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拧着眉头,眉心中央全是汗,双手紧紧握拳,“师叔吩咐了,不许去。”
“为什么啊!”青礼大吼一声,看着司灼的仙气一点一滴的从灵境飘出来,急的快要哭出来,这样下去师叔会变回一只雏鸟,可是了不得。
青玄闭着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是司灼入灵境前对他的吩咐。
“师叔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不用担心。”青习靠在一旁的大树下,颇为淡然的开口。
青玄狠狠的瞪他一眼,青习对上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直接道:“想必大师兄也清楚师叔自从燕州一事后就如此反常的原因吧,既如此,还有什么好奇怪的。师叔与那妖神族的殿下,怕是早已心意相通,师父之死一事,怕是也...”青习话还未说完,便被青玄一脚踢出去老远,怒的喝骂道:“你嘴里若敢说出一字对师叔不敬之词,我便以大师兄之名废了你。”
青习撑着身子爬起来对青玄怒目而视,二人之间的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青书一直蹲在一旁,脸庞上挂满了泪珠,见此情景,轻声道:“殿下是冤枉的,此事背后定有端倪。”
青习不屑,青玄却也道:“殿下冤不冤或许我们不能确定,但此时背后确实有端倪。”
青礼跟着点头,跑过去扶起青习,让他冷静一些。
四人这才安安静静的守在灵境外头,不过须臾后,只见上空飞来一人,定睛一看,竟是太白金星,手中还捧着一个小盒子。
“见过金星。”
太白金星捋捋胡子,问道:“我去看看你们那位英勇无敌的师叔。”话落,太白金星将拂尘一挥,入了灵境。
司灼正在一片白茫中打坐,元神与本相若即若离,太白金星见此,暗叹口气,“司灼,你何必如此执拗。”
司灼未有睁眼,只集中精神施法控制住自己的本相,不让它与元神离体。
太白金星见他不说话,亦或是没有力气说话,只好走到他身旁,顺势盘腿坐在地上,劝道:“天帝知道你伤的重,特地让我拿了这最后一块玉膏来,这玉膏可比当初连苏挖给你的那块珍贵许多,是在迷榖树藤还未出现时便有的,你服下之后即可保你元神与本相不得分离,再靠这灵境调养个七七四十九日,便可恢复如初。”
司灼听闻此言,终于开口,“替我谢过天帝,不过既然是当初立下的誓约,那么无论发生何事,司灼自会自己承担。”
太白金星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只将盒子放在一边,盯着司灼,叹道:“你这又是何必,老朽承认连苏那孩子委实不错,虽爱闹腾些,但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可他是如何降生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魔君的目的你也清楚。为了消灭魔君,你师兄灵虚君神牺牲自己在不周山底的深渊下头与魔君那另一半元神对峙了六百年,而你却为了连苏对这些事都不管不问。”
司灼闭着的眼缓缓睁开,蓦地看向太白金星时,眼中一片冰冷,“我陷害了他,还算是不管不问?我对神界该尽的责,六百年前已经尽了。”
太白金星摇头叹道,“六百年前的事,究竟算是你陷害了他还是救了他?幽冥殿是何等厉害的地方,入幽冥殿六百年不死,你以为天帝真的不知道,但天帝为何没有暗中出手,不也是顾及着你。对于连苏,天帝已经因为你容忍至今,如今,他只是担心你的伤势才让我送来这玉膏。你当初为了连苏一气之下在天帝面前立下无论将来发生何事都不需要天界插手的誓言,如今,却是连这块玉膏都不肯收下?”
司灼瞥了一眼放在地上的盒子,神情仍旧冷漠。
太白金星有些愠怒,却也对司灼无可奈何,只道:“司灼啊,凡事有因有果。你利用幽冥殿令他元神散去彻底脱离金莲体继而重生到那凡间之帝的身体里,却也因为凡间之帝得天命庇佑的缘故,他无法快速进入下一世轮回,故而留下这些空余的时间让魔君那一半元神看到了希望有机可乘,这便是因果。”
司灼依然闭着眼,似乎听不见太白金星在说什么,当太白金星留下那玉膏欲要离开时,司灼却开口道:“带我见天帝。”言讫,司灼伸出手拿起地上那盒子打开,取出那玉膏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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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我们回来了。”海东青带着苏恪飞回思居殿,却见殿中一个人都没有,遂将昏睡过去的苏恪放在榻上,这才朝里间飞去再次压低声音再次唤道:“主人?”
殿内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海东青疑惑,莫不是主人这个冒牌皇帝被识穿了所以被咔嚓了?想到此处,海东青惊出一身冷汗,忙扑棱着翅膀在殿内飞了几圈,急切的唤道:“主人主人~”
一连叠声的呼唤仍是没有听见景照的回答,海东青急的抹泪,忙要飞出去叫醒苏恪,却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道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闻到过一般。
海东青转过身闻着那气味,发现那味道是从寝室内传出来的,忙好奇的飞了过去,却见室内那张龙床上似乎闪过一团灰灰的烟雾,但只有一瞬,眨眼过后便不见了,海东青不由的怀疑自己是否是看花了。正当他疑惑时,却见那床幔里头似乎躺着个人。
海东青忙飞过去站在床畔,继而翅膀一挥看清了里面的景象,紧接着便是一愣,待片刻后才安下了心,“主人原来睡着了。”
海东青高兴的往前挪了挪,见景照似乎睡的很熟,有些不忍打扰,但想到外头的苏恪,还是鼓着气唤道:“主人,我们回来了。”话落,海东青见景照仍未有苏醒现象,莫不是这几日当皇帝太累了,所以睡的太熟?
“主人?”海东青靠近几步,欲要用翅膀拍拍景照的脸,但这屋子里却不知从哪儿吹进一道风直接吹进床内,将它的眼睛蒙了一下,待风停再睁眼时,只见景照已睁开眼笑眯眯的看着它。
“主人您醒了,我们回来了。”
景照撑起身子,抬起手摸摸海东青的脑袋,问道:“苏恪呢?”
“殿下受伤了,不过也好了,只是疲累的紧,昏睡过去了,在外间榻上躺着。”海东青说着往景照怀里蹭了蹭。
景照将它抱起来,挠了挠它的翅膀,一脸严肃的问道:“怎会受伤,他遇到危险了?”
海东青点点头,将这一去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跟景照说了,末了还补上一句,“那司灼君神当真是喜欢殿下的,主人,您说六百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景照放下海东青翻身下床,边着靴边道:“有人不死心的希望他活着,就这样简单。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时机到了,该来的总会来。”
这话听的海东青一头雾水,却听的出景照这话说的好似有些开心。但它也想不明白,只见景照穿好鞋子后便几步朝外而去,便忙扑棱着翅膀跟上。
苏恪已经醒了,此时正靠在矮几上若无其事的喝茶。景照见此,先是一愣,而后大喇喇的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可知我为了不露馅,自你走后日日称病卧床,这才免了不少事。”
苏恪扫视了眼四周,看着景照,淡淡道:“怪不得我这寝殿突然如此安静。”
“怎么样,此行可有收获,我听小东说,你又和司灼重逢了?”景照说着,拿出扇子摇了摇,还是以往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苏恪也不介意他这态度,只对他道:“我放弃了,你和穹凌不都希望我踏踏实实的做个好皇帝么,我就成全你们,也成全司灼。”
景照一愣,收了扇子,身子一歪靠近苏恪,“我居然从你嘴巴里听到了“放弃”二字,看来司灼这温情牌打的真是成功,你竟能放弃执着了六百年的事。”
苏恪放下茶,捞起碟子内的核桃酥,看着它对景照道:“如果我执着的东西会让司灼失去性命,那我愿意放弃。”
景照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道:“事情都还未查清楚,就怎严重到会让司灼失去性命了。”
苏恪仍是看着手中的核桃酥,开口却道:“我记得我之前吩咐过御膳房,这核桃酥一定要每日都做,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间断,看来我走这几日他们也未有懈怠啊。”
景照甚是无语,“你这癖好我在燕州就知道了,放心,我顶替着你,他们自然要日日送了。”
苏恪一笑,放下核桃酥,抬头对景照道:“这一世未有查清楚,那就下一世再查吧,司灼虽然有时候高深莫测些,但,他既然让我重生到这皇帝的身体里,自是有他的目的,不如就等这皇帝寿终正寝了,再一起看看他的目的。”
“司灼对你竟这么重要,你这番话说的极不像你。”
苏恪垂眸未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景照,谢了,你和小东回燕州去吧,我这几十年都不会闹腾了。”
景照见苏恪说的如此认真,垂头轻笑一声,继而扬起头道:“既如此也好,不过我可不打算回燕州,我和小东本就是打算畅游天下的,哪知遇到太傅一事才中断了脚步,你如今想开了也是好事。”说着,景照便站起了身。
苏恪看着他,笑道:“我可以给你开个欢送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