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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想不到,这会是封分手信。因为写这封信,我也是万般无奈。
    这十几天的时间,我光闯你家的高门大院,就闯了有二十多次了,然而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说实话,我累了。
    这二十多次的闯宫,最开始,支撑我的唯一念头就是想见你一面。其实我心里也十分清楚,即使见到了你,也根本什么都解决不了。你还是依然出不了蒋家大门,我也依然不可能和你走到一起去。
    而且随着闯宫的次数越多,我越感觉到了我们两个人之间地位的悬殊。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一点,从认识你的第一天,我就感觉到了。可那个时候,没有这些困难,没有这些阻挠,我还可以忽视我们之间的不同,我还可以迁就你的少爷脾气,少爷作派,毕竟那个时候,你是真的对我很好,很好很好。
    就算到了现在,我也依然相信你心中还有我。可是,现实总是比梦想残酷。这一点,自从我看到了你与范晓瑜定婚的新闻时,我就深深体会到了。与你走下去,我遇到的艰难险阻,一定会比我设想的还要多的多。果然,现实就如我所料地一步一步展示给我看了。
    虽然现在我养父的死,我受你牵连而被你弟弟抓了当人质差点死掉,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可这些却也无法避免地成为了我心底里的刺,而这刺,还不止一根。
    随着我一次次地闯入你家,又一次次地被扔出大门外,躺在寒凉入骨的雪地上时,我就在问自己,我干嘛要选择这样的一份爱情?我为什么非得要你不可?我难道就没有更好的路可走了吗?
    直到最后一次,我被你家的狗咬得遍体鳞伤,浑身是血时,直到那大狗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咬上我的脑袋的时候,那深深的绝望就把我淹没了,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给我重新选择的机会,我绝不要再和你谈这么累的恋爱,也绝不会再选择和你走这样的一条不归路,我太累了,而且真他妈不值得!
    庆幸的是,我没死,你爸放了我一条生路。我躺在医院的床上,想了很多很多。我不像你,可以任性妄为,只因为你是蒋家阔少,你有着父亲姐姐,你有着资格和身份可以使劲地作祸。而我不行,我就是一个平民百姓,一穷二白。我还有个妹妹需要我照顾和抚养,我真的,死不起。
    你不要来找我了,我们就此分手吧。你们蒋家的大门,我进不去,也不想进去了。你怨我也好,你恨我也罢,反正,我不想再和你并肩走下去了。
    最后,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真心和付出。你的心意不假,我明白,也心领了。我也同样,和你在一起时,我也同样是一心一意的。你是我的初恋,我会记得你,但却不想再爱你了。
    和你爸爸和解吧,无论他做了什么,他都是爱你的,他都没有放弃你,始终想把整个蒋氏交托到你手上。其实换位思考的话,我也能理解你爸爸的痛苦。毕竟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支持自己的儿子与一个男人过日子的。他现在做的,是一个父亲所能做到的唯一选择,他其实也没有别的路可走 ,谁让现在你是蒋家唯一的儿子了呢?什么人,就得是什么命吧。
    最后,希望你忘了我吧,就像你忘了你之前那些前任一样。你的前任那么多,也不差我一个。
    天涯路远,我们各自珍重吧。
    傅珵绝笔”
    信纸薄薄两张,握在蒋梓晏手里却有了千斤之重,竟然让他拿不动般自他手中坠落在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写信的绝笔有两种含义:一是死前的最后一封书信,二是与联系人的最后一封信,是绝交的意思。本文取后者。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大结局
    “爸,你真的要和梓晏硬抗到底吗?”蒋梓琪站在父亲书房的门口,双眼红肿,显然是又哭过了,“爸,梓晏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再这么绝食下去,就是营养液也救不了他的命了。您真的就要失去这个儿子了……”
    蒋嘉兴站在窗前闷声抽着烟,一张布上了岁月刻痕的脸,愈加显得苍老而疲惫。他的双肩下垮,此刻也已尽现佝偻之态,往昔那高大的背影,此刻入了女儿的眼内俱是颓废。
    蒋梓琪再是不忍,也还是凄凉地唤出了声:“爸——”
    蒋嘉兴左手一摆,制止了女儿声音,右手将烟头拢进指尖捻灭,声音低沉中透着暗哑:“我知道了,备车吧。”
    近日的蒋梓晏已经开始时而陷入昏迷,时而陷入回忆,这错乱的状态,很多时候已经让他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每次都是看见傅珵或笑着或气着或悲伤着向自己走来,可每次努力伸出去的手,都是徒劳,只能抓住满手的空气,然后无力地摔在床上。
    而今天的他,已经连抬手这样的动作都做不到了。
    其实,他本可以再坚持一段时间的,靠着营养液的支撑,靠着自己先天锻炼出的好身体,他其实完全可以再强撑一阵子。只是,这一阵子又能有几天呢?而现在的他,已经找不到再撑下去的理由了。
    在没认识傅珵之前,支撑他的全部信念就是调查出妈妈真正的死因和与父亲顽抗斗争,在认识傅珵之后,支撑他的全部信念就都来自于对傅珵追求,与傅珵在一起后,那种幸福爆棚的感觉,是他想品尝一辈都恐怕不够的满足。
    哪怕是与傅珵吵架,与傅珵分居的那段时间,他都没有任何消极的想法,因为他知道,傅珵始终都在,一直都在,不曾远离,亦不曾失去。
    而现在,傅珵是真的不在了,是真的远去了……
    傅珵的那封分手信,他其实并不怎么相信,至少,傅珵所说的分手,他就是压根儿不信的。傅珵是什么样的人,他自认了解的足够清楚,对于傅珵来说,认定了的事情,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动摇。那一次次地往这座牢笼一样的大宅里硬闯,那一次次大声呼唤自己的声音,都是傅珵对自己执着至深的证明。至于那分手信中所说的诸多理由,在他眼里只是为了写这封信而编造出的借口罢了。但,傅珵有一句说的却是对的,傅珵他,应该是真的很累了……
    与自己这样身份的人在一起,这诸多的阻挠,这诸多的恶意,诸多的危险,诸多的为难,都是因为自己才被强加在了傅珵的身上,而原本的傅珵,其实生活得很简单,很纯粹,这些磨难,傅珵原本不必经历的。
    傅珵会写下这样一封信,虽然不用猜也知道是父亲的杰作,但身为儿子的自己,却是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埋怨愤怒,这可能是经历了太多,心态变了吧。
    父亲作为蒋氏家族的掌家人,蒋氏企业的一把手,多年来都对所有事情有着最高的话语权和掌控欲。而自己,作为父亲的长子,却一直都是父亲的心头刺,一直都在与父亲唱反调对着干,而父亲仍能万事包容,还一心想把蒋氏相托,这都是对自己深沉的父爱。以前自己不懂,而现在自己却是已经懂了。
    所以,与父亲异位思考,自己是能够理解父亲的。但理解不代表接受,自己这又臭又硬的脾气,却是改不了了。毕竟天生就一身反骨,不可能去按照别人的设计来生活,所以,很抱歉,自己无法按照父亲铺就的路走下去。
    至少,没有傅珵相伴的路,他一分一秒都走不下去……
    对傅珵没有怀疑,并且依然坚信,对傅珵的爱也一如既往,甚至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而更加浓烈。可是,蒋梓晏知道,自己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而自己这如烟花一般开放到尾声的生命,他决定,要还给父亲了……
    眼前又出现了幻觉,傅珵的幻影又推开了卧室的门,向自己一步一步走近。这次的傅珵,是哭着的,带着一脸的泪水,那双原本英气的大眼睛,此刻却满载着悲伤和心疼。
    蒋梓晏如痴如醉地望着傅珵削瘦了许多的脸庞,看着这张让自己朝思暮想、已经相思成魔的脸越走越近,最后近到了咫尺的眼前,他却已经没了力气去伸手触碰。
    “傅珵,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幻想到你了……”蒋梓晏凄楚地笑,目光里的破碎落在傅珵的眼里,他的声音嘶哑似砂粒在摩擦,令闻者刺耳刺心,“我要死了……临死之前,还能再幻想到你出现,我已经心满意足了……不能和你白头到老,这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我只希望、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下去,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努力地生活下去……”
    “你就不怕,你死了,就便宜了梁皓杰那家伙?”傅珵眼底浸着泪,嘴唇颤抖,“你就不怕,你死了,我就转投梁皓杰的怀抱?”
    蒋梓晏眉毛无力地挑了挑,眨了一下的眼睛,滚出两行泪来:“如果,他能让你幸福……那也……”
    “原来你是希望把我推给别人的,那我偏要不如你愿!”傅珵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听着,如果你死了,那我就去陪你,我的墓碑会立在你的旁边,这样玥儿来给我扫墓的时候,也能顺便骂一骂你!”
    傅珵松开了蒋梓晏嘴唇,抓起他瘦骨嶙峋的手握在掌心,屈近唇边亲吻:“到时候,玥儿无论骂得你多难听,你都得受着,那是你活该你知道吗?谁让你明明可以活下去,却非要放弃,连累得我也跟着你寻死……”
    蒋梓晏张了张嘴,顿时激动得心跳加速,慌得厉害,这让他有种轻微喘不上气的感觉。傅珵竟然能和自己对话,能触摸到自己!这,还是幻觉吗?自己在弥留之际的判断还准确吗?
    这个人,是真实的傅珵吧?!自己可以这样认为吧?!
    看着蒋梓晏一脸的震动和迟疑,傅珵骂着“傻瓜”两个字,俯身吻住了蒋梓晏颤抖不已的双唇,眼泪顺进嘴里带来的咸涩之感,让蒋梓晏终于回归了现实,如梦初醒……
    蒋梓晏拼尽全力,抬起皮包骨的双臂拥抱住了傅珵,那虚弱轻颤的双臂,再向着所有人宣布——他蒋梓晏,再也不要与这个人分开!
    镜头一:
    蒋梓晏歪着头,靠在床头,双眼亮晶晶地注视着眼前人。而被他目光包围的傅珵在一勺接一勺地喂他吃着粥,喂几口就用纸巾给他擦擦嘴,细心而温柔。
    “别再看了,再看就掉进眼里拔不出来了。”傅珵嗔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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