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可能?”韩栋冷笑,“你以为我还会像当年一样被你玩弄于鼓掌之上吗?”
雷欧眨眨眼,“我以为当年我们是你情我愿的。”
“是啊,只不过我们所追求的感情不一样罢了。”最初的冲击过后,韩栋渐渐冷静下来,神色淡淡地回答。
雷欧眯着眼,细细打量此时的韩栋。这个男人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八年前的他就像今天的余景年,简单、单纯、有活力、对喜好的东西义无反顾。可是现在的韩栋,内敛而具有极高的警觉,防备的姿态让雷欧有些微妙的感觉。韩栋变得强大了,可以冷静的思考并且也开始学会照顾别人。
“有一件事,我想我得提醒你。在我们那段短暂的感情里,提出开始和结束的人,好像都是你。”雷欧轻笑着说,“作为一个被动者,说我玩弄你,实在很不公平。”
“是啊,你只是在和我交往的同时,在和瑟琳娜上床。如果不是我不小心撞见你和瑟琳娜在我家的沙发上做/爱,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你这样龌龊到理直气壮的人。”韩栋的声音带着恨意,他冷冷地看着雷欧,不愿回忆自己年轻时曾在这个男人身上,倾注过多少感情。
“不,亲爱的,我一直以为爱和性并不完全对等。”雷欧的声音很轻柔,碧色的眼睛里盛着满满的无奈,就像他不理解韩栋一样,韩栋也无法理解他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亲爱的三个字就好像一把剔骨刀,狠狠挂过韩栋的肋骨,他感到怒气已经充斥在胸腔里,随时都要爆发了似的,“亲爱的这样的字眼,我承受不起。雷欧,我想我们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如果你没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想和我叙旧的话,我想请你出去。”
“为什么?”雷欧略略有些诧异地看着韩栋。
“因为曾经和你在一起的事实让我觉得恶心。”韩栋毫不留情地回答。
“是吗?可是我却很怀念呢。那时候的你还是个性感的年轻人,研究所里有很多男男女女都对你着了迷。我也一样。可是我却不敢告诉你,因为你看起来像是个直的。我从没想过,会有一天,你主动向我示爱。记得吗?那天你的样子有多美,被我吻得喘不上气来,眼睛里像是要滴水……”雷欧轻笑着说,露出一丝怀恋的表情,让韩栋气得脸色发白。
“你给我闭嘴!滚出去!”韩栋狠狠将雷欧揪起来,可是高大的男人却将他抓住,将他一把按在墙上。
“你的那儿包裹着我,很热很紧,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未在床上感觉到那么销魂的滋味。我记得我们之间的每一次做/爱,那总让我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刺激……这么多年,我再未遇到过像你这样的身体……好吧,我承认,我对你依旧着迷……”低沉的声音在韩栋耳边响起,带着呼吸的热气,熏烤着他的脖颈。韩栋再次发力,却根本没办法把雷欧从自己的身上推开。他们两个之间,力量和身高的差距实在过于明显。
“放开我,然后闭上你的狗嘴,滚出去!”韩栋恶狠狠地说,他两只手挤出雷欧的束缚,终于摸索到桌子上的一只烟灰缸,随后,他毫不犹豫地将烟灰缸拍在了雷欧的头上。
“哦……”鲜血顺着男人的额头流了下来,雷欧吃痛,松手捂住了伤口,他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的局面,眼里丝毫没有吃惊,反而带着戏谑的笑意,“你总是这样,像只炸了毛的猫。”
韩栋将带血的烟灰缸扔向雷欧,对方敏捷的闪了过去,随后退到了门口,“好吧,好吧,看来你是真的没有和我再叙旧情的意思,我真的有些失望呢。”男人眨眨眼,在韩栋发怒之前,闪身离开。
“神经病!”韩栋愣了愣,不知为何有种雷欧根本就是来找揍的感觉,随即摇了摇头,那个疯子到底要做什么,好像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此时,韩栋第一次希望,这个该死的研究计划能早一点结束。
9新计划
天气渐渐热起来,阳光蔓延在小岛上的每一个角落。余景年泡在水里,惬意地享受着阳光。飞廉坐在他身边,慵懒地用手指剃掉鳞片间的寄生藻类,林中有飒飒风声,静谧非凡。
“如果每天都是这样就好了。”余景年喃喃着,转头看向人鱼。人鱼半趴在水里,长长的尾巴扫来扫去,时不时的玩弄着水花,顽皮地紧。
飞廉抬头看他,突地潜进水底,水花从湖面上炸开,溅了余景年一身。余景年苦笑起来,自从和人鱼扯上关系,他大部分时间好像都是全身湿透的状态。飞廉很快回来,手中握着几枚牡蛎,用指甲撬开壳子,递给余景年。海水的腥咸从里面渗出来,肥硕的白色肉质很是细腻,余景年接过来,尝试着吃了一口,鲜美的味道意外地不错。
人鱼见他喜欢,又从水底捞出来一把,余景年略略有些愕然,随即才猜测飞廉恐怕在水底藏了不少食物呢,于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吃了几个新鲜的牡蛎,人鱼还想再给他,余景年却摇了摇头,这样鲜嫩的东西一两个会觉得口感不错,吃多了却是有些腻的。人鱼将剩余的牡蛎吃掉,随后在湖水中摇摇晃晃地转圈,邀请着余景年。余景年却不敢再多做停留,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得回去了,你以后常在这里吗?我明天早上会再来,如果有空的话就来这里吧。”
余景年轻轻笑了笑,突然低头张开双臂,人鱼学着他的样子慢慢游过来,余景年低下头,抱住了人鱼,对方微凉的体温和他的身体靠在一起,海水的气息扑鼻,余景年觉得舒服的很,最后却终究是松开手,依依不舍的离开。
回到研究所,各个实验室都没有人,所有在进行的工作都已经全部暂停。因为人鱼过于危险的属性,研究方案和计划都需要重新制定,很多战略性的考量陈老都要请教上级,以余景年的推测,最起码也得两到三天才能得出结论。如何有效利用已知的情况,无疑比人鱼可能带来的灾难更有诱惑力。
余景年准备回房间找点书来看,却在半路撞见了韩栋。
“你才从树林边回来?”韩栋略略有些惊讶地看了余景年一眼,随即敏感的注意到他的头发早已湿透了,“又遇到人鱼了?”韩栋眯着眼问道。
余景年略略尴尬,却不好意思多说话,只轻轻咳嗽一声,算是默认了。
“以后少出去乱转。”韩栋皱着眉说了一句,就走了,似乎有些心事重重,余景年看着韩栋离开的背影,这才注意到他白衬衫的袖口有些微的血迹。
出了什么事吗?余景年在心里暗自纳闷了一下,却终究是没问出口。韩栋一直是如同他哥哥一般的存在,余景年难得见他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却又有点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和他说清楚。
回了房间,余景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内线电话就打了进来,是陈老要他到一楼来,说是有新的事情要和他们商议。
余景年只得下楼。
一楼饭厅,如今也算半个“会议室”,长长的餐桌上,美方的研究人员和中方的人泾渭分明的坐了两排,为首的陈老和雷欧面对着面。余景年惊讶地发现雷欧头上缠着纱布,有鲜血从里面泅出来。
“你头上这是?”陈老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指了指男人的透顶,狐疑地问道。
“没事,只是刚才出去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雷欧丝毫没有被摔疼的样子,眼里含着一丝笑意,丝毫没有受伤的懊恼,仿佛那只是一件享受的事情一般。他的眼轻轻掠过韩栋,余景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韩栋面无表情的样子却带着一丝僵硬。
发现气氛有些不对,陈老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回正题,刚才到达的消息,美国方面的研究所决定和我们进行更深入的合作,除了一些资源的深入共享以外,还会把夏娃的女儿也运送到这边来。虽然夏娃的女儿已经六十岁了,但是两条人鱼的相处或许可以为我们带来更多的契机。
“哦,莉莉丝虽然已经六十岁了,但她还是条健康的人鱼,据我观察,她的生殖系统完好,身体强壮健康,至今能够单独捕猎体型超过她两倍的鲨鱼,如果可以我还是希望两只人鱼能够□,以便于我们更好的研究人鱼的情况。”雷欧补充到,显然他也接到了命令。
余景年愣了愣,想到飞廉仍然带着点孩子气的样子,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微的别扭感。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在场不少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露出古怪的表情。
“为什么我有种人鱼被乱点鸳鸯谱的感觉呢?”中方的研究员里,有位四十几岁的男人感叹了起来,“飞廉顶多只有二十多岁吧?”
他旁边的男人咳嗽了一声,“我说胖子啊,这话说的好像咱们在逼一个二十几岁的小伙子娶个老太太似的。”
叫“胖子”的男人笑了起来,“没办法,谁让那条鱼感觉那么像人呢。”
“别瞎担心,咱们只能把两条人鱼放在一起,又不能强迫他们做什么。”陈老打断这个话题,显然不愿在美方人员面前“丢脸”。
那边只雷欧一人听得懂中文,对这方面的议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提醒道,“我得事先提醒,两条人鱼的捕猎能力可比一条人鱼强大许多,尤其是飞廉还是一条雄性。下一步我们需要的鲨鱼量恐怕会大大增加,不知道各位有准备吗?”
“这方面我会继续请示,如果实在不行,我想美方也可以提供部分开销吧。”陈老温和地说着,明摆着开始问雷欧要钱。毕竟这座岛的开销可是不小,哪怕是为国家省钱,也是能省则省。
“看来我也得回去打份报告了。”雷欧笑着答道,随即双方就小岛新添人口的问题进行了一系列的讨论和准备。余景年也跟着参与了一些意见,只韩栋一声不吭的坐在旁边,眼神发怔,不知想些什么,直到散会都不发一言。
这会议一直开到傍晚,中午在场所有人都错过了午饭,待到结束,已经是晚上六点多。余景年作为在场最年轻的一个,自觉的站起来去厨房倒腾出一堆面条,又扔了些小鱼小虾之类的,炖了一大锅海鲜面。所有人都默默地吃面,哪怕是那群土生土长的美国人都没计较饮食不习惯的问题,五分钟后,第二场会议开始。
直到晚上九点,后续计划全部安排完毕,水温测量和一些具体的海水微生物分析则要在今后几天内完成。这个时段于小岛上的大部分人来说,还是“工作时间”,陈老给所有人放了个小假,半个小时后,实验室各项计划就要全部启动。
余景年收拾了碗筷,随手洗干净,已然过了十分钟。海南的天气于他这种常年呆在北方的人还是有些过于潮湿和闷热了。余景年想了想,决定回房间去冲个澡,换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