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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底都快站裂的孟泽在这歌进退维谷的情况下,为了教官不拖延时间可以让他们尽快去吃晚饭,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乐器,当然,也因为它是这个选项里最不丢人的一个了。
    “随便拿一个乐器吧。”孟泽道。
    第6章 拥抱
    吴时枫对孟泽这么坦然接受有点惊讶,不过还是差遣自己的斜前桌高义去音乐教室拿了把吉他出来,音乐教室里的吉他两个多月没被人碰了,音都已经不准了,于是孟泽还没拨弄几下弦,就开始人工调起了音。
    对乐器一窍不懂的高义以为自己的后桌在划水,于是问道:“后桌你在做什么?”
    “他在调音呢。”前排有个女生稍有点乐理基础,抢在孟泽之前就开口抢答道:“音乐教室的吉他应该很久没用过了,弦都已经松了。”
    “四班全体同学,坐。”吴时枫笑,“我们偷偷坐,不要被带队的教官给发现了。”
    众人心中的吴时枫顿时又提升了一个高度,连班上的男生都纷纷开始赞赏起了这位实际是自己同学的教官。
    孟泽在调完最后一根弦之后抬头,不小心就撞上了吴时枫的目光,后者顿时移开目光,试图以尴尬的咳嗽声来掩盖掉自己刚刚盯着人家的手猛瞅这个不争的事实。
    孟泽没在意,然后问道:“弹什么?”
    学生们众说纷纭,从最炫名族风到威风堂堂,吴时枫嫌他们太吵,于是一扬手:“别吵。”说完他看向孟泽:“随你喜欢,但是你擅长的话,似乎起不到什么惩罚效果,所以你还是边弹边唱吧,同学们你们怎么看?”
    被惩罚的又不是自己,学生们当然一致说好。
    “行吧。”孟泽爽快应下,反正这些东西都是从前为了装逼而自学的,他也无所谓害不害羞。
    没有冗长的铺垫,唱词和伴奏都温柔而强势地出现。
    “....多少凉薄事态可动荡,还有孤独要顽抗。多少遗憾自负存念想,唯有时间不可挡。”孟泽平常说话的声音可能并不出彩,永远是压抑而沉闷的。但是唱起歌来就不一样的,独特的沙哑和少年音交/缠成一种老成的绝望,“一如善忘一如年少时模样,经几场圆滑换锋芒。一如流淌一如年少时模样,想避世更要在世上【注1】....”
    吴时枫怔了怔,莫名想到了自己洗澡时听电台时记忆深刻的一句话——无时无刻不在死亡的生命力【注2】。他分不清是这首曲子还是歌词,是孟泽的声音,还是....孟泽这个人。
    总而言之,方才他的脑袋里只闪过了这一句话。是什么与之相匹配,好像并不重要。
    一曲终了,四班很给面子地鼓起了掌,当然前提是孟泽的声音确实很好听:“棒棒棒,我们学校今年十佳冠军已经被你内定。”
    “小哥哥好厉害啊,是有专门学过的吧,我超喜欢会弹吉他的男生的,我可以勾搭你吗?”
    孟泽郑重其事地说:“那恐怕不行,你喜欢的是会弹吉他的男生,可我不喜欢会弹吉他的男生,我们的兴趣就不一样。灵魂大相径庭的人交朋友太累了,我也不喜欢交朋友。”
    女生一头雾水:“什么?”
    高义这个蠢蛋并不知道要给人姑娘一个台阶下,十分慷慨地复述了一遍孟泽的意思:“我后桌的意思是——他不想和你交朋友,哎不是我多管闲事啊后桌,你怎么能对人家妹子这种态度呢?”
    吴时枫冷笑一声,心说高义这货神经真是非常之大条,人家孟泽这么说,人家妹子心里可能还真有条“好看的人怎样都可以被原谅”的准则。但高义这货直接明说,虽然只是复述,但是给姑娘留下的印象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
    吴时枫开始打圆场,他对着那女孩一笑,叫了她的名字;“闵珊,要么你勾搭我吧,我很乐意。虽然我不会弹吉他,但是弹钢珠也弹得很六。”
    众人一阵哄笑,闵珊也笑着,悄没声息得就将方才的尴尬事掩盖了过去。
    回班级的时候吴时枫站在孟泽旁边:“孟学霸,你有没有觉得自己需要学一学怎么说话?”
    孟泽知道他意有所指,但还是假装没听懂:“我一岁多就学会了。”
    吴时枫不知道哪来的正义感,就想着今天必须要教导一下孟泽这张小破嘴:“我的意思是语言需要点艺术加工....”
    “我自认为那是我开学以来,拒绝她们最善良的语气了。”孟泽一点都没虚:“我不愿意把艺术和我的美学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这不是浪费,我觉得你可以试着改变一下你这个欠打的性格,去交一些朋友。”吴时枫语重心长道,说完又有点后悔,自己干嘛要苦口婆心地劝这个傻逼?
    孟泽突然发出一声嗤笑:“那是你觉得,是以己度人。可我不需要,把那些人硬生生冠上朋友的名号,无异于塞给我一盆屎,冠以美食的名义逼我自己吃的酣畅淋漓。”
    人就活这一辈子,他又何必要逼自己三缄其口,活成一个小心翼翼的人?
    “得。”吴时枫发现自己根本说不过他,于是只好气闷地闭嘴,然后在心里咒骂自己:你手也伸得太长了吧,人家交不交朋友关你什么事。
    丢人!
    这天晚上的晚自习,年段统一要求要写两篇作文,一是“如何做一个优秀的六中人”,二是“军训心得”。
    一看见作文纸就犯愁的吴时枫也没能幸免于难,把笔都要转烂了楞是没能蹦出几个字来,偏巧今天班主任还阴魂不散地在教室后黑板处溜达来溜达去,害得吴时枫连碰手机的机会都没有。
    吴时枫正冥思苦想着,无意间瞄见隔壁孟泽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将第一篇八百字刷下来了。孟泽没抬头,吴时枫于是眯起眼来端详他写的东西。
    字非常漂亮,比吴时枫第一次看见他写字的时候好看了不止一点点,是居于秀气与奔放之间漂亮的行楷。
    而且对于吴时枫一个作文白痴,孟泽这随便一写的东西在他眼里简直文采斐然到不能再斐然。他看着看着就顺势而上,从人家的下巴再过渡到眼睫毛——真的是字如其人。
    脸部的棱角线条不深也不浅,睫毛的长度和鼻梁的高度都刚刚好。
    这时候孟泽注意到他的视线,突然就偏过头来。孟泽的前桌高义安静地打量他们有一会儿了,在气氛最是尴尬之际,这货又不知死活地开口:“时枫,你干嘛用那种gay气的眼神盯着人家看?”
    “操/你/妈,我只是看到他这么快就写完了,就好奇地多看了两眼。”吴时枫辩解道,他初中的时候处过女孩,也处过男孩,对同性和异性都不排斥。所以看到好看的女孩会心动,看到好看的男孩亦诚然如是。
    “好奇地多看两眼到我后桌的脸上了?”高义笑了起来。他就是当个玩笑话来开的,殊不知吴大教官额角的青筋都要炸了。
    高义继续道:“我们贴吧里那些女的都说我们班是风水宝地,一个年段男神级别的帅哥就都堆在我们班了,我们班女生和别人聊自己班的时候一个个都能嘚瑟死了。”
    吴时枫没太听清他后面讲的话,还在执着于看没看的这个问题:“说真的,我没盯着他脸看。”
    “开个玩笑,你那么介意干嘛,是不是心里有鬼啊?”高义猥琐地一笑:“孟泽你要不和我做同桌吧,你看你现同桌说不定是在觊觎你的美貌。”
    孟泽和吴时枫异口同声:“滚。”
    两人说完后还不爽地对视了一眼,孟泽的滚是因为高义用词不当,“美貌”把他说的也太女气了,吴时枫则真的是因为心里有鬼,虽然忍不住看好看的人这种习惯也并不过分,可是要让吴时枫亲口承认他确实耽于死对头的美色,那基本是不可能。
    9月六号下午,军训的最后一天。
    操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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