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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经理也赶紧通知了顾晓山。到底这玫瑰酒店也是顾氏的产业之一。顾晓山当时还在国外开会,听见了这个情况也很担心,便责怪道:不是叫你们看紧些那二傻子吗!经理赶紧撇清:我们拉不住啊,而且谁想得到他会这样?不过还好,他就呛了两口水,之后就没事了。我们已经请酒店的医护人员看过,没有问题。就是喝太多了,已经将他放总统套房里了。顾晓山还是有些不放心,就说:有安排管家吗?经理连连点头:安排了,安排了。顾晓山叮嘱:让管家整晚陪着、看着,别再出问题了。他可是郁家的金叵罗,出了事儿,谁都赔不起。
    第二天上午,顾晓山也掐着点打给了经理,问他韧子的情况。经理也是很吃惊,顾晓山那边应该还是,看来郁韫韧这二傻子真的是个金叵罗。经理就如实回答:郁二少已经醒了,说有点头痛,还说我们给他喝假酒了。顾晓山哧地笑了一下:行,没事就行。账单给他认真写、大胆写,该加收的加收,该赔偿的赔偿。不能叫你们白忙活了。你们也辛苦了。诶。经理笑笑答应了。
    其实不用顾晓山吩咐,经理也把账单写得很大胆了,一溜儿的数字蹭蹭的,TOTAL非常可观。韧子确实是人傻钱多,也没仔细看就签字了。
    他没仔细看,一方面是他平常消费就这样,另一方面,是他的心里被2028年给占据了。
    那是他喝多了发的梦吗?
    可这怎么都不像梦啊。如果是梦境的话,也过于真实了。韧子为此甚至看起了研究梦的文章,梦是不连续的,逻辑是不对的……还有在梦中你无法正常阅读,因为字是模糊的,也无法照镜,因为梦里的镜子映像扭曲……梦是很容易被遗忘的,一旦醒来就该忘记个七八成了,刷完牙就该全忘了……
    可这个2028的梦境,完全不符合上述梦境的特征。
    每一个细节他都记得清清楚楚,他在2028里阅读了,也照镜了,生活得很正常。除了和顾晓山恋爱之外,一切事情都非常符合逻辑。
    他甚至记得那个别墅的每一处布置,连兔毛拖鞋的触感都记忆犹新——更别说和顾晓山OOXX的感觉了,那简直了,做梦哪能这么嗨,这特么都起飞了,那是他从未有过的快感。这方面还是小山哥厉害嘛——呸,妈蛋,老子在想啥。
    可真的很嗨嘛。
    太厉害了。
    韧子拍了拍自己的脸,叫自己清醒些。
    还好手机振动起来,打断了韧子的沉思。电话接通是老爷子的咆哮声——好像是因为他发疯搞为追女仔搞酒池肉林上了新闻。老爷子中气十足地喊:拐杖呢!我的拐杖呢!
    别担心,郁老爷子非常健康,不需要拐杖辅助行走,只是想要一个趁手的打仔装备而已。
    韧子的大哥郁韫韬转播了这一阵咆哮之后,叫韧子自己上网看看什么回事。韧子打开电脑,翻了一下SNS,发现一堆营销号转发了一些很吸引眼球的文章《富二代败家仔丧追索腿女神》,《郁氏二少爷仿真酒池肉林,高呼杨苡寒是他的妲己》,《郁二少大醉狂嗨,跌入自制酒池,差点淹死变醉虾》,《郁氏副CEO示爱杨苡寒遭拒,为情自杀,奋身跳池》……
    郁韫韬又说:应该是杨苡寒那边买的通稿,要撤掉吗?韧子摇摇头:唉,不用了。我都惯了。随便啊。郁韫韬无奈地说:你也该生性些了。气得老爸这样子。你这阵子避避风头,先别回家。韧子头都大了:我不回家,去哪儿?郁韫韬说:去你小山哥那儿住几天不就行了吗。韧子顿感尴尬:嗯,他不是在外国吗?郁韫韬答:你不是有他公寓钥匙吗?你自己不打招呼上他门的次数还少了?
    韧子真被噎住了。
    眼看着郁韫韬又要重提雷雨夜韧子被老爸用足金龙头拐杖暴揍,韧子冒雨奔逃,抱着枕头浑身湿漉漉地冲进顾晓山家里崩溃大哭我爸打我的旧事。韧子赶紧把电话一挂,制止了这残酷的黑历史重述。
    第5章
    郁宅和顾宅彼此离得很近,都在半山别墅区。不过成年之后的顾晓山大部分时间住在市区的公寓里。韧子有的钥匙,也是顾晓山市区公寓的那把。这个事情的缘起也很无聊。是韧子和老爷吵架,想离家出走,就去了顾氏的酒店,发现自己的卡被郁老爷冻了。他也没想到老爷子那么狠,就打电话给顾晓山求援。顾晓山就把他安置在自己公寓里。之后韧子和老爸和好了,但还是带着那钥匙,偶尔也会去顾晓山那儿住一住。
    郁韫韬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挺吃惊的,还问:你老不打招呼地往人家家里去,不怕碰见些什么啊?韧子也是心大:能碰见什么?他家又不是凶宅!郁韫韬也发现跟这个弟弟不能说话委婉:顾晓山男朋友那么多,你不怕碰见了尴尬?韧子歪着头想了想:可小山哥从不带人回家啊。
    顾晓山不把人带回家,他也不爱去对方家里,最通常的选择是顾氏旗下的酒店。
    韧子也打算在酒店多住几天算了。可他打开自己手机银行,却发现余额不足——啊,对了,他还得付酒池肉林闹出来的高额账单、零花钱也因为酒池肉林被扣了,算上养车、还有几笔待还的贷款,他这个月没有余粮了——说不定还要问顾晓山借一点。
    韧子现在感到有点难以面对顾晓山——明明理论上什么都没发生,但他却心情复杂,好像已经难以从顾晓山恋人的身份中抽离出来了。
    顾晓山的公寓非常整洁,高楼层,朝向好,阳光充足,卧室的墙壁是薰衣草紫色的——和2028里他和顾晓山同居的别墅一样。韧子躺在床上,又想起那些清晰无比的片段。
    他无奈的捂住眼睛,企图用意志驱散这些杂念,却是徒劳。他越不愿意去想,记忆就越不愿意放过他。与顾晓山的温存像是一只鬼一样死命跟着他,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就要现身,吓得他魂飞魄散,却又不真正要他的命,只是缠着他,只是阴魂不散。
    韧子现在是精神衰弱,一点风吹草动都惊得不行。他的手机又响起来的时候,他也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是个陌生来电。他第一反应觉得是工作电话,但仔细一想,他这个郁氏副CEO,两天不上班不至于就有人催他了。毕竟他当正CEO的时候,也时常不上班,公司有他无他、照常运转。如果没他,大概还运转得快一些。
    难道又是垃圾电话?
    韧子满腹困惑地按通了这个号码,那边传来一把有点熟悉的声音:您好,是郁二少吗?韧子含糊地嗯了一声,问:请问你是?那边的人也不尴尬:我是何君。显然,韧子还是没想起来。何君便缓缓解释:我们上次见过的,在寄禅庄。四月份的时候。我还给您煮了茶,您还夸好的。我到现在还为此高兴着呢。韧子一下想起来了,寄禅庄是顾氏旗下走高端和私人路线的庄园式酒店。韧子一年也去不到几次,这么一说就想起来了,好像真有这么一个号人物。
    只是韧子这人没心没肺、记忆力低下,在party遇到美女想要联系方式,还被助理提示:那是你前女友!叫他记得这一面之缘的何君实在有难度。只是他说寄禅庄、四月份,还有喝茶,韧子就有印象了,倒不是想起了这个何君的容貌,而是想起当时微雨试新茶的氛围,还有何君那儒雅彬彬的气质,当时还挺叫韧子印象深刻的。
    好像是顾晓山最近的情人吧。
    一想到这个,韧子记忆中的清雅小哥顿时面目可憎起来——什么儒雅彬彬,呸,gay里gay气!小山哥那么man,这么娘炮的人怎么配得上他?
    没听见韧子的回答,何君那边估计也是有些慌张的,但语气依旧很从容:还是不记得吗?这也没关系,千万别把我当成诈骗犯就好。然后又轻松一笑。韧子自觉失礼,有些懊悔,忙干笑起来说:记得,记得,那个时候还下着小雨来着,是不是?何君答:难为您记得。韧子便也客气起来:你是小山哥的朋友,我哪能不记得呢?嗯……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号码的?何君说:是您给我的名片。这话原该非常令人尴尬,但何君倒有一种本领,那柔和的声线、舒缓的语调,像是小提琴的雅音,可以将一些不对的话都说得很和谐动听。何君继续说:是不是现在不方便?不好意思,突然这样打扰您。
    没有,没有!韧子面皮薄,最怕听这种客套话,只说,我……我只是有些宿醉而已。何君大抵知道原委,他是圈内人,那些铺天盖地的新闻不可能见不着。何君却不提起,只说:那真要保重身体。我这儿有些醒酒茶,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送过来。韧子赶忙拒绝:不用、不用。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何君便才提起重点:事情其实也不大,可能是我白担心而已。顾先生出国好像快一个月了吧,对吗?韧子算算日子:嗯,对的。何君便问:您最近一次联系他是什么时候呢?
    韧子僵了僵:啊……他刚到那边的时候给我发了个信息,就那会儿吧。之后也没联系。韧子又觉得这样显不出自己是顾晓山最好的朋友的地位,赶紧补了一句:他也挺忙的。何君笑笑:他固然是很忙的。只是这两天我无法联系他了,唯恐他不知道会不会……当然,也可能是他忙了,不想别人打扰。我就是白问问。韧子心里也是咯噔一声,非常担心起来:行,我知道了,我试着联系一下他。
    何君便问:那真是麻烦您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无论您是否联系上他了,可否都告知我一句呢?就一句话就可以了,希望不会太麻烦。不会,不会。没问题的。韧子很爽快地答应。何君又问:那我能加一下您SNS吗?韧子也答应了。
    挂了电话之后,韧子十万火急地拨打了顾晓山的私人号码。耳边传来的嘀嘀声机械而重复,很让人害怕。韧子总觉得自己对待顾晓山的心态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对顾晓山史无前例的在意、对顾晓山情人莫名其妙的敌意……喂?顾晓山清脆的声音让嘀嘀的信号音结束,也让韧子满脑的紧张心态瓦解。
    啊……韧子张大嘴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又喝多少了?顾晓山语气中有些无奈。
    没、没喝。韧子一阵心虚。
    顾晓山问:什么事?
    韧子倒是语塞了:呃……嗯,这个事情嘛,其实是这样的……
    顾晓山无奈得很:郁少爷,我这边是凌晨两点,并且我已经连续三天加班到天亮,希望你接下来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
    第6章
    没、没……不知怎的,韧子并不想提起何君的事情,他甚至希望顾晓山永远不记得何君这个人,于是韧子磕磕绊绊的终于想到了要说的话,我离家出走,兜里没钱了……
    顾晓山那边默了两秒钟,韧子也是羞愤欲死。两秒之后,顾晓山说:你现在在哪儿?韧子答:在、在你公寓。顾晓山像是放心了些:那你就住那儿。主卧室的床头柜里面有大概三四万现金,省着点花。韧子点头:知道了。顾晓山又叮嘱:我过两天就回来了,这几天你也少到外头去浪。真的想吃什么,就去我的酒店、餐厅,可以先给你赊账。韧子说:赊账吗?要还的?顾晓山笑了:是啊,包括给你的现金,都是要还的。你还想吃我的、喝我的?郁韫韧,要脸不要?说完,顾晓山啪的把电话挂了。
    韧子倒是不意外,顾晓山是个很典型的商人,谈到钱的时候非常均真。这也跟顾家的家教有关,顾晓山从小学的时候起,就是要买圆珠笔都得写申报。零花钱按学业成绩作绩效结算。他们顾氏做人做事的数目都很分明。
    如果韧子是开口借钱救急,那就是欠了一分钱都要还。不然顾晓山能追债追到郁家大宅。然而,如果是顾晓山说想起来要送点什么给韧子,无论是便宜的一罐可乐、还是贵重的一辆跑车,都是说送就送,也从未要过什么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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