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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四:《减字木兰花》:宋朱敦儒
    刘郎已老,不管桃花依旧笑。
    要听琵琶,重院莺啼觅谢家。
    曲终人醉,多似浔阳江上泪。
    万里东风,国破山河落照红。
    五:《八声甘州》:宋苏轼
    有情风万里卷潮来,无情送潮归。
    问钱塘江上,西兴浦口,几度斜晖?
    不用思量今古,俯仰昔人非。谁似东坡老,白首忘机。
    记取西湖西畔,正春山好处,空翠烟霏。
    算诗人相得,如我与君稀。
    约它年、东还海道,愿谢公雅志莫相违。
    西州路,不应回首,为我沾衣
    乱世为王中秋番外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游淼每每到得入秋,都有种群狼望月的错觉,只因自从来了辽东,便总是一波接一波地送犬戎族的少年去长城外谈恋爱。辽东城已逐渐建起来了,且成为塞外的通商重镇,出乎意料的是在此处安居乐业的反而是汉人,犬戎族则大多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也许在哪个时候都是如此,李治锋的族人习惯了漂泊游荡的生活,游淼让种田,不种,让经商,不做,学不通各民族的语言,也不大愿意学汉话,问想做什么,答想打劫。
    游淼简直肺也要被气炸,幸亏辽东一地在他与李治锋的主导下,仍将犬戎语作为官话,来往高句丽与中原,北漠的行商大多都会说犬戎话。这么一来好是好,但文字方面就犯了难。游淼又很是花费了一番力气,召集一众中原大儒,开了足足半年的会,根据古犬戎文、羌文以及西域文字,最终将正式的犬戎语系结构制定下来。
    但是这样一来就非常麻烦,情况变成了——大家都会犬戎文字,只有犬戎人自己不会自己的文字。不仅不会,还经常被骗。
    游淼为李治锋打理治地,还要调和各族利益纷争,简直闹得要吐血,中间吵过好几次,然而以李治锋一贯以来都是不理论,不生气的作风,挨骂了也只是笑,游淼反而拿他没办法。
    “我明天去打猎。”李治锋说。
    游淼靠在栏杆前,一脸无聊地看着李治锋。
    李治锋:“一起去?”
    游淼:“还出去玩?!再玩你就要被造反了!”
    李治锋:“???”
    “要不是我把密信截下来。”游淼把一叠密告朝李治锋身上一摔,说:“看到了吗?中秋夜,要合谋推翻你呢!”
    李治锋:“有这回事?!”
    游淼:“……”
    李治锋已近壮年,归北后饮食结构变化,喝酒吃肉,数年前有增重之感,幸而被游淼给强行控制下来了。然而一回到塞外,就像头管不住的狼,隔三差五地想找点事情做。
    游淼说:“你自己看。”
    李治锋:“看不懂,都是高丽文。”
    游淼:“……”
    “陛下,王爷。”一名文官匆匆过来,朝二人行礼。
    “羌族遣来和亲的公主……”
    李治锋:“先让她休息,中秋设宴款待她,大家再坐下好好谈谈婚事。”
    游淼:“……………………”
    文官退下了。
    游淼看李治锋,李治锋莫名其妙地看着游淼。
    “别动气。”李治锋笑笑说。
    游淼差点要火山爆发了,别动气?!和亲又是怎么回事?他看着李治锋,意思是你给我解释清楚。
    李治锋凑上前去,亲了亲游淼的唇,说:“我打猎去了。”
    游淼:“你……”
    李治锋将外袍一抖,继而束在腰间,匆匆走了。
    游淼心想好了,你这下算是完蛋了!李治锋!老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高丽来和亲的公主是怎么回事?!”游淼回到府内,坐下就吼道:“全部给我集合!集合!谁来晚了,蛙跳十万个!”
    “王爷,微臣也不知道啊!兴许是联姻……”
    “联姻!”游淼怒道:“那我是什么!”
    李治锋出城了,文官武将畏畏缩缩,一个躲到另一个后面,互相推了半天,最后财政官上前,发着抖说:“回王爷的话,臣不知道。”
    “天无二日——”游淼夸张地指着头顶:“民无二主!”
    “今天你们要为陛下守秘密,就别想在我麾下混日子了!”游淼怒吼道:“给你们一炷香时间!再敢瞒着!仰卧起坐三千个!”
    当天傍晚,一众官员哀嚎着,捂着酸痛的肚子,互相搀扶回府去。
    “本来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啊王爷!”
    “小两口吵架莫要荼毒朝廷命官成不?!”
    “说什么!”游淼追出来。
    “朝廷命官”瞬间作鸟兽散。
    说是朝廷命官,都是游淼发的俸禄,赵超也管不到辽东来,辽东一半归游淼管,一半归李治锋管,大家各出一半官员,犬戎武官,汉人文官,平日混在一起,目前还是相安无事。
    只是理论上,大家都是中原任命的官。
    游淼一肚子火,在厅内走来走去,有人说去问高丽公主不是更快吗?可游淼半点也不想去问,待会万一来个梨花带雨,等李治锋回来,全部赖在“大房”身上可就太蠢了。
    游淼想起书上写的,戏台上演的,各种宫斗戏码,一瞬间不由得哀叹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在厅内转了两个圈,罢了罢了,哀莫大于心死,王爷我还是走了。
    “王爷!”
    “王爷——!”
    左右不由得大惊失色,一路追着游淼出了城。
    “王爷莫要胡来啊!”
    “这个月俸禄还没发——”
    “四叔——”重央策马冲来,喊道:“你快回……”
    “叫你们大王给发吧!”游淼怒吼道,纵马急驰,跑了。
    重央貌似还有话说,奈何游淼的马速度实在太快,追也追不上。
    一路撒欢似地跑出近十里地,游淼这马是昔年大食进贡的汗血宝马,一跑起来就像狂风似的。待得游淼消失在黄昏中的地平线里,才有人大惊疾呼不好,王爷一跑,全城文武百官都得断粮,须得马上通知陛下,把管钱的追回来。
    平林漠漠烟如织,出得辽东城,城外已不复昔年自己刚来的景象。沿途都是村镇,游淼驻马霍安河前,一时间好生落寞,好生孤独。去哪儿呢?游淼反而犯了难,随身只有五两银子,去哪儿都不对,外头已是初秋时节,秋风萧瑟,多少有点冷。要么回去?绝对不行!
    游淼火气过了,在寒风里冷得发抖,只得先找店住下。心想今天晚上多半李治锋就要沿途找来了,结果一觉睡醒,奶奶的,居然没来!
    游淼把心一横,要走就要闹大的,于是继续朝南边跑。然而要赶路就要钱,就只得先把银子花了,接着再没钱,就把外袍典当了,换了身棉衣,最后到得长城下时,连真丝衬裤里衣也拿去当了,换了件麻的,磨得大腿内侧一阵不爽。
    越朝南走,天气便渐渐回暖,直跑到进中原的时候,游淼已经完全消了气,心想哎,都已经快二十年了,老夫老妻了,为了国家安定,社稷苍生,娶个妃也还可以忍受的嘛。
    游淼心中一边天人征战,一边想念李治锋,李治锋这些年里虽已年近四十,却丝毫不显老,只是更成熟了。常年塞外活动,令李治锋晒黑了些许,而一身肌肉又更健壮漂亮,整个人带着粗狂的草原味道。
    不不,绝对不能姑息!有了第一个就有了第二个!游淼又心想,果断要等到他来三跪九叩,拒了这门婚事,才回辽东去。想来想去,不由得又心里气苦,这一日已到了京畿,本想下扬州回江波山庄看看,而乔蓉却在京畿,先去拜访一下家姐再说。
    “你说什么?”守卫似乎听错了。
    “我说我是辽东王!”游淼重复道。
    京城守卫大清早起来,似乎没睡醒,上下打量游淼。游淼穿着一身灰扑扑的棉衣,一条蓝色麻布长裤,脸上围着块面巾(防风沙),腰边系着把宝剑。
    登时城门处守卫爆发出一阵大笑。
    游淼:“……”
    “把这个拿给你们家陛下。”游淼正色道:“不,给你们城防看就行了。”
    这天正是八月十三,文武百官放假不上朝,直放到八月十五后,赵超还在睡觉,太子进来就喊:“爹!”说着把一个玉佩放到赵超枕头边。
    赵超被一个冰凉的东西贴在脖子上,瞬间吓得不轻,忙道:“胡闹!”
    “李将军说。”太子道:“小舅来了,你看这是不是?”
    赵超:“……”
    赵超睡眼惺忪,端详玉佩半晌,乔蓉正在核对散给大臣家眷的赏赐,过来说:“怎么啦?”
    赵超说:“四弟来了?”
    太子说:“就在城外呢!”
    没人敢叫醒陛下,奈何此事重大,守城门武将只得交给参知政事唐博,唐大人和满朝官员清早加急起来研究那个玉佩,研究半天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又不敢造次,于是唐博先遣人过去看了眼,那人看不出是谁。唐博亲自从城楼上偷窥,也看不出蒙得严严实实的游淼是何方神圣,更怕耽误事,只得派太子过来带话。
    游淼虽已远走塞外,然而余威尚在,大家都忘不了这家伙,生怕怠慢了又要被整一道。还不敢和游淼走太近,否则被参上一本勾结外藩更不是玩的。
    赵超和乔蓉相对半晌。
    接着,皇帝皇后同时一声大叫。
    乔蓉惨叫道:“怎么这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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