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穆余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你以后就跟着我吧,我会对你负责的。”
“……”苏澜宇一脸黑线,这孩子怎么说的自己要卖身给他似的?
穆余信不信不太重要,关键是这景山君,现下自己半点功力使不出来,若韩君平将他丢在这深山野岭的,指不定自己再遇到一只妖怪,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韩君平不置可否,像是对苏澜宇的身世半点不感兴趣似的。他也不可能把一个孩子丢在这里,无论苏澜宇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他也都是要将他一起带出去的。
苏澜宇见韩君平在前面领路,就知道自己这条小命是保住了。这会他就开始打量韩君平,身形修长,比例正好,光是从背后看,就能瞧出这人一把凌霜傲骨。
只是……他背着的那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徒经一条小溪,苏澜宇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尽管穆余一路叽叽喳喳地在他耳畔讲个不停,但他心里还是只有一个念头——什么时候能洗把脸?血腥味太难闻了。
“景山前辈!”苏澜宇斟酌了一下,还是打算照着穆余的喊法叫他。
韩君平脚步一顿,回头盯着苏澜宇。苏澜宇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个……我想洗把脸。”
韩君平一向嫌麻烦,这种不重要的事,他一定会冷漠拒绝,然后继续赶路。只是不知道为何,在他视线停留在苏澜宇眼下那颗泪痣上时,就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苏澜宇蹲在河边洗脸,穆余上前嘲笑他:“怎么和个大姑娘似的,我们堂堂男子汉,一点血怕什么?”
“哦?方才那位和兰儿吓倒在地上的是谁?”苏澜宇反唇相讥道。
“……你这人真是一点也不会说话。”穆余自讨没趣,又想到自己刚才那怂样确实挺丢人的,也不再絮絮叨叨,到一边去黯然神伤了。
苏澜宇洗干净脸后感觉神清气爽,将这清澈见底的河水权当是镜子,照了两下,发现自己不是借尸还魂,就是莫名其妙变回自己十二三岁的年纪了。
也还好稚嫩的五官没长开,除了左眼下方那颗泪痣,其他五官也只是隐隐与成年时有些相似。他未及弱冠前四海为家,从不和这些门派打交道,想来应该不会有人认得他。
他站起来,却发现一边的韩君平正直勾勾地盯着他,吓得他差点摔进小溪中。苏澜宇紧张道:“景山前辈……为何这般盯着我?”
苏澜宇心说你可千万不要答:“你很像一个人。”或是“我记得你。”之类的话,然而韩君平只是摇了摇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苏澜宇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随口道:“兰宇,兰花的兰,气宇轩昂的宇。”
“……”韩君平听到这个名字,心脏骤然跳了起来,眼神到苏澜宇的脸上,整个人都怔住了。
苏澜宇看着韩君平僵直住的神态,心说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自己不过取了后两个字,难不成这景山君觉察到了?不可能,苏澜宇露出一个天真烂漫的微笑:“景山君?”
韩君平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收敛了神态:“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老早想写了,但是听说古耽冷就没敢下手。嗯还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写来顺手,每天码字都斗志昂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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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紫砂壶
穆余凑上来,先是扫了几眼洗干净脸的苏澜宇,他也不大能分的清丑美,只觉得这人看起来舒服的很,比自家的兰儿还要温秀可喜。
“景山前辈,你要带我们回昆仑吗?”穆余问:“我爹爹让我到昆仑来求学。”
兰儿打断他:“是这样的景山君,少爷景仰您已久,岛主觉得他平日不是玩就是玩,耽于玩物丧志,于是谴他来昆仑磨练一番。这事景山君应该早就收到来自岛主的千里传音了。可惜少爷不走寻常路,听说长明教主受天劫,就非要去看看热闹。”
“谁知那苏澜宇化作蝴蝶之后,不夜城里里外外都被设下了结界,我们三人根本无法靠近那城。碰了壁少爷还不打算善罢甘休,又说要来此地打只狼或狐狸,把皮剥了给您做见面礼。”
穆余一脸被冤枉的样子,不甘示弱道:“我想着景山前辈常年在昆仑那寒冷的地方待着,怕您着凉了才突发奇想寻个野兽皮孝敬孝敬。”
“呵,人狼妖正在洞里睡得酣畅淋漓,谁知我家少爷一棒子将它打醒了,结果被狼妖追了一路。”青龙岛主之所以让兰儿陪穆余前来,也确是有道理的。除了和穆余一起长大的兰儿,岛上也无人敢这么怼他儿子。
“兰儿。”穆余一脸愠色:“当着别人的面揭我的短,像话吗?”
苏澜宇在旁边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说起来人家狼妖也挺可怜的,睡得正香叫你给打醒,平白瞎了一只眼。”
“你们……”穆余失了面子,一时气不过,却也找不到什么有道理的话来反驳。
“行了。”韩君平朝他们一扬手:“从这里御剑到昆仑只需半日,你们剑术都还未入门,只能去山下租马车。快马加鞭日夜不歇也要七八日,你们再耽搁着,硬生生要推到半个月么?”
于是三人只得闭嘴,一路上各想各的随着韩君平赶路。
苏澜宇摸了摸自己纤细的手腕,仍旧有不真实的感受。照他方才路上旁敲侧击地询问穆余和兰儿所得出的问题,自己的肉体是已经被天雷烧成灰了。可自己的神识又是怎么变成蝴蝶,后又返老还童,成了年幼时的自己的?
苏澜宇想不明白,也不能确定自己这是不是渡劫成功了。毕竟前边没有前车之鉴,光靠他自己去悟,实在是有些困难。
山下的一座小城镇里,到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韩君平觉得带着这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上集市不大方便,他也看不过来。干脆丢给穆余一块用木头刻的符咒,然后将三人带到街边的角落里:“这个符咒收好了,但凡你们遇到危险,我会知道的。”
接着他看向这里边最毛燥的穆余道:“虽说你会些拳脚功夫,但遇事能不动手就不动手明白吗?我去去就回,你们也省心些。”
三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待景山君走后,兰儿不禁疑惑道:“江湖都传言说景山君待人冷漠,比那高岭之花还更胜一筹,怎么我看着他人却挺温柔的。”
穆余摸了摸下巴,佯装沉着道:“我几年前见他,为人确实冷冰冰的,现下似乎是有所不同。”
“少爷,我这行李中银子倒是没丢,不如我们自己去买匹马车回来,也不好让景山君一直麻烦。”兰儿翻找了一下背上的包裹,发现金银细软还绰绰有余。
“行。”穆余刚吐出这一句,就发现和兰儿一般高的兰宇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便问:“兰宇呢?”
兰儿环顾四周,没发现兰宇影子:“不知道阿,兴许跟着景山君一块走了吧。”
此时的苏澜宇穿入人群,韩君平走的很快,苏澜宇差点就把人跟丢了。若不是韩君平那不时在人群中露出的半个人头,苏澜宇恐怕就失去方向了。
至于为什么要跟着韩君平走,原本苏澜宇这双脚看见美人就不听使唤。再加上这景山君看起来靠谱程度比穆余高多了,总之苏澜宇不知抱着什么念想,鬼迷心窍地就跟着韩君平跑。
苏澜宇紧跟着韩君平进了一家简陋的铺子,牌匾上大大方方几个字——无名轩,这地方苏澜宇误打误撞来过一次,听说卖的都是龚先生的真品。
可惜龚先生常年云游在外,苏澜宇来的时候没见到人。倒是那其貌不扬的店员漫天要价,连龚先生做壶时削掉的边角料,也得出十两来买。
苏澜宇固然是财大气粗,但也不属于人傻钱多那一类的。来这也不为什么紫砂壶,他对那种看起来一点都不浮夸的茶具没兴趣,早闻龚先生放荡不羁,他只是单纯想结实一下这位老先生。最后等不到人,只得扫兴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