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张靖平看小麦抽出小刀,吓了一跳。
小麦直接拿刀在自己手腕上划了一道:"你喝了。”
张靖平直往后让:"你干吗?让我喝,喝血?”
"你喝点试试。"小麦也不知道这到底有没有用,因为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喝过灵芝液,千年灵芝,据归籽儿说是能解百毒祛百病的,那对蛊虫应该也有点疗效吧?
张靖平皱着眉头凑到小麦胳膊上,忽然吸了吸鼻子:"什么味儿?你血里怎么有药味?”
"我说你是长了个——"小麦把狗鼻子三个字硬生生咽了回去,"你快点喝。"难怪张升夷要送张靖平去学草药,这鼻子也太好使了,血里的灵芝味也能闻出来?
张靖平舔了一口,吧嗒吧嗒嘴:"好像是灵芝?你吃过什么好东西,血里这么大灵芝味儿?”
小麦哭笑不得:"你喝了到底有没有用?”
张靖平感觉了一下:"嗯,疼得轻些了。”
小麦大喜:"那再喝两口!”
张靖平又舔了两口,就叫小麦止血包扎:"灵芝是好东西,可是对蛊毒并不完全对症。我现在疼得轻了,估计几个小时坚持得住不会出事。但是再喝也就这样了,你赶紧包扎,这么好的血,别浪费了。”
小麦无语地撕了条衣服把伤口扎住。他现在的愈合能力比普通人强太多,一包扎上伤口就已经止了血。
"那你现在能走吗?”
"能。"张靖平勉强爬起来,"幸亏我吃得还不算很多。"张家的教养,食仅八分,虽然好吃也不能过量,所以他虽然觉得那些风味菜肴很好,也并没吃得太多。
小麦背了背包,一手扶着张靖平,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的树林里走,走了一会忍不住问:"他们能不能通过对你下毒,查到我们的行踪?”
张靖平疼得稍微轻点,但肚子里还是针扎一样,勉强说:"只是下毒的话不能,如果是下蛊就糟了。我现在除了肚子疼没别的感觉,大概他们以为能用安眠药摆平我们,所以没有下蛊,这真是谢天谢地。”
小麦觉得没啥可谢天谢地的,他们现在的情况已经够糟了。如果是在丽江古城还好,偏偏现在是在个半路上,究竟到了哪里他都不知道,而且他们想沿着公路走回大理,难道祁任想不到吗?
"我觉得咱们不能回大理。祁任多半会在回去的路上拦截我们。”
"那还能去哪里?我们不走公路,走树林,他没有那么多人手吧?”
"我觉得不保险。你听见没有?祁任说他办完了事就要立刻回古城,不能让'他们'起疑心。这个'他们'是谁?是不是真正应该来接我们的人?”
"你想去古城?祁任就是要去古城的!”
"但是他现在一定还在找我们,不可能马上就回古城。如果我们能拦辆车去古城,那比走回大理安全得多。而且到了古城,就有办法跟张家联系。”
"你不是有手机吗?"张靖平也是疼糊涂了,这时候才想起来,"你手机可以用的吧?”
"我,我是小灵通,在这里不能用……”
"小灵通……"张靖平一口气差点闭过去,"你就不能买个手机吗?都什么年头了还用小灵通?”
小麦汗颜。以前他在滨海,用小灵通很方便,后来出来了又总是跟邵靖在一起,根本用不着手机,种种种种综合起来,导致他现在需要手机的时候竟然没有……
张靖平说完了就意识到自己有点失言:"对不起,我只是说这时候……我们有点倒霉……”
小麦忍不住笑出声来。张靖平虽然肚子还疼,也忍不住笑起来,笑完了才说:"你说的有道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去古城确实比回大理安全点。不过,就是不知道我们能不能拦辆车。”
"试试吧。"小麦扶起他,"但愿我们运气好点。”
所以说人倒霉到底的时候运气会诡异地好转一点,小麦和张靖平找到公路没多久,就看见一辆吉普车从大理的方向驶来。小麦眼力好,借着车灯的光亮看清楚开车的人绝对不是祁任或者那个小信,这才爬上路基挥着手喊停车。
吉普车擦着他就开了过去,小麦心里一凉,车却在二十米外停下了,司机探出头来:"你是干吗的?”
小麦大喜过望地跑过去:"师傅,我们是自助游的,迷了路,能不能请你把我们搭到丽江古城去?"一边说,一边摸出钱包,"我钱不多,等进了古城找个银行——”
司机摆手打断了他:"就你一个人?”
"还有一个,我表弟,他肚子疼,在公路下边呢。”
司机借着车灯的光端详了小麦一下,大约觉得他不像坏人:"把你表弟弄上来吧。”
吉普车里很宽大,小麦千恩万谢地把张靖平架上了车,自我介绍:"我叫乔春,我表弟叫常平,大哥你贵姓?”
司机年纪得有将近四十岁,肤色黝黑,一边开车一边随便地说:"我姓祁。”
小麦心里咯噔一跳,怎么又是一个姓祁的?
"是哪个齐啊?祁连山的祁,还是整齐的齐啊?”
司机随便嗯了一声,也没回答他,只顾开车。他似乎很着急,虽然是夜里,车却开得飞快。小麦和张靖平交换了个眼色,心里都有点没底,也不敢再说话。小麦悄悄伸手到包里去摸小刀,摸了半天,小刀没摸到,却摸到个圆东西,拿出来一看,居然是个哨子。这东西他可没见过,就着灯光看了看,形状狭长,银亮亮的,上头还刻着些花纹。这绝对不是他的东西,什么时候到了他背包里呢?
小麦正琢磨,吉普车突然一个急刹,他和张靖平咚地同时撞在椅背上。小麦心里一惊,只怕司机想干什么,抬头却见司机一下子把车灯全部关了,低声说:"别出声,千万别出声!”
小麦见他两眼警惕地盯着车窗外,也凑到车窗前看了一眼,立刻头皮一阵发炸。只见外面月光明亮,照得公路上一片银白,在这一片银白中,却有一群"人"正慢慢走过来。这群人有高有矮有胖有瘦,唯一相同的就是表情都是木然的。他们迎着吉普车走过来,却好像没看见车一样,到了近前就擦着车身走过去。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小麦看得清清楚楚,那些"人"的身体都像是灰色的雾气,不像是实体。
司机把身体放低了些,用气音说:"千万别出声,你们两个千万别——"他话音未落,车箱里忽然有音乐声炸响:"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
"我操!"司机脱口而出,急忙伸手去抓手机,猛地按断。可是已经晚了,车四周的幽魂同时转过头来,盯住了吉普车。接着,无数双手伸了过来,车箱外面响起尖锐的指甲刮擦车身的声音。这些幽魂没有实体,可是玻璃上被他们抓过的地方就是一条白痕,无数双手一下子就把玻璃抓花了,小麦觉得那玻璃简直像纸糊的一样,再过几分钟就会被抓破了。
司机猛地从座位底下抽出一把大砍刀来,对着小麦和张靖平喊了一声:"别动!"接着一脚踹开车门跳了下去,反手把车门摔上,抡起砍刀,对着密密麻麻的幽魂砍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天啊,看这架式,六十万字根本打不住啊,我又超标了……
112、找对人
小麦死盯着公路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幽魂:"这是什么东西?鬼?你,你不是张家人么?有能驱鬼的符吧?”
张靖平看着车窗外,张口结舌:"这,这,这不是普通的鬼……”
"那是什么东西?"小麦眼看司机闷不作声地挥舞着砍刀,刀光所到之处,那些幽魂像烟圈一样被截断,但是刀掠过去之后,有些截成两段的身体又会渐渐复原,只有被搅碎成一团烟雾的,才会渐渐散去。司机一手拿着刀挥舞,一手不时地从口袋里摸出点什么来往鼻子上抹一下,"他在干什么?”
张靖平理了理思路:"这些,这些,姑且也叫鬼吧,它们跟一般所说的鬼不太一样与其叫鬼,不如叫魅。云南这个地方,古往今来实在死了太多的人,而且不像中原是死于战乱或别的什么,它们,多半是死于本地的毒虫、瘴气、蛊术等等。所以这些鬼魂所到之处,往往带着瘴气毒雾。他,那位大哥,多半是在往鼻子上抹什么驱瘴的药物。我们张家最擅长的是捉妖,驱鬼就不是本行。而且我,我是学草药的,对驱鬼并不,并不在行……而且这些鬼魂,即便消灭了,也会形成瘴雾,如果有合适的药,我倒是能治,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
小麦眼看司机的动作渐渐慢了。他周围的瘴鬼数目实在太多,虽然他砍杀了少说也有几十个,但据小麦目测,周围至少还有上百。更糟糕的是周围山林里还有雾气在慢慢飘出,好像是更多的瘴鬼在加入。
"我去帮他!"小麦四处找趁手的家伙。
张靖平一把抓住他:"那都是瘴气!”
"不怕,我应该毒不到我。”
"也对,你有灵芝……"张靖平恍然大悟,"但是也要注意不要让瘴鬼抓到,你也看见了,它们抓到身上是能伤人的。如果其中有因蛊而死的鬼,说不定蛊还会从伤口里侵入。总之云南这个地方太过诡秘,解放前有真是被蛊所杀的,也有并不是蛊师却被冤杀的,以至于这个地方其实是被怨念覆盖着这是什么?”
小麦刚刚在座位下面摸到一个长扳手,抬头发现张靖平指的是那个银哨子,刚才被他随手抛在座位上了:"不知道,包里摸出来的,不知道谁放进去的。”
"这是五堂叔的东西!"张靖平拿起来对着车灯看了看,肯定地说,"这上面刻的是希声符。五堂叔用来驱魅的乐器上都刻着这个。我虽然不会刻,可是看还是看得懂的。”
"五叔?"小麦疑惑。张学铮塞给他这个干什么?
"啊!"张靖平猛地一拍大腿,"五叔是料到这个地方会有这种怪物,所以给你这个,吹起来可以驱魅的!”
"怎么吹?"小麦拿着哨子比划了两下。
"就是塞进嘴里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