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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圆明应了,提着手中的药箱上前来。尹修看他打开药箱,里边也有师父方才给他缝合伤口用的那种特殊的针线,这才记起,自个儿把人家养的狼狗的腿给砸折了。
    “那个,圆明师侄,你的狼狗还好吧,我,不是有意的,那个,当时情况······你,呃,对不住,对不住。”尹修磕磕绊绊说完这句话,已经窘迫的面上发红。
    圆明面上并无恼意,依旧很是和善,道:“无碍,它的伤并不重,过些日子便能痊愈。”
    腿都折了,还能不重?尹修直觉他谦虚了。
    “师叔,包扎吧。”圆明主动将这事翻了篇,尹修便也顺水推舟不再提了,毕竟这事实在不怎么光彩。赶明儿能下床了,去看看那只敬业的狼狗吧,毕竟相识一场,还砸折了人家一条腿呢。
    之前尹修的裤子上因为沾了他的血,早已被脱下扔到了一旁,此时只在大腿之下盖了条薄被,露出了整个屁股。尹修暗暗叹气,今日该不会不宜出门,而他恰好犯了大忌吧,否则怎会接二连三在人前出丑,今日都有多少人见过、摸过他的屁股了。记起被救回来那时,一众师侄们抬着他的情景,尹修大叹,流年不利啊!
    因为尹修伤的位置不便,包扎颇费了些功夫,圆明收拾了药箱,叮嘱了一番。可那长篇大论的叮嘱中,尹修似乎只听见了一句:“师叔,上一回您自尚清师叔那里回来,便在床上趴了好几日,日后还是小心些,受伤疼的总是自己。”而这一句,竟然叫他一发不可收拾的浮想联翩,最后因为脑中的某种猜想而呆愣住了。只怪圆明最后看他屁股那一眼,实在称得上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尚这一辈的,与他有所关联的,自然不可能是那些行将就木的老爷爷,而且这个叫尚清的,说来有些耳熟啊······
    圆明走了,尚空送人也回来了,尹修这才回过神,颤颤巍巍的问一句:“空空啊,尚清是谁?听着耳熟啊。”
    “是大师兄啊,二师兄上一回养伤时我提过的,师父应该也提过的。”
    尹修,淡定,万一人家只是踹了你一脚呢?凡事要往好处想,淡定,淡定。
    妈的,老子屁股都开花了,淡定个屁啊!
    ☆、 清白可安在?
    近来,尹修很是苦恼。究其原因,便是圆明那日说的那句话,搅得他心里翻天覆地的闹腾,却也只是干折腾。
    老子的清白究竟还在不在?这是个问题。尹修趴在床上养伤期间,除了吃喝拉撒睡,几乎将闲暇时间全用在了思考这个问题上。
    首先,如果他和······不,应该是如果尚远和大师兄那个了,这并非不可能的。将这个暂定为假设一,那么要使这个假设成立,则需要一个条件。第一,这个条件不可能会是那两人两情相悦,毕竟虽说尚远用情很深,但他大师兄貌似是块捂不化的冰疙瘩,所以,条件一不成立。再说第二,在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前提下,则需要一个外力,这个外力可以是尚远用强、用药、或是大师兄酒后失德等等。无论哪一个真实存在,条件二便有可能成立,进而假设一有可能成立。
    再来说假设二,尚远和大师兄是清白的。那么这个假设成立又需要什么条件呢?尹修想了半晌,最后他发现,只要有人告诉他,假设二是成立的,那么他立马就让假设二成立。只是,谁能告诉他呢?圆明?尚空?大师兄?还是已经不知去了哪里的尚远本人?
    从现实出发,尚远本人是靠不住的,大师兄那里他也不想招惹,毕竟人家看他不顺眼,万一问急了可不是好收场的。那么,眼前的最佳人选便是圆明和尚空了,那便从最方便的尚空入手吧。
    尹修想通这些的第二日,即是他趴在床上静养的第九日。他朝尚空招招手,那小孩便立马小跑着过来,“二师兄,又要翻身吗?”
    伤口已经愈合了一部分,尹修得了圆明的特赦,若是趴的太久、太累,便可以翻个身侧躺片刻,等休息够了再趴回去。这对于肚皮底下几乎要发霉的尹修来说,简直成了比吃到肉还要令人幸福的福音,于是,每日他都要翻身好几回,晾晾发霉的肚皮。
    “不用,才刚刚翻过。二师兄又无聊了······”尹修摆摆手。
    “又叫我与你说说话?”尚空问道,似乎每回二师兄养伤都爱找他“说说话”,这一回又想说什么呢?
    “是啊,无聊嘛!”尹修清了清嗓子,脑中想着用什么话开始问起比较好,终究还是怕话头起的太远,最后会扯得更远,便放弃了这种委婉的问话艺术,转而选择了一种更加简单粗暴的方式。“空空啊,就是,圆明师侄上一回说我从大师兄那里回来,在床上趴了好几日,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尚空摇摇头,显然他对此一无所知,“不知道,那时候我问二师兄,你只说是受了点小伤,几日就好了,叫我不用挂念。”说着他也趴到了尹修床上来,与尹修脑袋挨着脑袋,似要说什么悄悄话,“二师兄,一早我便想问了,你那一回带着一坛子酒去了大师兄那里,回来就病了,大师兄打你了?”
    尹修霎时睁大了眼睛,高声问:“酒?哪来的?”
    尚空眨眨眼,满脸不解,“尹夫人来看你时,你向她要的,我记得尹夫人起初不肯的,说这是犯戒,可耐不住你央求,后来便差小厮送来了一坛。当日你便带着酒坛去了大师兄那里,后来就······对了,在那之前大师兄并不像如今这般疏远你的,虽也见的不多,但在师父那里偶尔还能见上一面。虽说不是正面遇上,好歹还能解一解你的相思之苦。可自那之后,大师兄便处处避开你,连背影都不给你看了。”
    那句许久不曾听见,却至今印象深刻的“相思之苦”听得尹修浑身一抖,背上一片皮肤麻了一麻,许久才缓过来。
    “那,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吗?”尹修期冀地问,可千万不要有别的了。
    “应该,没了吧。二师兄,你对大师兄,还是念念不忘的,我早看出来了,上一回我们在后山遇见,一路上我都看着呐,你一直盯着大师兄的脸瞧,你一定是又起心思了。”尚空说的义正言辞,小脸上又浮现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尹修心中委屈的很,谁对他又起心思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还不准让人欣赏欣赏了?只是远观而已,他又没那个亵玩的胆子,这实在是冤枉死人了。
    “我没有,空空啊,我以前什么样,现在又是什么样?你每日与我同吃同住,我有没有起不该有的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小孩子点点头,颇为满意:“那便好,二师兄啊,贪恋大师兄是没有好结果的,回头是岸啊。”
    尹修皱起眉头,实在受不了这人小鬼大了,“你又知道了?小小年纪怎么说话都像个老头子!”
    “我是为你好,你看你之前因为大师兄,入寺四个月便在床上静养了两回。第二回还差些救不过来,那时师父赶过来的时候你都已经有出气没进气了。如此你要是还不回头,那······”说到此处,尚空似乎将自个儿说出了些怒气,便停下呼呼地喘气。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当真不惦记他了,你放心便是。”尹修连忙安抚他。
    打发走了尚空,尹修将方才的对话做了一个小小的总结。依尚空所说,他也不知道尚远为何在床上趴了好几日,那么此处又有了两个假设。假设一,尚远和大师兄并没发生什么,便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反过来想,既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又有什么不可说的呢?假设二,那就是当真发生了什么,而这些又是不方便与一个孩子说的。
    还有尚空说的那坛酒,根据一开始的假设一,很明显这是一个很有可能成立的条件。并且,根据大师兄前后的变化作比,尚远显然是做了什么,那么······
    尹修越想便越觉得慌,不成,再这样想下去,假设一马上就要成立了。再说,尚空毕竟还小,许多话都带着小孩子的想法,至少不能全信,还是再问问圆明的好。对,还是问圆明比较稳妥。
    下定了决心,尹修便又趴回了床上,等待着明日换药时才会来的圆明。
    因为脑中胡思乱想的太甚,晚上睡得不安稳,第二日,圆明一进房间,入目便是他尚远师叔略显萎靡的双眼。可那眼睛看着萎靡不振,眼神中却偏偏又透出一股光芒,诡异至极,看的圆明心中不断纳罕:师叔怎么了?难不成昨日用药用错了?
    想罢便去翻找药箱,再三确认昨日用的确是住持给的伤药后,圆明便将目光移到了尹修脸上。唔,看这情形,似乎也不像是药物所致,倒更像休息不足导致的。见尹修那诡异的目光已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圆明向他行了一礼,问道:“师叔,今日可是有何不妥之处,为何一直看着师侄?”
    尹修幽幽的道:“没什么,师侄啊,我有件事还需要你帮我解惑。”
    圆明一愣,遂道:“师叔请问便是。”
    “前几日你提起的,上一回我在大师兄那里受伤的事,你知道多少?”为了使自己的问题不至于太突兀,尹修昨晚颇想了些合情合理的说辞。“你通晓医理,虽说我上一回受伤不是你来照料的,但你也该知道我伤着了脑袋,许多事总是记不清楚。养伤这几日便想,若是之前我有什么不当之处得罪了大师兄,便要去向他当面道歉才是。所以,我得先弄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否则道歉也缺了诚意,你说是吧?”
    看着尹修那一脸“说吧说吧,知道什么都说出来吧”的希冀表情,圆明叹了口气。他自是知晓尚远师叔对尚清师叔的情愫,也是为数不多的知情人之一,可那两人之间具体如何他却是不知道的。说来,那日看尚远师叔屁股那一眼,其实并无其他深意,可他回去之后才觉出不妥,以那两位师叔的关系,若是尚远师叔想歪了却又并无此事,那便是他的过错了。
    “师叔,关于那件事,我只知你在床榻上养了几日伤。是尚空小师叔托我来的,只是我来了之后,您却并不让我为您医治,所以,您若是想要知道什么,最好还是······”还是什么,他却不说了。尹修想:难不成最好还是去直接问大师兄?那若万一是真的,这不是顶着枪口上去找死吗?大师兄还不得活拆了他?
    “你若不知道,那日你看我······的眼神,怎会那么怪异?”尹修仍不死心的问,似乎圆明若是不直接告诉他一句“您与尚清师叔是清白的。”,他便要问到底了。
    圆明苦笑,果然是因为他那一眼看出的烦恼,便实话实说:“那一眼只是示意师叔,日后要注意些,受伤终究不是好事,何况伤在那种地方,终究是不雅的。”
    “真没有旁的意思?”
    “当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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