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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总身旁作陪的整容脸十八线,当时脸色可好看了,瞪瑢哥像瞪情敌一样,满脸酸得流汤。邢瑢瞟了一眼,发现商雪麟手机屏幕就是他反串“杜丽娘”的定妆剧照。
    商总不住夸他,妆真俊,身段这美。
    邢瑢不讲话,刚才吃的黄米糍粑都要吐出来。
    商总又问,你脚看着秀气得很,穿多大码子鞋子呦?
    邢瑢说,我脚巨大的,我能穿个船。
    他悄悄给小萨发信息:【对不起啊临时有个事,你找别人陪你逛街好么。】
    小萨回复他:【等你啊。】
    他说:【算了,应酬,不耽误你,你自己去玩儿。】
    小萨答:【哦,那,好。】
    人在江湖,许多事身不由己。他不乐意,但也早过了自命不凡假做清高的年纪,都快二十九岁了,见惯了人间的不完美与不如意。
    公司总监、团队经纪人私下也都谈这些事。明星嘛,都有应酬,都得陪着吃请,哪怕混到庄啸那样的影帝大牌,大老板请他出去吃个饭、商业活动站个台,他敢把请柬直接拍对方脸上?
    庄啸也不会那样没眼色,见着诸如宝鼎集团严总那样的大金主,不也是客客气气陪着吃玩儿,殷勤地伺候?人在江湖混,不能不低头,影视圈就是靠这些有钱人运作起来。如果没有这群人傻钱多的呆霸王,往这个坑里源源不断地砸钱投资,他们这些明星赚什么?
    酒店服务生送洗手的茶水进来,给每人端上一只精致的鎏金小盆,用一盆好茶洗手,恨不得模仿出小说里皇亲国戚的富贵骄奢。
    商雪麟然后就吩咐他身边的十八线,再去端个大金盆过来,洗手哪里够呦,再给我们瑢瑢洗个脚嘛。
    ……
    再后来,那晚包房里怎么爆了,外人就没瞧见了。陪客的十八线也被挡在门外。
    据说,商总是殷勤地蹲在地上,想给瑢公子脱袜子洗脚来着,结果被踢翻了金盆。
    一盆洗脚的茶水兜头盖脸,浇了一身。
    眼镜、头发、西装、皮鞋,无比狼狈……
    那晚,邢瑢从酒店夺门而出,浑身发抖,在大街上狂奔。
    就想离开那个地方,离那些人远一点。
    商总被泼了洗脚水,在他身后狂骂,他都听见了。门外站的几个十八线小妖精冷着脸看热闹,也全都听见了。商雪麟骂他“神经病”“你脑壳里进洗脚水了他妈的不识时务”“从今以后你别想在老子眼前混了”。
    夜晚空气清冷,大街上灯火流动,人间繁华,街边小吃摊飘着动人的烟火气息,真香。
    他奔跑在街上,蓦然停住,往前看,再回头往后看,再往前看……突然不确定方向,不知应当往哪里走,不知何去何从。
    大老板骂他那些话,他照单全收,确实该骂。他简直疯了。
    不就是作陪吃顿饭,虚与委蛇卖个笑,多大个事儿啊?饭桌上就是亲个嘴、摸个屁股、抱着脚亲亲捏捏什么的,也不至于真的搞强奸。这些小事他从前都忍了,也没有什么不能忍,怎么今天就没忍住呢……
    本来在公司里就混得不咋地,孤僻不合群,又不会在章总面前来事儿,远不如许苒那些活泼的红人博得老板的欢心。
    经纪团队里的人,也早就心思活络,曾经撺掇他合约到期后跳槽百鬼星、智渊传媒。真好,他现在又把商总泼洗脚水了,也是泼没了自己的前途后路……
    酒店离锦里很近的,也就两站车程,邢瑢一路跑到那里,喘得快没气了。
    灯火阑珊的街头,那条著名巷子的巷口,他远远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路边,就是在等人。
    邢瑢站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车站站牌的后面,远远看着。
    他看到对方不断低头发着短信。
    小萨每次低一下头,他兜里手机就震动一下,他能数出来一共收到几条微信。
    小萨在原地徘徊许久,兜了个小圈儿,默默地仍是不甘心,还是想等同伴一起去吃串串。两人在一起多开心啊。
    烤鱿鱼串很香,实在诱人。萨日胜过去买了两个鱿鱼串,自己先大口撸掉一串,然后拿着另一串继续等了。
    邢瑢悄悄走过去,就站在小萨身后,等待对方回头。
    要过去吗?
    还是放手,放对方一马。
    小萨还是个孩子呢,单纯,无忧无虑,精神世界就是一片辽阔的草原,纯白色的云朵铺满天地之间,原本就没有那些杂质和尘埃……
    邢瑢于是闭上眼,在心里默数,慢慢地数,数十下,如果对方能回头,他就走过去。
    他数完十下,睁开眼。
    灯火中那个高大的影子,微微地垂着头,一条发辫披在肩后,很帅气。能想像某人这时的脸色,一定是神情落寞,张望许久,噘个嘴,等人等得很不开心。
    然后,萨日胜撸掉了手里的鱿鱼串,转头走开了,往巷子人来人往的深处独自走去,就没有看到身后十米开外站的人。
    邢瑢眼眶一热,眼泪就流了下来,止不住地流。
    就像那时在大草原上,他们俩人分别的时候,他也曾经怀着一线希冀回头张望,小萨驰马飞快地消失了,就没有再回头。
    这次仍然没有回头。
    这就是命吧。他们终究没有缘分,原本就生存在两个世界。他就没妄想能有称心如意的结果,也不会感到太遗憾。
    第二天,剧组团队出发去到机场的一路,还吃了一顿烧鸡公,萨日胜在队伍里,邢瑢当时就没在。
    “人呐?……瑢瑢这小孩儿呢?”
    “怎么这么不省心啊,又掉队了!”
    裴大爷在机场左顾右盼打听,他凌晨才应酬回来,完全不知昨夜发生过什么。瑢哥明明比他年长几岁,他还总管人家叫“小孩儿”。
    他们随即收到极为简短、语焉不详的讯息。邢瑢给几人都发了短信,含糊地说“留下有应酬”,就没有跟随大队人马一路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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