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公子这么大一活人和夏谷在一块,大爷自然不是看不见。这公子器宇轩昂,一看就非等闲之辈,大爷多看了两眼,暗暗赞叹。也跟夏谷提了一嘴儿:“往日都是你自己来取货,没想到今日还带了朋友来。”
“这是阎公子。”夏谷笑笑,赶紧介绍道:“我的好友。”
阎公子听夏谷如此跟别人介绍自己,心中妥帖了不少,对着大爷稍稍颔首,也没有多话。夏谷赶时间,没有啰嗦,起身跟大爷告别,准备去另外的糕点铺子买些小糕点。
见夏谷赶路的方向是往糕点铺子,大爷拉住夏谷,担忧地问:“你是去糕点铺子么?”
夏谷每次的路线都是一定的,见大爷如此表情,有些差异道:“是啊,怎么了?”
“今天还是别去了吧。”大爷松手,默默叹口气说:“糕点铺子被县令公子看上啦,现在已经被封了。外面都是些官差在那把守着,不让人过去呢。”
“县令公子”这四个字,像一根针一样扎在了夏谷的心尖上。夏谷想起了祖父入棺时,那泡发的身体。
“我过去瞟一眼。”夏谷好不容易笑了笑,拉着阎公子就走了。糕点铺子的老板是个女人,丈夫去世后一人独自支撑着这家糕点铺子。现在没想到被县令公子看上,女人的天肯定都塌了。
这个糕点铺子的老板娘叫吟心,二十岁就守寡。如今民风开放,平日上她家提亲得也不少。可吟心就守着这个糕点铺子,还有公婆,安安分分过日子。在商言商,吟心有着一般妇道人家没有的圆滑和泼辣。可是,刀子嘴儿豆腐心。夏谷每每过来,都会给夏谷些实惠。吟心识得夏谷,也知道夏谷的不容易。
平日夏谷来取货,都是直接在吟心糕点铺。并不知道吟心家在哪儿。夏谷想着先去糕点铺看看,问了问阎公子的意见。阎公子没意见,两人就结伴前往了。
糕点铺子所在的地方,是城里比较繁华的地段。想当初吟心的丈夫也略有生意头脑,在娶吟心之前,也是天南地北地做着小生意。好歹攒下钱,买了这间铺子,娶了吟心后安安稳稳过日子。谁料,世事无常,刚结婚一年,就落下了痨病,不几日就走了。只留下了吟心一人,被那些个臭男人惦记着。还有这间铺子。
县令公子在县城里作威作福也不是一年两年,说风就是雨,县令完全惯着。前段时间说自己像做生意,看上了吟心糕点铺的好地段,想要买下来。先不说吟心卖不卖,就说那价格出的那么低,任谁都不会卖。
县令公子开始还算客气,后来吟心软硬不吃,县令公子直接带人砸了糕点铺子,然后贴了封条,里面准备装修整改。
夏谷去的时候,就看到一溜官差站在门口,作威作福的样子。夏谷所在的县城,面积不小,这县令筹备的官差,比个知府都差不哪里去。而这养官差的钱,自然都是县令贪污所得。
懂得隐蔽自己,夏谷找个地方缩在一棵树后面,端详着里面的动静。而阎公子丝毫不受困,扯着夏谷就往前冲,夏谷吓了一跳,赶紧将他扯回来,拉在了自己身后。
两人身体,一前一后的缩在树后面,夏谷趴在树上,而阎公子自然是趴在他的身上。阎公子比夏谷高了足足一头,长腿贴在夏谷的屁股上。别看选小萝卜头长得挺干瘦,屁股上肉倒是挺多。
阎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起了歹心,将手顺着夏谷的双肋摸下去,放在了他的腰上。
本来夏谷看那边看得出奇呢,这下腰被两只手握住了。不但如此,好像还有第三只手直直地杵在他的腰部。夏谷的后背瞬间一僵,回过头,脸上已经飘过一片红。
“你干什么呢?”夏谷声音透着股少年的酥软,听在阎公子耳朵里,颇有些撒娇与羞涩的意味。
话音刚落,夏谷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腾空。原本杵在腰部的第三只手一下杵在了他的屁股上,夏谷双手一下抱住了面前的树。
阎公子目视前方,一身正气地抱着夏谷,后面还动了动,戳得夏谷屁股都有些绷紧,边戳边说:“我抱着你看,看得更清楚些。”
夏谷年纪小,读书少,听到后,感激地说:“谢谢啊。”
“应该的。”阎公子大言不惭地说。
两人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个什么来。外面全是官差,里面则是砰砰响着,估摸着是在那里整修。想想原先糕点铺的样子,夏谷心里涌上一层火来。
二话不说,从阎公子身上跳下来,后面的第三只手被这么一弄,扑棱一下子。夏谷脸又是一红,只是说:“阎公子,你先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夏谷转身就走。
可是,阎公子哪里是这样被动的人。赶紧跟上夏谷,阎公子说:“我跟你一起。”
“有些危险。”夏谷停下身体,耐心劝说道:“你在这等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阎公子人高马大,低头俯视着夏谷,眼神里带着些不想被亲爹抛弃的无辜与可怜。
夏谷:“……”
最终,“亲爹”遵从了阎公子的想法,转身就走了。夏谷走得挺急促的,挑着担子几乎小跑起来,阎公子都能感受到他脚下呼呼的风。夏谷走的轻车熟路,看来往日并没少来。阎阎公子被他拉扯着,看着少年的背影,一时间竟觉得夏谷陌生起来。
陌生来源于他对他的不了解。
不过,两人本就没认识几日,陌生自然也是应当的。
这样走了大约一刻钟,夏谷才停下脚步,走得太急有些喘,夏谷将扁担放下,掏出水袋喝了两口。仰头喝水,少年稚嫩的喉结在一下下滚动,看得阎公子颇有兴致。
夏谷喝完水后,一抹嘴儿,将阎公子往树荫下拉了一把。阎公子刚才看夏谷看得出神,这时才回过神来,转头看向了两人所在的地方。
整个县城的建筑,看上去古朴清新比较有年龄感。但眼下这幢宅子,却漂亮又年轻。整整一圈放眼望去,也就这幢宅子好看。
夏谷停步的地方,是宅子后门。虽是后门,倒也修得精致奇巧,一棵大树歪着脖子蹲着,给后门下放了一片阴凉。
夏谷对这片出奇的熟悉,让阎公子在树下等着,夏谷弯腰去竹筐里翻了两下,等再抬起身子,手里已经那个一个丫状木叉,上面还捆着绳子。
看着挺新奇的样子,阎公子往前凑了两下,问道:“这是什么?”
“弹弓。”夏谷笑笑,解释道:“打鸟用的。”
原本听到挺感兴趣的阎公子,听到“打鸟”两个字后。身体莫名其妙后退,然后双腿情不自禁地夹了一下。
看着他的动作,想有些无奈,又有些脸红。赶紧解释了一句,说:“不是……不是这个鸟~是……天上飞的那种。”
“哦。”阎公子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将腿重新分开了。
夏谷:“……”
被阎公子突然的呆萌有些逗乐,夏谷笑起来,呲着白牙,一口咬住弹弓,将口袋里装满小石子儿。扑到阎公子身后的那棵树上,蹭蹭蹭两三下地爬了上去。
树上有个专门的大枝桠,夏谷上去后,刚好身体可以坐在枝桠上。将弹弓从嘴里拿出来,夏谷低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对底下仰头看着他的阎公子说:“你先去墙那边等着我。过会儿我怕跑的时候,来不及顾着你。”
仰头的阎公子天真无邪地问:“干嘛要跑?”
“因为,我们打不过他们。”夏谷嘿嘿一笑,拿出石子儿,对准宅子里的小门口,装好弹弓后,“嗖嗖”得往里射起石子儿来。
眼下正是午睡的时间,窗户纸被石子儿“嗖”得一声就打破,里面发出男人的哀嚎和女人的尖叫,另外还伴随着瓷器落地时破碎的声音。
里面瞬间被天降石子儿这事儿给惊着了,不过,眼下这样的事情不是一次两次。里面的人也都有了经验,不一会儿,里面打开门跑出来一个脑满肠肥只着一件亵裤的男人,冲着院子里的人喊:“来人啊!快去后门看看到底是谁!”
话音一落,夏谷“嗖”得一个石子儿,正中男人脑门。男人撕心裂肺的嘶吼声让夏谷觉得高兴了不少,见里面马上就要出来人。夏谷蹭得从树上跳下来,挑起担子就跑,边跑边说:“阎公子,快跟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