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林主任您坑我呀。”
林主任板起脸:“我坑你什么了,难道不是来我们医院的病人啊?”
“五千块钱,别说她脑子里的瘤了,就是她自己和新生儿都不够啊。”丁穆炎顿了顿,“她还没有医保。”
“所以我把你请来了。”
“不是请来了,是坑来了。她家里人呢?老公呢?工作单位呢?”
“没有工作,打零工的。家里人打过电话了,但是一直没打通。”
“谁知道她打的是不是真号码?”
遇到这样棘手的病人下级医院还能往上级医院推,但到了丁穆炎这儿,哪里都不好推了,更重要的是别要是的病兴许还能拖一拖,这动脉瘤却是十分凶险,甚至有可能病人踏出这扇门瘤子突然就破了,然后当场死亡。
“你看怎么办好?”林主任道,“我听你的,你可是要当院长的人。”
“哎哟喂,别寒碜我了,我的院长都被撸了。我听您的,她是您的病人。”
“反正不能让她走,太危险了,你做个决断吧。”
“您这是给我出了个大难题啊,她这钱差得太多了,又没有工作,连家属都没有,每一条都会惹大麻烦啊。”
“你漏了一条她的病也是大麻烦。”林主任补充道,“就因为是大麻烦我才找你,否则我找谁不好?”
丁穆炎叹气,思前想后道:“那就先收着吧,总不能赶走吧。盯着她把家属找来,然后随时准备报警吧。小王这里交给你,我先走了。”
那女人比先前更加烦躁不安,嚷嚷着为什么还不让她走,丁穆炎又看了看她,发现她看人时习惯低着头翻起眼睛,一眼就给人种不是善茬的感觉。
第89章
丁知行的追悼会相当隆重, 讣告发出后不断有电话来慰问,到了追悼会那天更是有不少人从外地赶来奔丧。不但有业内的同行、他的学生,还有他曾经医治过的病人都纷纷赶来祭奠, 甚至坐着轮椅来的都不乏少数, 有几个病人的情绪尤为激动,拉着丁穆炎不停地哭, 说当初丁知行是如何精心医治,如何给了他第二次生命。
花篮从礼堂里一直摆到了礼堂外, 丁穆炎佩着黑纱忙着接待宾客, 萧进在一旁帮忙。刚刚将一位老教授送去休息, 萧进递上一瓶拧开的水:“累吗?”
丁穆炎一口气喝了半瓶:“不累,就是说话说得喉咙都痛了,等会再来人里面就坐不下了, 一个个都上了年纪,也不能让人站着。”
“还有一个多小时呢,人只会越来越多,我叫人再找个休息室吧。”
萧进说着说着,突然眼睛一直, 惊讶地望着门口。
丁穆炎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看见了萧淮。
“你爸怎么来了?”丁穆炎深吸一口气。
“我不知道啊, 他知道今天追悼会, 但没说过要来啊。”
丁穆炎又灌了半瓶水, 硬生生把惊讶压进肚子:“你去。”
“我去干什么呀?你是主人。”
“一样一样的。”
萧进笑道:“什么一样一样的,我们还没领证呢。”
“别废话!快去!他看到我们了!他走过来了!”
“你怕什么?我爸又不会吃了你!”
“我没有!”
萧淮已经很近了, 视线已经对上,再不主动上前就显得很不礼貌了。丁穆炎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萧进跟着叫了声爸爸。
萧淮与丁穆炎握了握手:“节哀顺变。”
“爸,你要来怎么不事先说一声?”萧进道。
“本来是有个会的,突然取消了,所以临时决定过来。”话是对萧进说的,但萧淮的眼睛一直看着丁穆炎,
当初给萧淮看病时不觉得,这会儿身份变化,丁穆炎感觉到了萧淮的威严感和给人带来的压力,就好像一座山巍峨屹立。同时萧淮这回看丁穆炎也看得格外仔细,住院时他给丁穆炎画的形象就是个单纯的医生,现在出了院,再加上萧进丢给他的□□,他再看丁穆炎多少有了些不同。
丁穆炎本身是无所畏惧的,但多多少少有点心虚,有种拐了人儿子的感觉,虽然明明是萧进追着他不放。
气氛稍微有点冷,丁穆炎镇定了一下,主动道:“最近身体还好吗?”
萧淮颔首:“还不错,现在我每天早上会出去散散步,整个人会精神一点。”
“是需要多活动活动的,要是早上空气不好,晚上吃过饭也是可以的。”
萧进在一旁有点憋不住了:“爸,你的花篮呢?”
萧淮朝外看了看:“我订了的,说一会儿就送来的。”
“你去催一催啊。”
萧淮横了他一眼:“你帮我去催。”
“我忙着呢,你自己去催,我哪知道你跟谁订的?你摆什么架子啊?”
“忙的是人家小丁,你瞎忙什么?”萧淮朝萧进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手一抬,黑纱晃了晃。
黑纱是签到的时候给的,萧淮还来不及戴上,一直捏在手心里。
多了一片黑,心情也随之沉重了一分,萧淮望了一眼最前方悬挂着的丁知行的遗照,再看看眼前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是自己的儿子,意气奋发出类拔萃,从来都是自己的骄傲,一个是自己的医生,年轻有为妙手回春,还自己以健康的身躯。
起初,当萧进对自己说喜欢丁穆炎时,他是无法接受的,更何况萧进还说已经跟丁穆炎分手了,这更让他觉得匪夷所思。他不希望儿子受太多的罪,不希望儿子被人说闲话,更不希望有什么恶毒的诅咒落到儿子身上。但他也不能怪罪丁穆炎,因为这个年轻人是他认识的,并清楚地了解他的品性和性格,是一名难得的青年俊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