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什么人!”萧进还想再问,两人上前抓住他们的手臂拧到身后,萧进试图挣扎了一下,却发现那人手像铁钳一般,只听咔擦一声,手铐锁住了他们的双手,随后蒙上一个眼罩,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路被推搡着行走,他们感觉自己又上了一辆车,开了一段路后,应该是到了海边,换了一艘快艇,在海上航行了许久后又登上了陆地进了室内。
摘掉眼罩,他们发现他们身处在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里,前方一张雕花书桌上放着文房四宝,太师椅背后是多宝阁,上面放置着各色古玩,中间一块泰山石古朴厚重,两侧悬挂着可以将房间隔开的竹帘,屋角的香炉里烧着清雅的檀香。
一个彪悍健壮的男子站在他们面前,他穿着黑色迷彩,踩着军靴,剃着板刷头,手里把玩着一把军刀,与整个房间的气质格格不入。
丁穆炎和萧进打量着男人,男人也同样打量着他们。
“你好,丁医生。”
男人一开口,丁穆炎更是惊讶不已。
起初他以为他们被打劫,可显然不是,一路上他都在猜测为什么会有人劫持他们,想来想去想不明白,但不论如何猜测,他一直都以为这群人是冲着萧进来的。因为自己的生活很简单,除了治病就是科研,相比之下萧进的经历丰富许多,接触的人也三教九流,所以会发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一定是因为萧进。
但万万没想到,这群人的目标居然是自己。
“你们想干什么?”丁穆炎道。
男人用军刀修着指甲,漫不经心道:“请医生来,当然是为了看病。”
丁穆炎更觉荒唐:“看病去医院,把我们绑来算什么?”
男人冷冰冰地笑了笑,仿佛在笑话丁穆炎提出了一个幼稚的问题:“把你请到家,自然是为了能让你专心致志地把病看好,不要受其他事情干扰。”
丁穆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面对一屋子持枪的歹徒,虽然有一肚子话想骂,但终究还是没敢骂出口。
“你想好了吗,丁医生。”那人绕着丁穆炎转了一圈,像见到尸体的秃鹫不停地低空盘旋,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可我根本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
“真麻烦,你只要答应就行了。”
“哪有你们这样的?真要看病……”
男人不等丁穆炎把话说完,突然一脚蹬向丁穆炎后背,丁穆炎一个踉跄往前扑倒,就在他要到底的瞬间,后衣襟被猛地拽起,下一秒被按在了书桌上。领口勒住了他的脖子,掐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费劲地扭头看去,男人单手抓住他被铐住的手腕向上板,手臂反关节转动,逼得丁穆炎趴在书桌上动弹不得,当即疼出一头的汗。
“你……”丁穆炎惊恐地瞪大眼睛,看见那把锋利的军刀正抵在自己手指上。
男人狞笑着挥动手臂,银光一闪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军刀擦过桌上的君子兰,一片叶子落地,切口光滑整齐。
削铁如泥,大抵如此。
丁穆炎艰难地哽了一下。
“丁医生,你这双手还要不要了?”男人掰开丁穆炎的一只手,刀锋似真似假地在他指间划动。
指尖有一丝微凉的触感,刀身闪过一道银色的光芒。丁穆炎觉得有点腿软,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这双手他引以为傲,他是个外科医生,可以没有命,但不能没有一双手。
“你放开他!”萧进怒了,可刚刚迈出一步,就被人按倒在地。
男人不以为意地笑了声:“不做手术,还要这双手有什么用?”
丁穆炎用力咬了咬舌尖,让疼痛缓解内心的恐惧:“没有你这么拿刀逼着医生看病的。”
男人用刀锋点了点丁穆炎右手食指指腹:“废话真是多,你老老实实答应不就好了?我们也别玩那么大,一节一节手指来好吗?你最不喜欢哪节手指?我帮你拿掉。”
丁穆炎面色苍白如雪,心跳快得要炸开,他相信这人做得出来,一群敢在市区劫人的亡命之徒什么都干得出来。
“快点做选择!你不喜欢哪节手指?食指?还是小指?”
男人戳了戳他的食指又戳了戳他的小指,刀尖每一次碰到指尖都能引来他的颤抖。
“你不说话,那我帮你选了?中指好不好?”
话音刚落,男人当即变脸,大力捏住丁穆炎的手掌,右手高高扬起。
“不要!”丁穆炎惊叫。
萧进猛地暴起,挣脱束缚,一头撞向男人,男人猝不及防,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冲过来,捂着腰间退了一步,但他下盘极稳,晃了一晃后当即稳住身形。
不过也只需要一秒钟,萧进拉起丁穆炎迅速后退,把他压在墙角,藏在背后。
也几乎是同一时刻,书房里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枪,哗啦啦一阵开保险的声音,所有的枪口都瞄准了他们两个。
被那么多枪指着,萧进丝毫不为所动,怒目而视:“你们到底是要他看病还是干什么?伤了他的手,还怎么看病?”
男人冷笑了一声,挥了挥手,众人退后一步把枪放下。
“能看病,留着,不能看病,杀掉。”当男人说出“杀”这个字时,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异样,好像他要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鸡。
气氛凝重,丁穆炎一脸的汗水,身体却冰冷得几近僵硬,萧进固然算练过几手,但在枪械面前无能为力,更麻烦的是他们还没有弄清楚眼前的状况,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来头,什么目的,他们所在的地方又在哪里。
男人又一步步逼近,手中的军刀锋芒毕露。
“阿辉,不要吓唬客人。”屋里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好像一把老琴拨出一个泛音,撕破了虚空。
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被人缓缓推了进来,停在书房中央,所有的人都恭恭敬敬地收起枪低下头,好像兽群遇到了兽王,就连刚才还耀武扬威的男人也束手站在了一遍,从野兽变成了绵羊。
老人一头白发,身形消瘦,穿着纹祥云的唐装,拄着一根龙头拐杖。可他的眼睛却丝毫不像老人,虽然稍有浑浊,但冰冷得好像某种潜伏在暗处的毒物。
丁穆炎听到萧进猛地抽了口气,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不可思议般说:“老佛爷?怎么可能?”
丁穆炎听不清楚,疑惑地看了萧进一眼,注意力被推着轮椅的男人吸引过去。
那人也是一身唐装,留着一头长发,懒洋洋地摇着折扇,用一种置身事外的眼神望着众人,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丁穆炎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一时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