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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着笑着,金乡公主的眼中淌出血来,一滴一滴,划过憔悴的容颜,滴在林溯的衣襟上。
    “啪!”沉重的殿门被人一脚踢开。
    魏瀛疯了一般冲进殿中,从金乡公主怀中一把抱过林溯,一脚将金乡公主踹到在地,只留下一声怒喝:“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卞太后这才连忙跑进殿来,魏瀛与她迎面穿过,理都没理。
    “哈哈哈……哈哈哈哈……”金乡公主趴在地上哈哈大笑,身下是一大滩新鲜的血迹。
    卞太后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把女儿扶在怀里:“女儿,女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母亲?你怎么了?”
    “哈哈哈……我夫君死了……我夫君他死了……哈哈哈哈哈……”金乡公主两眼发直,呆愣愣地笑着,“他死啦……哈哈哈!死喽!”
    看着眼前疯疯癫癫的女儿,卞太后心中又痛又恨。痛的是好好的女儿竟被人逼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恨的是韩晏不爱护自己女儿反而抛弃她飞上枝头,恨的是魏瀛不心疼自己的亲妹妹反而为了一个男人变本加厉地伤害她!
    ——
    德阳殿
    魏瀛守在床边一夜没有合眼。
    太医说,那刀刃是擦着心脏穿过身体的,哪怕稍偏一分,就能让人立刻毙命。
    魏瀛从来没有这般害怕过,望着床上那无知无觉的人,面容苍白得几近透明,仿佛一眨眼就会失去。
    魏凉抱着小兔子,陪魏瀛坐了一夜,小小的身子摇摇欲坠,眼皮一耷一耷的,怀里的小兔子倒是早已蜷成一个毛球睡沉了。
    “阿凉,你去睡吧。”魏瀛拍拍小魏凉的肩膀。
    小魏凉甩甩头,伸出小手揉揉眼睛:“阿爹……阿娘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呀?”
    “他很快就会醒过来的。”魏瀛道,“我在这儿守着,你快回去休息吧。”
    “不,阿凉也要等阿娘醒过来。”小魏凉使劲眨了眨眼睛,坐直了身子。
    魏瀛看看小小的孩子,心中不禁酸涩。
    小魏凉的母亲是魏德的小妾陈夫人。陈夫人是个和善亲切的女子,可惜在小魏凉三岁那年便撒手人寰。大哥去世得早,魏瀛身为长兄,被认为重情重义,值得依靠。于是陈夫人去世前,特意找到了魏瀛,希望他可以照顾自己的孩子。魏瀛答应了下来,从此待魏凉好过对待任何一个兄弟,甚至是自己同母所出的亲兄弟,以至于小魏凉小小的分不清他是哥哥还是爹爹。
    可是这小小的孩子不知道,自己三岁失去了母亲,五岁便已经失去了父亲……
    魏瀛伸出手,疼惜地摸了摸魏凉小小软软的脸蛋。
    魏凉也捏了捏自己的小脸蛋,睁大了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睛,歪着脑小袋打量着魏瀛:“阿爹,为什么阿娘的脸比阿凉的软?”
    “嗯?是么?”魏瀛转头看看榻上昏迷不醒的人。是啊,他的脸竟比小孩子还要软,还要粉嫩。
    “多捏捏就软了。”魏瀛又伸手捏了一把魏凉的小脸,随口道。
    听得魏瀛这么说,魏凉连忙举起两只小手,不停捏自己的脸,小嘴里嘟囔着:“阿凉把脸捏软一点,阿爹和阿娘捏着舒服……”
    魏瀛不禁失笑,伸手拍拍魏凉的小脑袋:“别捏了,再捏脸就肿了。”
    魏凉悻悻地把小手放下来,跑到榻前看了看林溯,伸出一个指头戳了戳他苍白的脸颊:“阿娘……阿娘醒醒……阿凉的脸给阿娘捏捏……”
    “阿凉过来,不要吵他睡觉。”魏瀛伸手把魏凉轻轻抱到身侧,摸摸他的小脑袋,“听话,在一边乖乖坐着。”
    “哦。”魏凉走回自己的位置,抱着小兔子端正地乖乖坐着。坐了没一会儿,小孩子禁不住困,还是迷迷糊糊地倒头睡着了。
    魏瀛把孩子抱到偏殿,盖好被子回到林溯榻旁时,只听他口中絮絮地喊着什么,然而声音微弱,几乎听不清楚。
    魏瀛连忙走上前,轻轻俯下身倾听。
    “二哥哥……二哥哥……”林溯微微张着唇,低低地唤道,“二哥哥……别走……”
    “阿晏!”魏瀛惊喜地拉起林溯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贴住自己的脸颊,不停地亲吻,“我在这儿。阿晏……”
    “二哥哥……唔……”模糊的意识里感觉到他在身边,安下心的林溯再次陷入了安安静静的昏迷。
    魏瀛伸手轻轻抚了抚他昏迷中憔悴苍白的小脸,原来他竟是一刻都不舍得离开自己的。自从自己即位后,过去的那么多日子里,因为忙着大大小小的政务,自己陪伴在他身边的时间屈指可数,每次见面问的竟然也都是些公事,没有真正好好关心过他的生活,他心里一定很不好受吧。
    日后,是得多陪陪他了。
    ——
    第二天一大早,山阳公刘献就被责令立刻离开洛阳回转封地,皇宫内的侍卫还给他送回来一个疯疯癫癫不停哈哈大笑的山阳夫人。
    卞太后匆匆忙忙地从宫中赶出来送女儿一程,只见好好的女儿成了这般疯癫模样,心中凄苦万分,一直叮嘱仆人好生照顾女儿。
    卞太后回到宫中,越想越替女儿山阳公主委屈不平,再想想自己的儿子魏洛曾何等为国效力,也被魏瀛一句话撵回封地无法相见,心中对魏瀛的不满愈加严重。
    而魏瀛,却整日在德阳殿里守着半死不活的韩晏!身为帝王枉顾兄弟,枉顾姐妹,一心都被美色所迷惑!
    卞太后怒冲冲地赶到德阳殿,只见魏瀛一动不动地坐在榻旁守着,身边一个五岁的小孩子抱着一只小兔子安在他身旁安静静地坐着。
    那孩子叫魏凉,明明是魏瀛的弟弟,却一口一个“阿爹”地叫。卞太后猛然想起后宫的议论纷纷,说陛下还是世子时作风不正,淫|乱了魏王的妾室陈夫人……所以对魏凉好过所有亲兄弟。
    难怪魏瀛对这孩子如此特殊,自己亲弟弟贬谪外放,一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倒是留在身边当个宝贝!卞太后面色不善地走上前。
    一个凶巴巴的老婆婆走了过来!小魏凉暗搓搓地抱紧了手中的小兔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她,怯怯地往魏瀛怀里蹭。
    魏瀛伸手搂住小魏凉,起身道:“母后。”
    “山阳公是你勒令他立刻回封地的?”卞太后冷着脸问道。
    魏瀛恭敬地答道:“是。”
    “这么说,洛儿也是你勒令他立刻离开国都的!”卞太后情绪激动了起来,指着魏瀛高声骂道,“你知不知道你弟弟满身都是伤!你知不知道你妹妹她疯了!你怎么狠得下心!你的良心都去哪里了!”
    魏瀛没有解释。刘献和金乡公主那对人,他的确看到就厌恶,所以勒令他们立刻离开。而魏洛,还真不是自己赶走的。
    魏洛是为了避嫌自己离开的,临走前还不放心地探望了韩晏。洛阳对他来说其实是块伤心地,离开了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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