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发现很关键,这代表他以后在这个世界能不能生存的有趣一点。
伸出手,试着去摸纱窗,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手指从纱窗穿过,宛如无物。
那种触摸到实物的感觉消失不见了。
他尝试了几次,也摸了摸额头的圆石,一时间却找不到办法。
楼下传来吵架的声音,他歪头听了两句,就明白了。
李大妈的儿媳妇是个很强势的人,赚得比她儿子多,性格比她儿子硬,儿子天天被儿媳妇欺负地像个孙子。李大妈心疼儿子,时不时的就要和儿媳妇吵一架,两个女人一台戏,楼上楼下的都能听见,清官难断家务事,邻居们通常都不会插手。
但是今天好像吵的有些不同。
儿媳妇说:“你儿子在外面干了什么好事以为我不知道呢?你当妈的没管教好自己儿子,你跟我凶什么?什么狗屎东西!道貌岸然的狗屁教授!和自己的学生不清不楚的,斯文败类!”
“吃顿饭就是不清不楚的,你天天在外面喝的醉醺醺地回来,就干净了?”
“我这是应酬!我不应酬有钱养你们吗?你们能住这么大的房子吗?你看不起我怎么的?搬出去啊!有本事搬走啊!”
“什么你的房子?我们没拿钱啊?我没工资啊?我们什么地方用你的钱了?你女儿还是我们给的学费!你当妈的成天不在家,孩子还以为她没妈呢!”
“要不是你们成天在西西面前说我坏话,她会这样说我?老了嘴还贱,什么话都在孩子面前说?就是你这样,你们儿子才搞女学生!”
“你再说一遍,你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下来的晨昱柏站在窗户边上看热闹,手摸着额头还在琢磨圆石的用处。
那边李大妈气急了,从桌上抓住一个东西就往儿媳妇的脑袋上砸,儿媳妇轻松地侧身躲开,银亮的物体在半空画出一个抛物线,准确地穿过窗户往楼下落去。
这是一个健身球。
楼下面,刚刚帮晨昱柏打扫了屋子的物业公司的小伙子正从门口走出来,脸上还带着笑容,不过二十来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嘴里哼着小曲,走路都带着风。
他从楼前走过,头顶上有银光一闪而过,只需再走一步,那健身球就能准准地砸在他的脑袋上。
突然间,抬起的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往下一扑,摔了个狗吃屎。
健身球从他的肩侧划过,砸落在水泥地面上,大地都震了一下,咕噜噜地滚到了花丛里面,消失不见了。
小伙子呲牙咧嘴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头看看,又看看,怎么都无法在地上找到绊倒自己的东西,他疑惑地弯腰拍了拍裤腿,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晨昱柏就站在健身球的边上,他一边摸着发烫的额头,一边弯腰去拿健身球。
健身球从草丛里浮了起来,然后又轻飘飘地落了回去。
是这样吗?
情急之下才能发挥作用
圆石不再发烫了,再去拿健身球就拿不起来了。
他直起腰,有点高兴,以后说不定可以看电视了。
走掉的小伙子又跑了回来,低头找着什么,晨昱柏没再理他,踩着大楼的外墙墙壁,完全无视地心引力的走上了楼。
之前的思想被身前的各种原理禁锢,今天才回过神来,他是鬼,哪儿不能去?地球引力对他根本就没用!
踩着墙体,呈90°角地慢慢往上走,他还在摸额头的圆石,并且开始喜欢上了这个小东西。
路过李大妈家的时候,李大妈在厨房里做饭,儿媳妇正在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刚刚吵的天翻地覆差点杀了人,现在又像个没事人似的继续过日子。
有些家庭就是这样,打打闹闹地过到了老。
晨昱柏站在窗户外面低头看了一会,然后绕过窗户到了自家的阳台外面,窗户关的很严实,但是他直接就钻了过去。
屋里瞬间暗沉了下来,即便窗帘大开着也无济于事,太阳光像是被隔绝在外一样,屋里阴冷阴冷的。鬼这种能量体到底阴气太重,即便什么都不做的长期停留在一个地方,那地方也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他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回到屋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尝试着开电视。他回忆着自己推倒泰华时愤怒的心情,又想着千钧一发救下物业小伙子的那一刻,手握住了遥控器,遥控器凭空飞了起来。
成了!
顺利地给电视通了电,打开电视,声音调小,在家里混日子的事情总算没那么难熬了。
晨昱柏琢磨着,等他力量稳定了,说不定就可以网购了,买点东西回来,照常缴纳水电费,好像还活着的时候一样,虽然无聊,至少是“活着”的。
电视里的民国剧一集播完了,广告插播了进来。
干净的玻璃门朝两边滑开,穿着浅色休闲服的子曜走进了肯德基,他买了一个汉堡,店员却送了他一个双层肉饼的大汉堡。子曜惊喜地问:“肯德基又推出新品了?”
店员笑容满面地回答:“双层汉堡不加价,还有超特惠午餐哦。”
子曜眼睛闪亮:“太好了,来一份。”
一分钟的广告很快就播完了,晨昱柏却久久无法回神。他想起子曜小时候是很喜欢吃汉堡的,当时家里的条件不算差,供他天天去肯德基都没问题,只是他嫌弃这样的快餐没营养,限制了子曜不让去。子曜很难过地说:“哥,是咱家没钱吗?我长大了可以去里面工作,到时候我买给你吃。”
小小的子曜眼睛很亮,眸子里弥漫着泪水,他仰高了头,脸上还有着可爱的婴儿肥,小嘴倔强地抿着,期待地看着自己。
心都化了。
小小的子曜是他记忆里最美的瑰宝,即便是回忆都觉得是一种奢侈,好像多回忆一点,就会少一点一样。
现在,你已经可以买下很多很多的汉堡包了。
但是我的那一份呢?
天黑的时候,他将窗帘拉上,继续开着电视。
他今天没有去陪严大爷遛弯。
好些天没看电视了,他还有不少剧要追呢。
作为一个事业有成的宅男,他也是有自己的爱好。
他最爱看民国剧,然后是抗战戏和现代的刑侦剧,最不爱看的就是偶像爱情戏和古代仙侠戏,年纪大了不得不承认和现在的年轻人有代沟,他看不懂,也不理解那些飞来飞去的原理。但是,因为子曜,他这几年看的最多的就是仙侠偶像爱情剧。子曜的“仙气”很受那些小姑娘的欢迎,几部热门ip的戏拍下来红的发紫,于是更多同类型的戏找上门,这几年子曜刷屏一样的出现在各大卫视和网络媒体的头条上,可以说年轻偶像里再没比他火的了。
看多了吧,其实他觉得子曜留着长头发,衣袂翩翩的模样确实挺好看的,那种禁欲的模样简直让人难以想象他在床上的时候是多么的热情有力,汗流浃背,眼睛黑沉沉的,压不住的欲.望往外淌,和所有人看见的都不一样。
晨昱柏在屋里躲了一周多,白天黑夜的看电视,把所有没看过的剧都看了一遍。
做鬼就是喇嘛的好,不需要睡觉,甚至对饥渴的需求也不高,他用各种姿势在卧室里漂浮着,挑拣自己想要看的电视剧。
特别想看的剧看完了,才觉得自己可以出去飘一飘了,离开这个房间的他发现,他在这屋里滚了一周多,除了发热的电视机和可能会多一点的电费外,竟然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省下了打扫这道程序。
从地板直接钻到楼下,他惊讶地发现这个时间严大爷竟然还在床上。老人鼻梁上架着老花眼镜,正用手机看着什么,过了一会老人掀开被子扶着墙站了起来,慢慢地,小心翼翼地走出了卧室。
他的视线落在了老人轻轻点在地上的脚,裹了厚厚的一层绷带,露出肌肤的地方青紫肿胀,老人每次挪动表情都很痛苦,他却必须一个人从床上走到厕所里解决自己的问题。
老人把卧室的门关得很严实,保姆在外面悠哉地摘着菜,丢在床上的手机响了,老人急急忙忙地往床边走,却一下摔倒在了地上,他挣扎着坐起来,在电话铃消失前接到了电话。
“小新啊。”严大爷大着嗓门说,“刚刚在洗手间没听见,嗯嗯,你放心吧,没什么大事,就割破了一点皮,我现在好着呢。别别别,你可别回来,看我一眼就是好几万块钱,有这钱我就多请几个保姆了,你放心吧,我没事的。”
电话挂掉了。
严大爷脸上的笑容消失,他蹙着眉看向自己的脚,脸上再次浮现了痛苦的神情。
晨昱柏走到了老人身边,小心翼翼地又闻了一下,最后确认,严大爷身上米饭的味道变了,像是馊掉了的隔夜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