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瑶闻言五雷轰顶:“你敢叫我去接客?”当心爹娘从地里出来埋你啊!
“风雅之地,如何能是接客。”段白月摇头,“最多让你唱个曲儿,还能有银子赚。”听起来非但不亏,反而还很占便宜。
段瑶很想把他哥的头按进五毒罐里。
段白月道:“就这么决定了。”
段瑶:“……”
“还有事吗?”段白月问。
“有。”段瑶索性坐在他面前的桌子上,“就算刘府心有不轨,也是冲着楚皇,与西南没有任何关系,你插得什么手?”
段白月道:“因为我多管闲事。”
段瑶觉得胸很闷,这种回答。
“事成之后,有好处。”段白月利诱。
“什么好处?”段瑶上钩。
“我教你菩提心经。”段白月拍拍他的脑袋。
段瑶悲愤:“我就知道师父一定偷偷传给了你!”
不能这么偏心啊,每次诈尸回来,给你坟填土的人可都是我!
“菩提心经?”江南小镇里,叶瑾一边晒草药一边道,“我不学。”
“公子现在拒绝,将来怕是要后悔。”老者继续在一边苦口婆心,他自称名叫白来财,是从西南流落至此。自打在善堂养好伤之后,便经常往叶瑾的院子里头跑,更说自己有一本武林秘籍,好得很,人人都想要。
“我对舞刀弄枪没兴趣。”叶瑾坐下喝茶。
“男子不舞刀弄枪,将来如何保护心上人?”老者谆谆善诱。
叶瑾也是没料到,自己居然救回了一个膏药。若换做平时的性子,早就抄起笤帚将人赶了出去。无奈这次对方是个白发苍苍的病弱老头,看上去少说也有七八十岁,动手未免太过不君子,只好听而不闻,在心里狂躁发飙。
见他执意拒绝,老者手拿破书,唏嘘不已,泪流满面。
“好吧好吧,我学。”见他这样,叶瑾又不忍心,于是道,“多谢。”
老者顿时眉开眼笑,将那本《菩提心经》交于他手中,又从盘子里捏了块点心,笑呵呵地回了善堂。
手中书册油腻破旧,还泛着一股酸臭味,叶瑾强忍住才没有丢,扯了张药方的纸垫着,翻开扫了眼第一页。此心经可令研习之人内力大增,唯有一弊,恐……
“啪”一声合上破书,叶瑾再也不想翻开第二次。
练个内力还有可能会泄精失阳,这是什么破烂功夫。
不知道看一眼会不会有影响。
早知如此,就该从南面带些袖子叶来洗澡去霉。
暮色临近,运河两侧亮起星点火光。楚渊裹紧披风,坐在甲板上看着远处出神。
“皇上。”沈千帆上前,“刚收到宫中密函,西南王此时正在王城,住在锦绣坊中。”
楚渊点点头,看上去并没有多意外。
“当真就如此放任?”沈千帆迟疑着问。
“如何能是放任。”楚渊失笑,“若当真想放任,我也不会容他的人在宫中来去自如。”
“但这次牵扯到刘府,事关重大。”沈千帆道,“稍有不慎,怕是会暴露意图惊动对方。”苦心布局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将其连根铲除,如此大事,当真要交给……西南王?
“朕有分寸,将军不必担忧。”楚渊拍拍他的肩膀,“他若做不成,我们的人再出手,也不算晚。”
第七章 染月楼 到底有没有探到消息
江南阴雨连绵,这日好不容易见着天放晴,叶瑾刚把草药晒好,还没来得及歇息喝口茶,就见城中善堂管事正在往这边小跑,像是出了什么急事。
“怎么了?”叶瑾站起来问。
“叶神医,您可快去看看吧。”管事头疼又哭笑不得,“善堂中这阵正打得不可开交,拉都拉不开。”
老人还会打架?叶瑾闻言先是莫名其妙,又细问了才知道,原来这几日白来财不知哪里不畅快,处处找别人的麻烦,还在饭堂里撒尿,其余老人气不过,于是便联合起来将他揍了一顿。
……
叶瑾觉得很头疼。
一炷香的工夫后,白来财坐在椅子上哭诉,满头包。
叶瑾帮他处理好伤口,看着门外一脸为难的掌事,发自内心叹了口气:“罢了,以后便随我住在一起吧。”
白来财顿时眉开眼笑。
掌事如释重负,赶忙派了几个年轻后生来,帮着叶瑾将他那间客房清扫干净,又加了新被褥。
由于方才起了阵风又落了雨,先前放在院中晾晒的草药已经湿了大半,吹得到处都是。叶瑾草草扫了下院子,也没吃晚饭,便回屋歇下。白来财倒是很有食欲,不仅自己煮了面,还炒了一大碗腊肉吃。
第二天一早叶瑾起来之时,桌上放满了刚采来的新鲜草药,甚至还有那从生在悬崖上的红花。
白来财捏着几个包子,一边走一边晃进来。
“这是哪里来的?”叶瑾问。
白来财一脸茫然:“啊?”
……
叶瑾与他对视片刻,然后拿过簸箕,把草药丢了进去。
白来财:“……”
叶瑾转身回了卧房。
白来财摸摸下巴,看着斯文白净,气性还挺大。
知道这个老头或许来路不简单,但叶瑾自问在江湖没结过怨,也不会有人来向自己寻仇,便也懒得多问其它,只是每日依旧采药晒草。白来财蹲在旁边看稀奇,随口道:“今日我去街上逛,听人说皇上怕是来要。”
叶瑾手下一顿:“来就来吧,难不成你还要去跪迎?”
白来财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嗑。
叶瑾继续拿着小筛子分拣药草,像是没把这个话题放在心上。
楚渊十八岁登基,就算有沈家在背后支持,在刘府一脉的人看来,也无非是个羽翼未丰的小娃娃,拉拢了个大一些的江湖门派而已,自然不会多将他放在眼中。刘恭更是在宫内安插了不少眼线,就连今日御膳房做了什么菜式,都会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回刘府。但对于这次突如其来的南巡,却连一丝风声都没有事先获悉。
“父亲对此怎么看?”刘富德小心翼翼试探。
“什么怎么看?”刘恭依旧闭着眼睛,手中把玩一枚文玩核桃。
刘富德意有所指道:“宫里头,现在可是空着的。”
“做人不能冒失冲动。”刘恭道,“刘府权势滔天,你做什么事都要多加几分考虑。”
“儿子自然知道,但这滔天权势,只怕也挺不了几年。”刘富德道,“连父亲大人自己也在说,如今金銮殿中坐着的那位,行事作风可不比先皇。若是父亲再不做些事情,只怕先前哥哥的下场,就是将来刘府的下场。”
“那你想做什么?”刘恭反问。
刘富德犹豫着不敢说。
刘恭摇摇头,重新闭上眼睛:“出去吧。”
刘富德在心里狠狠叹了口气,而后便起身出了门。心情不忿,索性出府去找乐子。轿夫知道他近来喜好听曲,因此问也没问一声,径直便抬到了染月楼。
段瑶:“……”
还真敢来。
“这副模样,谁敢点你。”段白月坐在八仙椅上喝茶。
段瑶咬牙:“不然你自己来干。”人高马大,想必人人抢着要。
段白月提醒:“菩提心经。”
“哼!”段瑶冷哼一声,拎着裙摆出了客房。
刘富德正在往楼梯上走。
段瑶抽出手巾笑靥如花。
“走走走。”随从满脸嫌弃丢给他一锭碎银,“干瘪成这样也敢出来,莫打扰我家少爷的兴致。”
段白月在屋内扶着墙笑。
段瑶瞪大眼睛。
“小红啊……”刘富德迫不及待,推开一间门去找老相好。
段瑶一脚踹开门,坐在椅子上暴躁:“我能将他宰了吗?”
段白月好不容易才止住笑:“事成之后,随便宰。”
“那现在要怎么办?”段瑶问,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帮,而是我没本钱帮。
段白月叫来顾云川。
另一处房中,刘富德还来没听完一支曲儿,就又有人不识趣敲门。原本一肚子火,打开后却见是染月楼的掌柜顾云川,于是赶忙换上笑脸:“顾老板怎么如此有空,今日还特地过来。”
顾云川将段瑶拎到身前。
刘富德:“……”
段瑶:“……”
“小月自打来我这染月楼,便说对刘少爷倾慕有加,心心念念忘不了,我们听了都颇为感动。”顾云川面不改色,“如今刘少爷既然来了,还请多少让小月陪一阵子,也好了她一桩心愿,也省得夜夜垂泪。”
看着面前一脸麻子肥头大耳的男子,段瑶强忍住脱鞋拍他脸的冲动,道:“嗯。”
刘富德上下打量了一番,虽说身材瘦小,但好在五官还算清秀可人,小嘴也长得好看。再加上是顾云川亲自带来,这份面子还是要给,于是不仅慷慨答应,甚至还付了双倍的银子。
顾云川贴心替他关上门,转身回了段白月房中:“也是瑶儿脾气好,否则换做别人,定将你这种哥哥扫地出门。”
“他脾气好?”段白月失笑,“你像是忘了西南王府的五毒池。”
“为何要盯着刘富德?”顾云川问。
段白月答:“因为此人容貌生得不合我意。”
顾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