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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侧妃是怎么死的?”皇帝见了她,却是劈头质问。
    “这事儿全怪臣妾,臣妾今日与皇贵妃一齐质问裴侧妃,她在赏菊时与人龃龉害其跪掉孩儿一事,恐怕是说了两句重话,裴侧妃一时想不开,回去自缢了。”孟雅垂眸道,“只怪臣妾疏忽,不曾让人看紧她,害得连同皇家血脉一齐……唉。”
    “是么?朕还以为,是你指使人去谋害了她。”东聿衡冷声道。
    孟雅抬头惶恐道:“陛下您着实冤枉臣妾了!”
    “朕冤枉你?朕是否还冤枉大皇子!”
    皇后强笑道:“大皇子为陛下巡视水利,臣妾听闻他颇为认真负责,究竟做了什么,怎地令陛下这般气恼?”
    东聿衡沉默片刻,才道:“皇后,你心里清楚朕说的是什么,待大皇子回来,朕自会当面问个清楚,如若属实,朕,决不轻饶!”
    孟雅大惊,忆起东聿衡的长兄正是与后宫嫔妃私通才丢了太子之位,一时心急,“陛下,无论大皇子做错了什么,请您看在他年纪轻轻的份上,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大皇子这些年来勤慎肃恭恭以待上,众人皆有目共睹。谁人没有犯错的时候,陛下,他终是您的长子啊!”
    “有些错可以原谅,但有些错,是不可原谅!”东聿衡冷冷地道。他自知东明奕对沈宁起了心思,一直隐忍不发,也曾认为他是一度迷恋,过去了便罢了,谁知他居然一直包藏祸心!他莫非还想着,等自己驾崩了,他再将宁儿占为己有?亦或者,自己没死,他便已等不及了!
    皇后震惊地下意识倒退一步,她看着皇帝冷酷的神情,脸色顿时苍白如雪。
    大皇子借由裴清宁自缢一事,匆匆赶回了长阳。快马进了城中,他却连皇子府也未踏进一步,径直进了皇宫求见广德皇帝。
    皇帝让他在书房外候了半个时辰,才让人领他入内。
    东明奕心中犹惊,但也想好了说辞,只等父皇质问。
    谁知东聿衡让他起身,站起来注视他片刻,却是说道:
    “大皇子,朕只以男人的身份问你一句,你,是否倾慕宝睿皇贵妃?”
    东明奕浑身一震,哑口无言。
    东聿衡背手而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东明奕沉默久久,单膝而跪,垂首沉沉说道:“儿臣罪该万死,儿臣,着实倾慕皇贵妃。”
    背在身后的手紧握成拳,东聿衡下颚紧绷,好一会才道:“退下。”
    东明奕深深一拜,缓缓退了出去。
    长子走后,东聿衡闭了闭眼,长长吁了口气坐在龙椅上。
    当年父皇也问过大皇兄相似的问题。大皇兄那时分明与那妃子两情相悦,却为自保一口否认。父皇这才将他撤了他的太子之位。事后父皇与他们几个兄弟说道,倘若你们皇兄承认了,朕便将这妃子送去当尼姑,他依旧当他的太子。东家的男儿,连这点血性与傲气也没有,便不配做皇帝,也保不得这片江山。
    他那时虽小,却莫名地记住了这段话,并且十分赞同这段话。
    然而身临其境,惟一不同的是东明奕倾慕的女子,是他倾心所爱的妇人。他不可能将沈宁送去做姑子,也不可能让东明奕将来有机可趁。
    事到如今,他该如何是好?
    皇后听说东明奕亲口承认了他觊觎皇贵妃之事,震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她忆起东聿衡那夜的神情,一时如坠冰窖。
    “儿臣让母妃失望,儿臣有罪。”东明奕磕了个头,出了昭华宫。
    他大步踏出高槛,奇异地一种解脱之感。求之不得的滋味太苦,好似知道一切都完了之后,反而有些释然了。只是,这浓郁的失落与空虚,又该如何处置?
    他挥退随从,一人走在过道中,忽而一个小太监自小黄门而出,躬身道:“大皇子殿下,皇贵妃娘娘有请。”
    东明奕一愣,复而失笑。她果真不同凡响,这会儿居然还敢见他。
    东明奕让小太监带路,来到后宫靠近冷宫的一处偏僻的亭子,沈宁坐在亭子里,身后只跟着一名大太监。这太监姓曹,是顶替了与东明晟一同去了阿尔哚的张公公的位置。
    东明奕由远及近一直注视着她,上前与她请了安。
    沈宁让曹公公退出一丈之外,请东明奕坐了下来。
    东明奕撩袍而坐。
    ☆、137
    沈宁头回以看男人的眼光看向东明奕,东明奕也知往后恐怕没有机会再这么近地看她,毫不避讳地直直与她对视。
    她好歹是嫁过两次人的,面对他的凝视也并不十分害羞,反而偏头轻笑问道:“听说你喜欢我?”
    东明奕失笑,看着她点了点头。
    “谢谢。”
    东明奕在桌上握拳的手紧了紧。
    “但是抱歉,我不喜欢你,我爱的是你父皇。”沈宁直言不讳。
    东明奕喉头滑动,干涩开口,“我知道。”
    “如果不是你父皇,我压根不会待在这皇宫里。即便没有你父皇,我也不会爱上你。”沈宁不谈年龄,不谈辈分,只以平等的姿态残忍地拒绝。
    “是我……太晚了么?”不可否认地东明奕被她的实话刺伤了。
    “情爱不就是这样,不是早和晚,只是对不对。很明显,我俩于对方都是错的人。”
    东明奕抿紧了唇。
    沈宁见状,再下一剂猛药,“看在以往的情份,我坦白告诉你,要我伺候了老子又伺候儿子,就是拿刀抵着我的脖子我也不会干。你明白我的性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立刻死在你面前。”
    “够了!”东明奕气恼地站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你也不必拿这些话吓唬我,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
    这孩子是真的喜欢她。沈宁暗叹一声,却是站起来抬眸冷睇,“既然明白,就学会舍得,学会放下。别做些令大家都为难的事。”说罢她合袖抬步打算离开。
    东明奕瞪着她的背影,在她走下亭子时叫住她,“等等!”
    沈宁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倘若我与你年岁相差无几,又比父皇早一步遇到你,那末你会另眼相看么?”
    沈宁认真想了想,俄而摇了摇头,说道:“不会,”她顿一顿,又加了一句,“你父皇……是我的宿命。”
    东明奕的眼中如有浪潮涌过。
    她缓步离开,曹公公对东明奕行了礼后,匆匆跟上。
    远离了亭子,沈宁对曹公公道:“曹公公,有些话,不当讲的,就别对陛下讲罢。”
    曹公公垂首道:“奴才方才离得远,一句也没听真儿。”
    沈宁轻轻一笑,这看不出年纪的娃娃脸。“我还是那句话。”
    东聿衡稍后时分听到曹公公的禀报,神情莫测。
    夜里,东聿衡没有回春禧宫,独自一人在乾坤宫就寝。
    各宫得知消息,心思迥异。皇后心急如焚,沈宁心情也颇为复杂。
    其中却有一人乐不可支,正是三皇子生母云妃。
    云妃与裴清宁有些攀亲带故,按理裴清宁要叫云妃一声姑姑。偶尔云妃也叫裴清宁去她那儿坐坐,待裴清宁怀孕后,她也见过她一回,见她闷闷不乐,旁敲侧击才得知这件秘事。她当即便知大皇子对沈宁有非分之想,往时又与沈婕妤闲话时得知沈家有个叫沈灵的妹妹,她突地灵光一现,想出一条毒计来。她故意将沈灵告与裴清宁知晓,明白她定然会冲动行事。
    果然不出她所料,裴清宁故意去长菊园折磨沈灵,然后一连串的事儿都顺水推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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