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成东为人内敛沉静,她知道这样的男人要娶的女人,必然是个贤惠的主妇。贤惠不是唯一条件,却是必要条件。她要让梁成东知道,她可以很女人,美艳妖娆,也可以很贤惠,上得厅堂入得厨房。
回到家她就开始做饭,家里的饭平时都是余和平做,她已经很多年没下过厨了,好在年轻时候的厨艺还在。梁成东在客厅里坐着无聊,便要过来帮她摘菜,余欢哪里肯,推说:“厨房就不是男人该进的地方,你只管在客厅看电视,一会就好了。”
梁成东只好又回到客厅里,刚打开电视,就听见了房门开锁的声音。他立即站了起来,看向门口,就看见余和平背着包进来,看到他的时候愣了一下,僵在了原地。身后一条白灰色的小狗冒了出来,无声,但凶狠地看着他。
厨房里传来热油下锅的“滋滋”声,梁成东笑道:“和平吧,回来了?”
余和平头发很长,几乎遮住了眼睛,“嗯”了一声,便背着包进了卧室里头。那条狗也跟着溜了进去。梁成东有些尴尬,看了看厨房,便朝余和平的房间走去,敲了敲门,也没听见余和平说请进,就自己推开了。
结果就看到余和平放下书包,回头看他。
梁成东经常和年轻人打交道,便主动开口道:“我是不是该向你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梁。”
“我知道。”余和平说,声音有些弱,“你叫梁成东。”
梁成东笑了笑,说:“你妈在厨房做饭呢,快做好了,出来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他说着便出来了,顺手掩上了门,回头看到余欢端着一盘菜出来,好奇地看着他,便说:“和平回来了。”
余欢的笑容有瞬间的凝滞,随即就笑着道:“和平,跟梁叔叔打招呼了么?”
余和平在房间也没有说话,梁成东说:“打了,很乖的一个孩子。”
“他从小就呆呆的,不爱叫人,你别放心上,还有一个汤,我盛出来就能吃了。”她说着便又进了厨房,嘴里还喊着,“和平,陪你梁叔叔说句话,客人来了别总在房间里呆着。忘了我昨天晚上跟你说的话了?”
余和平这才从房间里出来,去洗手间洗了手,然后坐到了餐桌旁。梁成东问:“听你妈妈说,你都上高中了?”
余和平点点头说:“高三。”
“那岂不是就要考大学了,有心仪的大学么?”
余和平垂着头没说话,梁成东说:“要不要考我们学校,长海大学也还不错。”
没想到余和平一听,立即抬起头来了,嘴巴动了动,问说:“你是长海大学的?”
梁成东说:“我是英文系的老师,你要报考我们学校的话,或许我还能帮一点忙。”
余和平掩藏在刘海底下的眼睛似乎有短暂的光芒,随即又垂下头去,小声说:“我成绩没那么好。”
梁成东就笑了,大概看出余和平的自卑和敏感,便伸手摸了一下他的头发,将他的刘海拂了起来。余和平身体有些颤抖,抬起头看他。
梁成东愣了一下,没想到余和平长那么好看,巴掌大的小脸,眼睛生的尤其好看,给整张脸都增加了不少光彩。只是仔细看才发现,余和平的脸颊略有些红肿,额头上有道疤,刚结痂。
“打架了?”梁成东吃惊地问。
余和平立即拨开他的手低下头去,声音有些慌乱,说:“没有。”
梁成东说:“高三了,好好学习,别叫你妈妈担心。”
余欢端了汤出来,看了看他们两个,眼神似乎有些防备。梁成东便说:“跟和平谈了谈他学习上的事。”
“他成绩不好,嚷着要退学呢,说不想浪费家里的钱。”余欢说。
“我不想退学。”余和平忽然抬头说,看到余欢那愠怒的眼神,又低下头说,“我不想退学……了。”
“都高三了,怎么能这时候退学呢。”梁成东说,“等他考上大学,过几年你的好日子也就来了。你要是有什么困难,跟我说。”
余欢笑了笑,没说话。
家里难得做这么丰盛的饭菜,又有梁成东这样英俊而多金的男人在,余欢心情很好。余和平很安分,表现的很规矩,除了低头喂骨头给脚下的小狗,只时不时地偷偷打量梁成东。
三十八岁的男人,坐在那里腰杆笔直,穿着白衬衫,黑色马甲,袖口的扣子扣的一丝不苟,薄薄的嘴唇,下巴略有些坚毅的轮廓,带着禁欲气。他的声音磁性而浑厚,拿筷子的手修长而白皙,手指甲也修剪的齐齐整整,整个人温和而干净。
梁成东是个好男人,跟余欢以前找的那些男人都不一样,余欢知道,身为余欢的儿子,余和平跟他吃了一顿饭,就也知道了。
他从他母亲身上学到的唯一本领,就是看男人的眼睛很毒辣,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只是露水姻缘,什么样的男人值得托付终身。或许他在和梁成东在一起吃第一顿饭的时候,心里就埋下了邪恶的种子。只是那时候只是觉得这男人很好,要抓住,梁成东就是在他即将溺水的时候抓住的浮木,他抓着梁成东,只为更好地活。
第8章 春意满┃二月二十二至二十四日,晴为主
陶然下午四点才离开家。上次他姥姥给他的草鸡蛋,刘娟腌成了咸鸡蛋,全都给他煮熟了带着了,天热,鸡蛋又咸,不会坏,可以留着慢慢吃。陶建国有事没回来,刘娟送他去坐公交车,嘱咐说:“既然都到市里去读书了,那就好好读,没事就不要回来了,我跟你爸会去市里看你,读了十几年的书,关键就在这半年了,啥事都不要操心,一心学习,你能考上好大学,就是最大的孝心了。”
陶然点点头,说:“我知道,你跟爸也注意身体,叫我爸别一下班就在家里窝着,多出去走走,别再胖啦。”
陶建国这两年发福很多,他们院里有个大伯就因为心血管问题住了院,陶建国已经四十多了,也到了该注意的时候。刘娟笑说:“这事你更不用操心,有我呢。”
陶然回到市里的时候才五点多。周日晚上要上晚自习,七点到九点。盛昱龙不在,他也就没进盛昱龙的房间,把他的衣服放在了沙发上,自己去学校了,进班就发现大家几乎都已经来了,各学各的。
下了晚自习回来,开门就见客厅里亮着灯,里头坐着几个男人,一屋子的烟味和酒气,电视开着也没几个人看。
“陶然回来啦。”周强最先看见了他,直起身来打招呼。
“干什么去了,这时候才回来?”盛昱龙叼着烟问。
“在学校。”
“晚上也有课?”
有个男的就笑了,说:“龙哥,高三都有晚自习!”
“龙哥没上过高三,不知道!”
盛昱龙说:“饿了么,坐下吃点。”
“我不饿,叔叔们吃吧。”
他说着就穿过客厅,回自己房间去了。客厅里隐隐传出说话声,有人问他是谁。陶然把棉袄脱了,坐在,只是客厅里有人喝高了,声音越来越大,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就戴上耳机听起歌来,听的久了,就有些昏昏欲睡,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最后还是盛昱龙叫醒的他:“怎么趴在这睡了,要睡上床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