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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让看出他的心虚,眯了眯眼,突然冷笑一声,道:“好,陆叔叔,看在你年纪比我大的份上,我这么叫你。敢问,您既然这么关心余老师,他受伤的时候,您在哪里?他想家的时候,您又在哪里?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您却连和他的关系都不敢说。这就是您理直气壮拆散我们的底气来源吗?” 他面上很自信,实际却捏了把汗。他对余希声过去的认知仅限于那一份资料,他只是从陆轸的表情推断,他和余老师的关系绝不是叔侄那么简单。但他不能确定。
    陆轸道:“他把以前的事都告诉你了。”
    罗让道:“我们之间从没有隐瞒。” 他松了口气,意识到自己猜对了。既然不是叔侄,而又有这样相似的眉眼,那么很有可能是……
    罗让道:“还是进来说吧,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陆轸将遮挡的墨镜摘下,叠好,放进衬衣口袋里,叹了口气,说:“我进去,他会不高兴的。你挑个地方吧。”
    罗让点头道:“可以。”
    两人走出学校,在一小片麦子地边上,陆轸给罗让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个男孩子,从小衣食无忧,娇生惯养,他自己又聪明勤奋,所以小小年纪,就取得了一些了不起的成就。他的前途本是一片光明,谁知,到了十四岁这个坎上,突然得知自己隐秘的身世。
    男孩子自以为的养母其实是他的小姨,而他的亲生父母只是因为一场一夜情而结合。母亲发现自己怀孕,却没有告诉父亲,而是偷偷将他生下来。养了几个月,险些被人发现,为了自己和家族的名誉,就决定放弃他。小姨将他捡回家,抚养到十四岁,与一名男子陷入热恋,但对方提出,如果要结婚,绝对不能带着小拖油瓶。
    小姨对他说,回你自己的家去吧,母亲也好,父亲也好,回去吧,不要留在我这里了。
    男孩子很迷茫,其实他能去哪里呢?父母已经各自成家,他难道要去破坏别人的家庭吗?他一时义愤,决定做出一番事业,让放弃他的人都大吃一惊,后悔不迭。
    小姨发现他走上歪路后,非常伤心,觉得是自己害了他。但她想不出办法阻止他,只能找到他的父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父亲大吃一惊,立刻放下手头的事务,拜托公安系统的朋友找到他,并且利用自己的权力,将游走在犯罪边缘的他保护了起来。
    男孩子的父亲做错了一件事。他跑去母亲家里,质问她为何隐瞒自己。母亲大吃一惊。因患抑郁症而常年寓居山上的她,并不知道妹妹的养子就是自己的孩子。她是一个精神脆弱的女人,以为此事已经人尽皆知,惊惶中逃下山来,想要把男孩子带走。小姨及时赶到,却与姐姐起了争执,姐姐失手将她推倒在地,却没想到她有孕在身。躲在房间不肯见人的男孩子,听到动静后跑出来,看到的就是小姨倒在血泊里,母亲凄厉尖叫的一幕。
    小姨一尸两命,母亲彻底变疯。男孩子亲眼看到了这一切,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从此再也没碰过心爱的钢琴,转学到普通高中,将所有的才华掩盖起来。后来他参加高考,以能够录取重点大学的成绩,填了较低一档的师范学校。他的父亲鞭长莫及,无法时时看顾他,劝他从军,在军队系统中,他的父亲还有些许照拂于他的能力。但他因为小姨的意外,拒绝他父亲的任何好意,他父亲没办法,只能暗中给予一些帮助。
    陆轸苦笑道:“罗传正同志是一个非常保守的人,他不会接受你们的关系,而我现在不能和他翻脸,所以我劝你离开他,这对你对他,都好。”
    罗让却道:“对不起,我不会这么做。”
    陆轸道:“你是一个好孩子,我不想用非常手段逼你离开。”
    “你可以试试啊。”罗让无所谓道,“随你怎么说,我不会走的。”
    陆轸面色一沉,隐含怒意:“你想过没有,罗传正知道这件事会做什么?”
    罗让失笑:“我还真想知道。”他说着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陆轸一呆:“你……”
    手机里传出他熟悉的声音,记忆中总是非常严肃的老对头声音亲切得不得了:“罗让啊,找我什么事啊?”
    罗让把扬声器打开,对罗传正说:“有件事我忘记告诉您,我和余老师在谈朋友。”
    “谈朋友?”罗传正一愣,“余……余希声?”他语气变了变。
    罗让说:“对,我很爱他。但今天陆轸叔叔找过来,让我离开余老师。您不会像他一样,也棒打鸳鸯吧?”
    罗传正沉默片刻,道:“陆轸在哪?让他接电话!”
    “……”陆轸道,“罗传正,你不要太过分。”
    罗传正没想到他就在边上,也是一噎,然后立刻理直气壮道:“你欺负我儿子,我还要给你面子啊?老东西,年轻人谈恋爱也要管,有毛病!”
    陆轸:“……”他把罗让手机夺过去,关掉了扬声器,走到远处,对着手机怒道,“你才有毛病!我还不是怕你这个老古董搞事情……”
    罗让看着陆轸跟罗传正对骂起来,耸耸肩,心想,果然,长辈的麻烦,就让长辈去解决吧。
    第60章 正文完
    余希声回到宿舍, 发现罗让还躺在床上睡大觉。他把窗帘拉开,让阳光照进来,叫罗让赶紧起床。罗让一伸手, 将他拖到了床上, 眼睛仍闭着,嘴里嘟哝道:“再陪我睡会儿, 刚累死我了。”
    余希声哭笑不得,推了推他胸膛, 问说:“睡了一上午, 还喊累?”
    罗让心说艾玛, 差点说漏嘴了。然后脑子一转,转移话题道:“中午吃啥?”
    “吃了睡,睡了吃。”余希声捏住他的鼻子, “真成猪了。”
    罗让呼吸不过来,睁开眼,双手捧住余希声的脸,撅起嘴, 肚子一拱,把嘴巴送上去,咬住余希声的。
    两人憋了很久的气, 仿佛在比赛。最后余希声肺活量不足,遗憾败北。于是并排躺在床上,双双大口喘气,满脸通红。过了一会儿, 翻个身,面对面,凑近接吻。
    罗让低声说了很多遍“喜欢你”,余希声先是听着好玩,后来收了笑,摸摸他的头,问说:“今天怎么了?”
    罗让摇摇头:“就是觉得我们能走到一起,真是很奇妙的缘分。”
    “是啊。”余希声也有点感慨,“也许我们曾经为命运的不公感到愤怒,但现在,我们都应该感谢他。”
    罗让紧紧搂着余希声说:“余老师,我要谢谢你。”
    余希声道:“谢我?”
    “嗯。”罗让想把准备好的长篇赞美诗念给余希声听,在后者身上蹭了蹭,然后某个部位就颤巍巍地起立了。
    两人面色为之一变。
    余希声伸出手,抓住某个蠢蠢欲动的作案工具,说:“这就是你要谢我的原因?”
    罗让平时脸皮有多厚,这时就有多臊。他闷声闷气地说:“你能听我解释吗?”他垂头丧气,下面却一点不理会他的沮丧,愈发兴致高昂。
    他不禁骂那玩意儿,成天精虫上脑,害他连玩浪漫的机会都没有。
    这时余希声道:“其实我想说……今天下午,我和其他老师调休了。”
    罗让整个人一震,倏地睁大眼——
    余老师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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