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何人封印我幼时记忆,多次我问询父母下落,避而不谈,使我十年来浑噩度日?”
“是我。”
清平的声音始终平淡,根本听不出其心中情绪。
众人哗然。
这清平杀人满门,又将唯一幼子收为义子,到底是如何想的?
世人重辈分门庭,修者间更是对礼教推崇至高,不要说被人杀了满门,便是两者是为世仇,那也绝不可能产生任何瓜葛。
再想想这封镇,认仇人做父十年,也是可悲啊……
“你如今倒是坦诚,省了我一番逼问的力气。”封镇嗤道,转而看向景恒。
“现在,你可还要为你这师父抱不平?”
景恒不知该作何表情,他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
可是,这些年来,师父常常驻足“义子”曾住过的小院外,不是假的;将那尘世的竹院搬至门派中,时不时过去住段时日也不是假的……
他还想起来,自己少年时,刚来到师父身边,听闻在自己之前的那位“义子”的事迹,对其不屑一顾,又好奇师父常常驻足的小院,曾偷跑进那小院之内。
结果,一进院子,便被院墙上密密麻麻的锐利剑意所摄,差点从中走不出来。
也是那一次,师父对他唯一一次不假辞色,罚他禁足五年。
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踏足小院。
他以为,师父是在意他的那位义子的,所以才时时怀念……
可是……师父到底是如何想的?其中,可还有些误会?
“我一直有一事不明,我封家在尘世不过一乡绅家族,不懂修炼,至多懂些拳脚功夫,与修真界亦未曾有任何来往,你清平究竟因何故屠我满门?”
伴随着封镇的声音,黑云越发低沉,一点点压向众位修者。
大乘期的修者亦能从中感受到其中的威势,心中一惊。
若是没有看错,这封镇不过是出窍期而已,何以就有此等威力?
如今的修真界,与上界的通道早在千年前就已经崩塌,无法飞升,大乘期的修为被削弱至千年前的十之六七,但即便这样,也绝不可能是出窍期修者可以企及的高度。
思及清平对待他的种种,还有其魔族的身份,众多修者对封镇的身世谜团暗自揣测。
清平沉默了会儿,才淡淡开口,“想杀便杀了。”
人族修者大惊,这……竟是出自一位天君之口?
“既如此,拿命来罢!”
黑色长剑灌注了饱满的灵力,急啸而去。
封镇与清平天君战在一起。
三条巨蛇跟随他左右,与其相互策应,共同进退。
景恒目露焦急,想要御剑而起前去帮忙,被另一位峯极门长老阻住。
“你师父入大乘期多年,怎么可能不敌一出窍期小辈,莫担心。”
景恒更加焦急,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可是我师父被心魔缠身,境界几次跌落至出窍……”
峯极门长老惊诧不已。
怪不得清平轻易不现身……常年闭关不见人,还以为是他性情冷淡所致,却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原因。
长老将景恒安抚住,御起法宝前去阻拦战成一团的两人。
见他动作,魔族这边的长老自然不会视而不见,也加入了战局。
一来二去,一场大战爆发。
人族魔族矛盾已久,为了修真界的安危才勉力凝结在一起,但是互相提防戒备之心从未停下,对方一个动作这边的反应就会格外敏感。
战斗波及越来越广,无数人族、魔族修者加入战场。
这时,封镇已经感觉到清平的灵力忽上忽下,十分不稳。
对方的眼睛也时不时有丝红光笼罩,甚是诡异。
封镇找准漏洞,一掌劈在清平心口,清平正逢灵力混乱之时,口中喷出一股血箭,整个人如失去掌控的风筝,向着地面坠落。
“师父——!”
景恒接住清平的身体,见鲜血染红了他胸前的衣襟,是从未有过的狼狈,不禁目眦欲裂,仇视着封镇。
封镇神识撒开,驱使白一、青二前去魔族帮忙,自己则御使心眼包来到地面。
“便是师父杀了你家人,可他也留了你一条性命,还将你抚养长大,教你剑法,你如何就这般狠心,非要杀死师父不可……”
景恒给清平服下灵药,心疼得不行。
无论师父对其义子如何,但是他对自己是确确实实的好,这种时候他必然要站在师父这一边。
封镇对他的话嗤之以鼻,“关你屁事,滚远点。”
说完便将景恒隔开,用法宝束缚住他,使其无法动作,也不能讲话。
清平服下灵药,盘膝而坐,其经脉之下有数处鼓胀,犹如里面有某种虫类游走,看起来十分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