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寒亭眼神如刀一般扫了过去,显然对于白泽这么裸露地窥探他的心思十分不悦。
白泽也不害怕,还妄图撩拨道:“龙君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猜出来的?”
“我不想知道。”殷寒亭声音沉冷,“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说完就直接站起身。
看来是被他戳中痛处恼羞成怒了,白泽赶忙赔笑道:“龙君别啊!”
殷寒亭冷冷看他。
白泽眨巴着眼,示意手上撕开了一半的莲蓬道:“最后一个,至少让我剥完它呗。”
殷寒亭想起在酒宴的大殿外,小草那从小心翼翼的期待再到满怀失望的眼神,那么的卑微……
反正也不赶时间,殷寒亭又冷着脸坐了回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虽然大部分时候是白泽负责说,殷寒亭负责听,但话题的范围已经不再局限于眼前的困境。
白泽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很好奇,还望龙君解答一二。”
“什么?”
白泽干咳一声,颇有些难为情,“崇琰上仙他的本体到底是什么?我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困惑他太久,可不像隔壁那只小狐狸,只要看一眼再琢磨两下就能猜出身份。崇琰平日一直跟在天帝身边,他们交往不深,又因为目睹了殷寒亭求而不得的痛苦,他对崇琰并没有建交的那份心思。
殷寒亭微微眯起眼睛,直到把白泽盯得脑门儿都开始出汗,才施舍一般地淡淡道:“人仙。”
“什么?!不可能!”白泽当即就呆了,第一个反应是殷寒亭诓他!
“有什么不可能。”殷寒亭冷笑,“我有必要骗你?”
“若真是人仙,那为何我从未在天宫的名册上翻阅到任何有关于他人身成仙的记载?”崇琰被天帝带入天宫的时间还很短,花名册绝对不可能遗失他的来路。
殷寒亭微愕,可是紧接着他还是道:“他是人仙,我可以确定。”
拿什么确定哦?白泽露出了怀疑的眼神,不过没再争辩,反正只要事关崇琰,英明神武的龙君总是会多出几分盲目和冲动。
可惜殷寒亭此时并未深想,亦不愿在崇琰的身上多聊,他见白泽手中莲蓬也剥得差不多,就一并拿过来放在荷叶上,卷一卷,捧起就走道:“不用送了。”
“好吧,龙君慢走。”希望崇琰被派往漭山一事能让殷寒亭彻底清醒,不管最后他对崇琰的疑虑结果如何,殷寒亭只怕真的不能再和崇琰纠缠下去了。
白泽叹气,低下头饮了一口茶,不过今天好歹有了份小小的收获,白泽又重新回到酒窖中,此时那只小狐狸已经跟随龙君一起离开,只有贴着封纸的酒缸还放在潭水边。
他低下身,凑上缸沿闻了闻,果然,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股清爽的甜香。
从天宫回到东海的海岸,细软的海滩连绵如裙带,影一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见到龙君的身影后他朝海中吹了声口哨,远处海面上欢快游动着的白鲨便把车辇拖了回来。
白蔹怀里抱着那捧莲子,被殷寒亭揽腰一个纵身越上车辇。
影一紧随其后,待他们坐定白鲨就摆了摆尾,往水下猛地沉去。
又要回到那个幽寂的海底,白蔹望着车窗外完全变成另一个色调的天空,也把自己的容貌全都恢复原样,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展露出自己的面容。
殷寒亭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忽然出声问道:“不喜欢?”
“什么?”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白蔹一头雾水地回过身。
殷寒亭的眼神凉凉地落在他抱着的那捧莲子上。
“???”白蔹跟着往下看,发现殷寒亭竟然觊觎起他的吃食?那还了得!怀着某种鸡贼心理,他不禁把荷叶包裹得更紧了些,往内衬的衣服里藏去。
龙君的眼神只能跟随着莲子转移在他脖颈处裸露出的皮肤上,不知是不是白蔹今天出奇安分的反应让殷寒亭在满意之外又多了一丝愧疚,难得又问道:“背上伤好了么?”
“好多了。”白蔹背上的鞭伤都已经开始结痂,不过他不怎么喜欢殷寒亭反复提起,每次当那冷漠的语气从他耳边划过,他都会觉得背上的伤口像是又被人撕扯开来。 殷寒亭点点头,两人再次无话可说,白蔹压根就不太想搭理他,最后还是殷寒亭主动牵了话头道:“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要打仗了。”
“谁和谁打?”白蔹愕然地抬起头问道。
“魔族和我们。”殷寒亭说完,又淡淡加了两个字,“海族。”
趁着北域的寒水还未南下,抓紧时间把魔族赶到陆地上去,天帝不是打算袖手旁观海族的战事么,不是还打算利用崇琰牵制他插手漭山吗?那就索性一起下水,谁也别想坐山观虎,渔翁得利。
“就像那次在幽冥深渊?”
“嗯,不过不只有我。”
“你的病呢?”
殷寒亭倏地看向他,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显然是想明白了小草为什么会知道他隐藏的秘密,只冷冷地回答道:“你别管。”
白蔹被他这副突然凶起来的模样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吭声,只把身子掉转向车窗。
殷寒亭微微蹙起眉头,他总觉得从天宫回来之后小草就变了,和之前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哪里又说不上来。
回宫之后,战事筹备在即。
短短几日之内,就连南海龙王也闻到了东海那一股不寻常的紧张气息,依依不舍地告别了戍守边关的年遥,回去自己的领地。与此同时,北海与东海的通信开始密切起来,身为龙君的殷寒亭忙得脚不沾地,驾临澜轩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长薇和长萱她们住在后宫深院,未察觉出有何不妥,只以为龙君最近对白蔹有些失了兴趣,正争相给主子进言献策。
“公子、公子,你说这样好不好,长萱煲一份汤,然后由你送去给龙君,就说是亲手做的!”长薇提议道。
长萱觉得这个计策十分可行,煲汤这种事情是她的拿手好戏,就现在,小厨房里还炖着一份乳鸽海带汤呢!“我这就给公子准备汤去。”
这个献汤的情形怎么莫名地有些熟悉?白蔹舔了舔嘴唇,没阻止,等长萱把汤盅端过来,他就掀了盖子,三两口吹凉了上面的那层油。
长萱赶忙道:“公子,虽然现在汤还有些烫,但是带去龙君那里温度正好,可不能再吹啦!”
白蔹眨巴了一下眼,在长薇和长萱发现情况似乎和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打算准备阻止之前,立马将嘴凑了上去,“唔唔……好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