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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日荆川的乡民都被召集在村头的晒谷场, 白水和卢鱼隐在人群里,等待一个个满脸严肃的族内长老来发布这几日研究下来的结果。
    白水本以为长老这次宣布的结果会是号召乡亲们一同上山围猎, 或者按照他的想法去别处收粮来缓解灾情造成的饥馑事件。
    不过长老们宣布的处理结果却是出乎白水意料的, 商量了几日的结果就是聚众举行祭天仪式, 按照年纪稍大的老一辈来讲,这一次雨涝是因为上天的惩罚。
    荆川本身就是穷乡僻壤的小山村,平日风调雨顺之时, 收获下来的粮食也仅是勉强生活,这样一来二往的,祭天仪式倒是几十年没做过一次,这一次饥馑爆发, 很多老人都认为是荆川乡亲们不祭天造成的。
    白水这一次对祠堂的众长老和顾铁成算是失望透顶了,人群中央的祠堂长老还在扯着嗓子喊着,而白水却听不下去了, 眼看着这天色越来越暗,又因早冬的原因,天气有些冷,白水低下头眼尖地看到卢鱼那微红的鼻子尖儿, 便二话不说地拉着卢鱼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卢鱼虽然面上有些不懂,却仍旧紧跟白水的脚步,在白水身后问道,“白水你是有急事吗?”
    白水没有回头,仅是自顾自说道,“在这站着多冷,还不如回家。”
    “可是村长他们还没说完话呢。”卢鱼仍是不解。
    快到家的时候,白水松开卢鱼的手,眼里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苦涩,“我不是很赞同他们商量祭天仪式的事情,我觉得解决问题应该从根本做起而不是盲目地靠着一种信仰来做决定。”
    卢鱼听了表示赞同地点点头,复又说道,“其实这里就是这样的,有些事情靠着长辈来解决能够得到好的结果,但也有些事情在老一辈的帮助下反而越弄越糟,我们还不好说什么。”
    白水如今只求这什么祭天仪式能少用些时间,把宝贵的时间用在切实解决具体问题上。
    事实上,族内长老们举行的祭天仪式用了足足三天来完成,本是粒米金贵的荆川如今没了粮食,仅能用牲畜来进行祭天。
    举行仪式期间,顾铁成及其他长老开始挨家挨户地搜集长得肥壮的牲畜,大到肥体壮身的花猪,小到正在地上啄虫子的红公鸡,纷纷无一幸免。
    等众人收到白水家时,祭祀用的牲畜已经收集完毕,再看看白水家那三个被浩浩汤汤抓牲畜的阵仗吓坏的老牛白哞哞,还有专门欺负哞哞的母羊和母鸡,一个个都没敢出声,仅是浑身瑟瑟发抖地在牛圈里盯着那些早已红了眼的众人。
    顾铁成率先对白水开口,“如今牲畜已经够了,就不为难你们家了,你们俩刚成家我若再傻了你们家这三个老伙计那成什么了。”
    “舅舅,我觉得如今家家都揭不开锅了,还弄什么祭天仪式有些不妥。”白水听着自家门外各种牲畜撕心裂肺的叫喊,忍无可忍地把自己的想法全部说了出来。
    顾铁成听完皱紧眉毛,声音渐小了一点,并用手轻拍白水的肩膀说道,“咱们村里的长老们都是经历过这些事情的,他们说怎样就怎样吧,我知道你的心意是好的。”
    白水如今也是无话可说,只能等到众人离开后,生气地关紧了大门。
    祭天仪式举行后的几天,荆川开始下起了雨夹雪,这糟心的天气并没有因为大家的祭祀而得到缓解,反而有种愈演愈烈的势头。
    这一日,白水赶着牛车去了镇上,这一路上牛车碾压的地方都是湿漉一片,镇上的风景也如荆川一般低迷。
    路上行人星星两两,纷纷行动匆匆,完全没有为任何店面停留的意思,如今镇上的店铺均是门庭冷落的样子。
    白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直奔一品斋,而是按照卢鱼的想法去了镇上的粮食铺子,不过牛车还未赶到粮食铺子的时候,白水便看到从粮食铺子门口排了有半条街长度的队伍。
    白水对着卢鱼苦笑说道,“咱们果然还是晚了,你看这队排的,看来到咱俩进去的时候恐怕也已经卖光了。”
    “那我们还是要等的,不然以后更难解决。”卢鱼比白水早一步下了牛车,疾步跑去抢先占了个位置进行排队。
    白水见状无奈地摇摇头,便将牛车赶到一边,也跟着卢鱼站在一起排队等待买粮食。
    时间不等人,天气也是很会挑时间折磨人,越来越冷的天气还有时不时飘零的雪花,令白水没有耐心再继续等下去。
    白水不顾卢鱼的询问离开了排队大军,寻着人排队的方向,走到了粮食铺子门口,有些人因惧怕白水插队,从而面色不善,白水也不以为然,在门口绕来绕去。
    直到见到店主的时候,白水对着那麻脸小二喊了一声,“刘老哥,是我小白啊!”
    且说这刘麻子当真是一吃货,他那每月做小二的银钱几乎全部用在了吃上,而且吃的地方还就非镇上的一品斋不可,他喜欢白水做菜的味道,平时也爱对白水准备的各色菜式进行反馈,这聊着聊着便与白水做上了朋友。
    刘麻子起先没见到白水的时候还是虎着脸地帮众人交易粮食,在看到白水的时候脸上登时有了笑模样,将手里的活儿交给了其他兄弟,愣是从那拥挤的门口挤了出来,把白水带到一边热络说道,“小白你咋来了,家里缺粮了?”
    白水在一边叹了一口气,复又难过说道,“这不是因咱们这的天气原因,我家地里的粮食减产了,我怕饿到我夫郎便想着到这来看看。”
    刘麻子四下看了看,对白水小声说道,“如今店里卖的也都是陈米旧粮,新粮食还要去老远的北方去收,如今只能给你旧的,而且量还不多。”
    白水如今犯了难,踌躇半天说道,“老哥可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去北方收最新一批的粮食?”
    “这就难说了,咱们店主家里出了急事,走之前告诉咱们卖完这批粮食便关门,去北方收粮的事情还不做打算。”
    这镇上就一家粮食铺子,听刘麻子的话店里的粮食已经剩下不多而且还都不是新鲜的,白水家里还有足够短时间进行果腹的粮食,但过冬的粮食就不敢保证了。
    白水站在原地考量了一会儿,想到一品斋又想到自家,晃然发觉如今只有去北方收粮才能解决这一难题。
    思及此,白水便对着刘麻子小声说道,“老哥,可知道你们店里通常去哪里收粮?咱们一品斋也需要粮食,恐怕咱们店里的粮食会不够。”
    刘麻子听了便又鬼鬼祟祟地拉着白水走得离排队人群更远一些,“要不是看在咱们哥俩聊得来的份上,我还真不能干这事,我们店主千叮咛万嘱咐不能透露收粮地址,如今我就告诉你,你且听好了。”
    白水将刘麻子说的话纷纷记在了心里,谢过刘麻子便离开了粮食铺子去了卢鱼排队的地方。
    卢鱼被冷风吹得直缩脖子,如今看到白水走过来连忙冲着白水打招呼,在白水走近的时候,小声说道,“我还以为你去抢粮食去了,正打算去看看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白水拉着卢鱼微凉的手,轻声说,“当然有,咱们不排队了,回一品斋找萧澜商量商量。”
    到了一品斋白水就看到萧澜一手拄着脸,一手摆弄文玩的苦涩模样,双目直勾勾地盯着门口那叫一个望眼欲穿。
    白水见状走上前去用手在萧澜面前晃了晃,见萧澜回过神,适才说道,“你这是干嘛呢?”
    萧澜坐直身体,死气沉沉地说道,“我在想一品斋以后该怎么办,如今很多家食肆都关门了,就剩咱们一品斋在死撑,库存的粮食已经越吃越少,去粮食铺子那问,人家也说没有了,这可如何是好?”
    “那不如我们去收粮食?”白水眼角带着笑意继续引导萧澜。
    奈何萧澜就是不上道,如今更是趴在桌上,死气沉沉地说着,“你说的倒是轻松,谁知道粮食收来的价格是多少还有地点在哪里?”
    “白水知道。”卢鱼实在看不下去萧澜那幅颓废迷离的模样,便将白水路上所说的打算给萧澜重复了一遍。
    本是趴在桌上毫无生气的萧澜,如今一听此等好消息瞬间来了精神,便与白水商量着去北方收粮的计划。
    待到第二日收粮的时候,卢鱼也跟着白水一同出发了,家中里里外外都锁得严严实实,家里的活物白萝卜和母羊等,均被白水寄养在米氏家中。
    期间,马驹听了白水的打算也是颇为赞同,并要求与白水一同去北方,帮家中储备粮食。
    就这样白水赶着牛车带着卢鱼,同一起赶车的马驹不顾乡人的异样眼神出了荆川,到了镇上与萧澜等人一同北上收粮。
    路上白水他们一行人的马车牛车可谓是浩浩汤汤,路人见了纷纷投来好奇的眼光以及各种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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