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沈安棠嗯了一声,“不去给你开门了,你直接进来就行。”
沈知离推门进去的时候见她还盘坐在榻上,应该是是刚刚在调息。
“先吃点东西,甜的。”他说着将手里的粥递过去,挑一把近处椅子坐下来,“身子还是不行么?”
沈安棠摇一摇头,抱着碗喝一口粥,道:“没有,只是身上筋脉仍有些瘀滞罢了,稍稍调息就行。”
沈知离点一点头,伸手取了摆在榻上的玉佩,拿在手里把玩一阵,装作自己很懂行的样子道:“这小东西不错,材质雕工都是上乘。”
这句话说完,沈安棠脸就红了。
可以的,话题转得很自然。
他在心里自我满足了一下,继续佯作漫不经心道:“你觉得楚公子这人怎样?”
沈安棠的脸更红了,也不说话,只是小口小口喝粥,一张脸几乎要躲进碗里去。
沈知离当然知道她不会回应,自顾自接着说道:“我倒是觉得这楚公子不错,年纪轻轻就在掌门这个位子,心智周全,处事周正妥帖。人也是仪貌堂堂一表人才,而且性情恭谦温和,没有一点掌门的架子,我是打心底里佩服他的。”
沈安棠面若桃花,抬头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沈知离道:“师兄也是这样觉得?!”
沈知离故作矜持一点头,瞬间又拿出大佬做派,笑道:“你不也是这样觉得?”
沈安棠现在连耳朵也红了。
就趁着这个档口,沈知离拿出了自己刚刚准备的稿子里头最不要脸的一句话:“安棠,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
这句话出口沈知离如释重负,将手里玉佩递给她,真诚道:“像你这样的样貌身世,又是这样如花的年纪,其实我一直都很为你担心。其实说心里话放眼修真界,我觉得能配上你的人不多,其中我最看好的一个就是楚承朝。”
“恰好你们今天见面,知道他对你也是有情有义,所以想过来问问你的想法。”
沈安棠显然十分激动,眼睛亮晶晶的,局促问道:“楚公子他……对你说过什么?”
“当然不会,”沈知离把自己十八般武艺全搬了出来,说完这话故意顿了顿,看着她眼睛里刚刚的光亮熄下去,才继续开口道:“他身为楚家掌门自然是不会轻易说出来的,但你觉得他送你玉佩的心思是什么?”
果真,沈安棠的眼里又有光亮亮了起来。
沈知离心中一喜,心道自己以前学的心理实在没有白学。继续道:“再者同样身为男人,我难道看不出来他想的是什么?”
沈安棠涨红了一张脸,支吾半天,方才啜嗫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即便有情谊恐怕也……”
……果真是小说看得太少了。
“哪有什么恐怕,”沈知离干脆利落打断她,道:“你觉得他给你这玉佩的意思是指望十年八年之后再相见么?”
“同样作为男人,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他给你这件小东西就已经摆明了会回来找你,而且等得时间也不会太久,现在只需要你考虑好就够了。”
对面的沈安棠面如春花低头不语。
沈知离正想着要再说点什么巩固一下,结果就在此时,系统忽然出声:【恭喜,人物[沈安棠]对你的感情模式由暧昧转向亲情。同时附加提升该人物对[楚承朝]的好感度。收获[沈安棠]附庸度。】
目标就这样超额达成了!
沈知离心中狂喜,见好便收,冲她温和一笑站起身来:“总之需要我传达的意思我都说到了,剩下就是你自己考虑了。好好休息。”
沈安棠万分娇羞点了一点头。
沈知离出门晃晃悠悠走在回廊上,心情明媚就差哼首小曲儿,路过崔绥程南两人那间房的时候听见里头两人说笑的声音,忽然在脑子里想着:不然跟这俩小孩凑活一晚好了。
这样想着,他抬手便推开了门,里头两个少年正在榻上闹成一团,听见动静一下子消停下来齐齐转头看他。
沈知离看着榻上两脸懵逼的两人,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同是男人,为什么自己宁肯跟他俩一起凑活也不愿跟虞厄睡一间?没道理啊?!
这个拷问人性问题一蹦出来就搞得沈知离十分别扭。
沈知离站在门口,三个人大眼瞪小眼,迷之捉奸既视感使得情形一度十分尴尬。
最后还是崔绥先开得口,小心试探道:“师、师兄,怎么了?”
好在沈知离脸皮够厚处变不惊,干咳一声,开口道:“咳,我听见你俩还没睡,顺便进来问一声。你们安棠师姐若是明天身子仍不舒服,我们便在这店里多住一天,你门觉得怎样?”
那两人异口同声:“我们怎样都行!”
“好。”沈知离点一点头继续装作波澜不惊,“那你们也早些休息。”说罢直接掩门退了出去。
门外的沈知离顶着一脑门黑线,一面慢吞吞踱着步子往回走,一边在脑子里拷问人性。
直到站在熟悉的房门前,依旧无果。
沈知离:……
他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想着薛定谔的那只猫,慷慨就义一样打开了门。
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沈知离首先看向了侧边上的“沙发”——果不其然,上头没人。
虞厄躺在软塌上,不过姿势已经变了——他头枕在胳膊上,睡在靠墙的一边,仿佛面壁一样面朝里,从沈知离这里看过去,只见白墙映衬下一条颀长的黑影横亘在床上,十分惹眼。
其实这张床十分宽阔,说起来比酒店里大床标间还要宽出一截,躺两个彪形大汉其实也是绰绰有余。
沈知离看着床上的枕头陷入沉思——虞厄不知是怎样的习性,居然将枕头给让了出来,而且他占的地方实在很小,现在床上一大片空空荡荡,这种赤果果的资源浪费看上去简直就是诱惑他躺上去。
心理上,沈知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结,但身体总是诚实的——今天打打杀杀一天下来,现在看见床,他已经几乎走不动道了。
纠结再三,沈知离直接用真气扫灭了房里的几盏灯,眼一闭心一横就躺了上去。
沈知离躺在最外侧,深吸一口气同时开始在内心自欺欺人:我只睡很小的一片,他占地面积也不大,两个人是不可能碰到的;再说现在都是和衣而卧,就算是碰着,两个男人,能有什么关系。
人都说舟车劳顿,沈知离没舟没车一连几天也没好好睡过,这直接导致他的自欺欺人还没进行多久,就已经开始跟周公下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