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气不好,所以天黑的也早一些,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终于到了原本计划投宿的客店。
只是眼看着他们都进了院子,却不见店小二出来相迎。苏翎又喊了两声,依旧不见人出来。
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第一,是这店里的人都不见了,第二,是这店里的人,不敢出来。
范行之握了铁鞭在手,朝苏翎示意了一下,苏翎点点头,拉着弓箭悄悄往里走,后面的人见状也都拔出剑来。李牧对容探说:“你们先别下车。”
容探和李渭挤着脑袋趴在车窗口朝里看,见范行之和苏翎带着几个人进去,好一会才出来,冲着他们点点头。
他们这才下了马车。老师傅身体不太好,赶了一天的路,心神又一直提着,下车的时候几乎需要搀扶着。容探和李渭倒是活蹦乱跳,里里外外都逛了一遍,发现这客店里面一片凌乱,到处都是血迹,却不见一个人。
“咱们这一路上都没碰着什么人,怎么到了客店这边,也是一个人都没有。”容探问陆广野:“如果说这客店里的人是遇到了行尸,可那些行尸又到哪里去了呢?”
“人死了之后一旦变成行尸,三日之内不饮血必死无疑。我猜想咱们这一路上之所以没遇到行尸,是因为他们都冲着有人的地方去了。依我看,这周边的山村恐怕要遭殃了。”
“照你这么说,这客店不安全啊,原来的老板伙计,估计都被咬了。”
“不安全咱们今天也得睡在这里了,夜路更不安全。”范行之将九节鞭收了:“刚才我跟苏翎四处检查了一遍,这客店是空的,晚上我会安排人轮流值班,明天天一亮咱们就出发。”
朱笄过去收拾房间,容探跟着过去看了一眼,然后出来说:“这客栈小,房间根本不够这么多人睡,大家得挤一挤,人多也好,互相有个照应,谁要跟我一间房?”
他说着就看向苏翎,苏翎却不看他,冷冷地说:“我宁愿跟行尸睡一间房,顺便还能仔细研究研究它们到底长什么样。”
容探只好看向李渭,李渭赶紧摇头:“我不跟你一间房……”
“李渭跟我睡。”老师傅颤巍巍地说,十分警惕地看着容探。
“……那范行之,你跟我睡!总不能让我跟陆广野他们睡吧,都不熟悉,怪不好意思的。”
“你也会不好意思,”范行之说:“不过只要你不打呼,我是……”
“我跟你睡。”旁边的李牧忽然发话,看着容探说。
范行之便笑了。容探讪讪的,本来想说,你跟我睡,我怕我觊觎你的美色,一时按捺不住半夜搞偷袭,可是看了看旁边老师傅有些阴沉的一张脸,还是忍住了。他只是开个玩笑,要是老师傅当了真,以为他要睡自己的宝贝儿子,那就不好了。
于是他改口说:“那是最好不过了,我一向把你当庙里的泥菩萨一样看,绝对没有丝毫非分之想!”
李渭听了不以为然:“敢非礼我大哥,你也得有那个本事啊。我大哥动动手指头,就能散了你的骨头架子。”
容探听了指天为誓:“中间隔碗水,保证碰都不碰一下!”
李渭撇撇嘴,老师傅叹了一口气,倒是李牧淡定自若,在跟范行之商量晚上的布防。容探心想,这李牧果然是个正人君子,明知道他花名在外,还如此信任他,他不能辜负了李牧的期待,势必要做一个濯清涟而不妖的莲花,又想到白日里看到的,心下又怪怪的,有点热。
大家安排好布防,草草吃了两口东西便都去休息了。
李牧双臂抱胸,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一动不动,只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瞪着黑漆漆的夜,熟睡的容探八爪鱼似的缠着他的腰。然后容探梦呓一声,砸吧了一下嘴,头微微一侧,嘴巴就趴在了他的耳朵上,温热气息随着呼吸一下一下似乎要往他耳朵里钻,李牧神色复杂,喉咙微微攒动着闭上了眼睛。
容探却做了个美梦,梦太美,以至于流了口水。
第4章 行尸来袭
因为天色阴沉,所以黑夜降临之后,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他们商量了之后,在院子周围点了一圈火把。行尸是看不见光的,却能让他们更好地防范危险。苏翎背着弓箭在庭院里踱步。这客店太安静了,以至于静的有些叫人害怕,只有院子里点的火把偶尔迸发的小火花,发出轻微的声响。
陆广野坐在廊下擦拭他的长刀,看见苏翎在他身旁栏杆上坐下,开口说:“我们来的时候,这客店还好好的,这一路上也没遇到行尸,怎么这才两天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这病蔓延的竟然这么快。”
“我看你说起行尸来头头是道,你又是从行尸灾祸最重的东河来的,难道还没摸清这病传染的速度?其实我一直不懂,容大人死了,容二身为容氏独子,回去奔丧的确是应该的,可是既然东河行尸那么多,连老大人都没能幸免于难,你们这么急着接少主回去,不怕他也遭逢不幸?”
陆广野说:“你有所不知,这行尸虽然可怕,但也不是没办法对付,人感染这怪病死了之后,会变成行尸,但它们需要饮血,三日之内不饮血基本就必死无疑,所以东河那边其实已经控制住了局面,只是没想到这病竟然蔓延到外边来了……其实东河出现行尸之后,我们便封锁了整个东河,就是担心这病流传出去遗祸世间,只是如今看来……”
“嘘……”苏翎忽然站了起来:“你听……好像有动静……”
陆广野闻言拎着唐刀便站了起来,两个人朝院子外头看,却一点动静也看不到,继而那声响渐渐地大了:“是女人的喊声!”苏翎说。
不光是他们,连夜里的其他守卫也都听见了。陆广野吩咐:“注意警戒!”
容探猛地睁开了眼睛,意识到自己挣搂着李牧的脖子,臊了一下,却听李牧说:“外头有动静。”
“好像是个女人的尖叫声……”容探赶紧跳下床,推开窗户朝楼下看,只看到外头漆黑的一片,但是那女人的叫声却更清晰了:“她在喊救命,我们下去看看。”
容探说着便穿上了靴子,将匕首塞到腰间,回头看李牧,却依然在床上安静地躺着。
乖乖,这种时候了还这么淡定,真不愧是都城有名的君子楷模!
“你不去?!”
“你先去。”李牧说。
容探也顾不得他了,自己顺着微弱的火光往楼梯处跑。朱笄披了衣服出来,惊声问:“出什么事了?”
“你在楼上呆着,别下去!”
接着便是蹬蹬蹬的脚步声,随即李渭举着一盏煤油灯闯进了房中,喊道:“大哥,外头好像出事了,你们快起来!”
但是他进去才发现床上只躺着他大哥一个人,容探却不在。李牧见他进来,说:“过来扶我一把。”
“大哥你怎么了?”李渭惊慌地放下煤油灯,赶紧跑过去将他大哥扶了起来,李牧淡淡的又略有些窘迫,说:“身子麻了……”
“……”李渭说:“你又被他给压了半宿啊,你怎么不跟他说一声呢,你也太老实了!”
李牧也没说话,只吁了一口气,扯过被子盖住了自己下半身。
容探下了楼,跑到了院子里,说道:“好像是个女人在喊。”
陆广野点点头:“少主,你在这里呆着,我去看看。”
他朝苏翎点点头,自己便拎着刀走到了火把外头,只见朦胧火光里面,那女人的叫声越来越近,几乎变得有些刺耳,随即便有一道身影,突然闯入了他的视线:“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