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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玄幻,太——可怕了!差一点我就看不到明年的太阳了。”
    “所以你才向你男神表白了?快快,交代结果。”
    “被拒绝了哈哈哈!但我只伤心了一下下就恢复了,世界那么美好,小鲜肉那么多,一个不行还有下一个。”
    “证明你没那么喜欢他,没什么可伤心的。你说得对,世界如此美好,在挂掉前一定要好好享受!”
    “也是奇迹了,看新闻和亲历者的文章,这么恐怖的事,除了鹰国人,无一死亡,福大命大,我们也福大命大。”
    “受伤的不少,文老师也受伤了,好心疼。你们看来钱的公告了吗?文老师近期不能直播了。”
    “看了,现在还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看到文老师,可恶的鹰国人!”
    “跟普通鹰国人没关系,不过多半还有新闻没说的内情。”
    “那些我们一般人就没法知道了。有消息说文老师伤得怎么样吗?”
    “没听说,估计跟其他人一样,也被爆炸冲击*及了。我们文老师这么完美,肯定只是小伤,肯定!”
    ……
    公交车开过来,车身已经换了广告,不是猫猫车了。应安年把车开走,去了c大门口,去了那家小桥流水的餐厅旁边。
    厄运低空飞过,没有降临这片土地。国际局势悄然变化,电视节目讨论着核安全问题,到处的人们都在正常生活,停下来时才会说几句新闻。
    他也在正常生活,只是去哪里,都找不到那个人。
    无法用“下一个”替代的人。
    这晚应安年很晚才回到家。邮箱里又收到两封外文邮件,和之前的一样,表示他们医院对这样的病例也束手无策。
    他回复邮件道谢,躺上床,几分钟后,还是睁开眼,摁亮手机。
    “……对,就是我过去提过的那个朋友。他是个非常出色的人,不仅是优秀的企业家,有很强的社会责任感,在工作上……生活中善良、谦和、细心、有趣,性格特别好……”
    是文灏澄清他们只是好朋友那一期直播。以为他想和自己撇清关系,过去有很长一段时间,应安年都有意避开这个视频。
    画面里的长发青年明明在解释他们的正常友谊,嘴里却对“朋友”夸个不停,一双眼睛亮得就像童话里的西方龙遇到了一大堆金币,要马上搬回自己的山洞收藏。
    应安年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前就模糊了。
    睡了不知道算不算睡眠的一觉,应安年照例穿好西装,把自己打理得一丝不苟,一大早赶到医院。
    走廊里,文灏的主治医生迎面走来:“我在a市医院的朋友给了我他导师的邮箱,这位教授近年来一直在研究植物人的问题,你可以联系他试试看。”
    “谢谢你,严医生。”
    严医生往前走了两步,又转身,有些迟疑地说:“应先生,植物人有苏醒的先例,但……真的不多。希望要有,可也不要把自己逼太狠,我们要做两方面的心理准备。”
    应安年没有点头,也没有否定,再次道谢后,继续走向文灏的病房。
    按上门把手时,他想,有这么明显吗。整整衣襟,他推开了门。
    “今天感觉怎么样?”应安年问床上的人。
    没有人回答他,他脸上也不见失落,一边温柔地给青年擦脸擦手,轻轻梳头发,一边嘴上不停,说完天气说乐乐的中班课程和小五的新狗粮,再一条一条讲他今天要开些什么会,见几个人,争取几点下班过来。
    他告诉乐乐文灏需要安静,自己在这里时却不断说话——据说多说话有助于唤醒病人的意识。
    应安年没有对乐乐说实话,他不确定有阴影的小孩儿能不能接受得了,同时一厢情愿地想维持一种没什么大事发生的状态,一如除了部分已知的人,他没有告诉外界文灏到底怎么了。他希望一切都处于相对常态,当有一天文灏醒来,什么都没有大变,他立刻就能回归正轨。
    做完那些,应安年就得去公司了,护工已经等在门外。他说了“晚点见”,脚却还钉在原地,目光也没有从青年的脸上挪开。
    “这几天我在想一个问题,”应安年坐下来,握住青年的手,“是不是只要我早点发现不对,或者问你要答案,在你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在察觉你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时候,从不提起过去的时候,我就能阻止你离开我?”
    他深吸了口气:“你说你不是人类,我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你是什么,来自哪里,做过什么,我都不在乎。所以你不要因为在我面前暴露了,就躲着我,好不好?”
    男人摇摇床上人的手,这难得的撒娇却没有换来应有的回应。
    祈求不管用,应安年换了个方向:“我查了很多,关于非人类的人和事,不像明显撒谎的只有一两个,但我又怕真找来了人会对你有害,你能不能给我个提示?”
    依然没有回应。他稍稍松手,掌中修长的手指就自然垂落,他再次把手握紧。
    “那个地方安全吗,你去的地方?有没有你喜欢吃的东西?”应安年声音变低,“我去过鹰国科技博览园,那里只剩一片废墟,是你救了大家对不对?”
    寂静。当他的声音落下,房间里只有寂静。
    再难忍受般,应安年终是问:“为什么你来到我身边,又要离开?”
    但他又马上倾身抚摸青年鬓边:“我不是要责怪你,我只是找不到你。”
    他低下头,吻在青年唇上,然后轻声问出了他头上的思维图纹一直显示的问题:“宝贝,你什么时候回来?”
    暴雨声传来,夏天的雨说落就落,密集的雨帘给窗户添上了背景,衬得那个对话框更加明显。
    暗青色,压抑的希望。
    一些人的人生转道,一些事还在被长期形成的力量推动着向前发展。
    同性婚姻合法化法案顺利通过最后一关,盖章生效。
    大街上飘起彩虹旗,无论是同性恋人群还是支持他们的亲友都欢欣鼓舞,有人忍不住当街就跪下来向恋人求婚,有人已经定下来要在可以领结婚证的当天,天不亮就去领证处,争取第一对拿到。
    应安年走进某珠宝品牌的vip接待室,里面的人一看到他就道恭喜,摆出他早就定制的对戒。
    设计简洁、一看就是一对的两只戒指立在绒布盒内,让比第一次来时消瘦了很多的男人露出幸福的笑容。
    “您早就知道法案会通过吗?”
    应安年微笑着收起戒指:“不管通不通过,我都会向他求婚。”
    “那倒是,两位天生一对,一定会白头偕老,美满一生。”
    第87章家
    零点一过,手机传来连续的嗡鸣,来自母亲的、好友的、赶早的会员俱乐部的,每条信息都在祝他生日快乐、心想事成。身在国外、不了解他近况但还记得他生日的老友在信息最后问他,什么时候结婚。
    应安年没有急着回复,他把病床摇高一些,让文灏斜靠在床上,自己单膝跪在床边,抓住青年的一只手。
    “本来应该在白天,但我等不及。”
    月华如水,透过窗户给没有开灯的病房覆上朦胧的美感,所有无关的事物都隐没,只有两个身影在柔和的光芒中十指相连。
    静谧中,应安年轻柔的声音如月光轻易漫进人心底。
    “我们没有谈过对未来生活的设想。对我来说,不需要设想,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度过这一生剩下的所有清晨和夜晚,做一些有价值的事,也关心吃穿琐碎。我们会看着乐乐长大,然后我们也变老。你老了依然魅力不减,而我可能会因为你多年的包容变成一个善妒的老头,我们偶尔斗嘴,但从不分开。我想你也是这样想的。”
    没有别的声音,但应安年模糊地觉得,他说的话,对方听得见。
    也许是希望太过吧。
    “现在也是一样,除了你暂时不能和我斗嘴,什么都不会变。我们还是会相伴到老,到死,就我们两个人。”
    应安年笑起来:“是不是有点吃惊我也可以这么无赖?是你给我的信心和权利,你说过法案通过就领证,现在不允许后悔啦。”
    他拿起戒指盒打开:“那么,亲爱的文灏先生,你愿意答应我的求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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