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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三日,皇上没有临幸凤仪宫,独自睡在了盘龙殿。
    乐闲看着在灯下枯等的皇后,心中很是难过,低声劝慰,“皇上许是累了,您不如早些休息吧。”
    皇上同意选秀的事已经传遍了,听说两人在御书房起了争执,之后几乎天天驾临的皇上,就没有再来过凤仪宫。有传言说皇上对皇后已经淡了,打算纳新的妃嫔,而皇上不去凤仪宫,无疑坐实了这种传言。
    “听说今日内务府送了二十多幅画像来?”楼璟单手支着头,烛火映着幽幽黑眸,晦涩不明。
    那天在御书房把萧承钧惹恼了,连着三天不肯见他,内务府趁皇后不在,赶紧把事先准备好的画像送去了盘龙殿。
    京中的勋贵高官,家中但凡有适龄女子的,早早就准备好了画像,这些千金小姐是不需要进第一轮大选的,提前给皇上看看画像,也是为帝王的考量做遮掩,比如皇上想要拉拢那家势力,就会把这家小姐的画像留下,可以确保这个人不会落选。
    “是……”乐闲为难地应了一声。
    “哼!”楼璟冷哼一声,站起身来,甩袖走出了凤仪宫。
    凤仪宫到盘龙殿并不远,楼璟满眼戾气地走到了盘龙殿中,没有人敢拦皇后的去路,事实上皇后半夜跑到盘龙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侍卫们早就习惯,行礼之后照常站岗。
    没有任何阻碍地进了殿中,内室已经熄了烛火,想必萧承钧已经睡下了。阻止了要去开内室们的安顺,楼璟低声问他,“今日送来的画像去哪儿了?”
    安顺不敢说谎,领着楼璟去了书房,心中却很是焦急。画像都在书房里,皇上刚才还在书房中看画,只留了一幅在桌上,因为太疲惫,没来得及收拾,就卷着搁在了桌上。宫人们都知道这画是做什么的,不敢乱动。
    现下要是给皇后看到……安顺不禁抖了抖,只盼着走慢些才好。
    然而,再慢也终有走到的时候,点亮烛火,书房中很是明亮,那一幅半开半合的画卷显得尤为刺眼。
    三两步走到近前,楼璟将那幅画抓在手里,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没有把画撕碎,缓缓地打开,飘逸的衣摆显露出来。楼璟只觉得心被狠狠地攥住了,这笔法他再熟悉不过,是萧承钧亲笔画的!
    一点一点地展开画卷,楼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纸上画着一个昳丽无双的美人,薄唇轻抿、眉目含情,靠在一棵枫树下,似笑非笑地看过来。一笔一划都无比地精细,足见作画之人对画中人的珍惜。一行俊逸非凡的小字题在旁边,“熟宣画工笔,笔笔出我心,力透纸背意难平,画终不是卿。淳德十年十一月,于明月夜。”末了,盖了一个萧承钧还是太子时的私印。
    楼璟抱着这幅画,良久才回过神来,瞄到了地上那一摞被红绳捆着根本没有拆开的画卷,将手中的画像仔细地卷起来,放进画缸中。这幅画他常在画缸中见到,萧承钧却一直不让他看,原来竟画的是他楼璟。
    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楼璟脱了外衣,爬到龙床上,将熟睡的帝王搂进怀里,紧紧地搂着。三日不见,他的元郎定然也是想他了,又拉不下面子去找他,就只能自己坐在书房里看画像。楼璟把脸埋到那带着皂香的发间,这么多年,这个人依旧有这种魔力,让他每次发现一些小秘密,就会更爱他,爱得心都疼了。
    “唔……”萧承钧被勒得紧了,皱着眉把人推开些,而后在那温暖的怀里熟悉地寻到舒服的位置,轻蹭了蹭。
    “元郎,元郎……”楼璟轻声唤着他,一下一下抚摸他的脊背。
    “朕没有点你侍寝。”萧承钧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地说。
    “是,臣自己要来侍寝的,”楼璟笑着拽过被子,将两人盖好,“皇上不纳妃,臣得把六宫侍寝的责任都揽过来才行。”
    困倦的帝王懒得理他,有了熟悉的体温,满足地将人搂住,放心地陷入了沉眠。
    弘元三年,皇宫大选秀女,只留宫女,不选妃嫔,朝臣哗然,纷纷感叹皇后善妒。然而,众人没有料到,这只是个开始。
    弘元帝终其一生也没有纳任何的妃嫔,帮助弘元帝打天下、守天下的皇后楼璟,成为了世上最为传奇的贤后和妒后。
    然而不纳妃嫔,从另一方面是保护了皇太子,史皇后,褒多于贬,妒后之名,也是调侃居多。萧承钧终用他的智慧,为他最爱的人,在史书上挣得了应有的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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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更得晚了,咳咳,番外是两天一更O(∩_∩)O
    大人们真是太热情了,啊哈哈,谢谢大人们的地雷、手榴弹、火箭炮,还有潜水炸弹,嗷嗷嗷嗷嗷,抱住挨个使劲啃~
    ☆、番外二 贝壳记
    弘元帝大婚,普天同庆,罢朝九日。
    大婚次日,纪酌在凤安宫里不紧不慢地起身,昨日准备婚礼的时候,皇帝特地含蓄地跟他说了,今日可能会迟一些。一边穿衣,一边勾唇轻笑,年轻人当真是生龙活虎,左右这宫里也就剩他这一个长辈,就由着他们胡闹一些也不要紧。
    殷勤的徐侍卫将外衣拿过来,亲手给纪酌套上,看着那冷俊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浅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系错了。”纪酌哭笑不得地看着某人把腰间的衣带给他系到了胸前。
    这礼服本就繁复,弄错了一个,就得拆开好几个重新穿。徐彻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笑,耐心无比地一个一个拆开,再仔细地系好。向来脾气不好的徐将军,站在纪酌面前却温顺的像个笨牛,做任何事都津津有味,丝毫不会急躁。
    纪酌看着那双常年握枪的手,笨拙地拈着柔软的衣带,一丝不苟地打结,说不上好看,但规规矩矩很是整齐,只是腰间的那个繁复的结扣怎么也打不好,一遍一遍地重新做,心中不由得一片柔软,“这些事让太监做就是了。”
    “十七年不曾做了,是有些手生。”徐彻低着头,依旧执着地跟那绸带较劲。
    十七年了,两人只在徐彻大败南蛮封将军的宫宴上,远远地见过一面,其余的时间,都是相隔三千里。纪酌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迟疑了片刻,缓缓抬头,摸了摸徐彻鬓角的一道银色。
    原本以为,少年时那些懵懂的情意,早就断在了送亲的那一天,在这重重深宫里,寂静无人的时候,纪酌也会忍不住想起那憨笑着给他捧来贝壳的少年,猜测着他在岭南建功立业、娶妻生子,渐渐将他这个薄情人忘却。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傻子竟枯等了十七年,没有娶妻,更没有纳妾,三十多岁,就已经青丝生白发。
    感觉的那温暖的手抚在鬓角,徐彻攥着衣带的指尖一顿。这一个月来,十七年未曾相处过的两人,都在试着慢慢接触,纪酌对他也一直不冷不热,让他心中不免忐忑,怕这人是因为觉得愧欠才把他留在身边。
    当温暖的触感贴近,仿佛回到了十七年前的亲密无间,这一刻,饶是徐彻这般铁血的硬汉,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怕丢脸,吸了口气,继续低着头,手中的结扣却是越打越乱。
    纪酌抬手,握住了那微微颤抖的双手,哑声道:“傻瓜,都系成死扣了。”
    徐彻慢慢攥住那漂亮的指尖,不动也不说话。
    屋中霎时陷入了一阵静谧,却丝毫不显得尴尬,反而有脉脉温情在两人之间流转。
    正在这时,门外有太监来禀报:“禀侯爷,皇上让人带话来,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已经下旨将祭天推到了三日后,过会儿来给您磕头。”
    其实说起来,纪酌并没有封太后,这祭天的事他本就不必参与,大婚次日拜舅姑的礼节也可以省去,但萧承钧坚持要给他磕头。
    “知道了。”纪酌应了一声,方才那气氛也消失殆尽,两人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微微地笑。
    徐彻攥着那四根手指不撒手,“寒之,我以后跟你住在闽州行吗?”
    原本萧承钧的意思是,纪皇后也算皇族,应该给封个亲王的,但纪酌不愿再与萧家扯上什么关系,坚持让新帝将他当个告老还乡的臣子,封了靖海侯,以后皇家的恩怨纠葛,便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了。
    纪酌挑眉,看着那人傻呆呆的样子,忍不住想逗他,“征南将军不打南蛮了?”
    “闽州也是南边,我去打倭寇也算征南。”徐彻急急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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