿下,有齐国太子吕唐来信。”
    吕唐来信?魏作心中一惊,莫非周东事发,吕唐来信将他痛骂一顿?心情忐忑地打开吕唐之信,顿时长舒了一口气,不由摇头一笑,吕唐铸造了一口大铜钟运往了中山国,刻铭文以记录他的丰功伟绩。
    信中还说,他和周东一起前来魏国,周东甚是想念他,期待早日和他重逢。吕唐还特意以玩笑的口吻说道,他和乐旦的大婚可以与周东和姜姝的大婚同日举行,必会成为佳话。
    信中全是期待之情和喜悦之意,并无丝毫不满和指责,仿佛周东之事从未发生一样。魏作既庆幸又感慨,庆幸的是,周东是聪明人,不会将此事闹大。感慨的是,若周东真能与他一心,他将会如虎添翼。
    忽听门外又有人来报:“慕容庄和姜远来信。”
    他二人来信所为何事?魏作忙打开书信一看,顿时愣在了当场。愣了半晌,才想起什么,忙让手下去找翟往,却被告之,翟往已经远行,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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