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时家树的胸口堵的发慌。
岑兮,你的心真的是比我想象中的要狠,要绝,要薄情的多。
......
“我过的超级好,也超级听岑兮阿姨的话!”小野超开心的捧着手机,跟时音通着电话,整个人兴奋的随时都会从椅子上掉下来的样子。
而岑兮就崩溃了,怎么都没想到,接电话的人居然会是时家树。
她听到时家树声音的瞬间,都差点以为自己打错电话了。
可看了下屏幕的时候,又是没有的啊。
于是分分钟就把电话给挂了。
还没等她缓过来的时候,电话又回拨了回来。
她当即就吓了一跳,以为是时家树打回来的,慌忙给了小野,让小野接,谁知道,这次打回来的,居然是时音姐。
拍拍胸口,岑兮感觉自己刚才差点被时家树给吓死。
起身,岑兮去厨房里取水果茶。
煮了二十分钟应该煮好了。
来到厨房,岑兮关掉煮茶器下边的迷你电磁炉,拿出两个杯子,倒入水果茶。
也是想不通,时家树为什么会接她的电话,接她电话之前又在想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她现在很讨厌他吗?她自认为她表达的够明显了。
真的是......
拿起两杯水果茶,岑兮走出厨房,回到了外边。
小野这会正跟时音聊的热火朝天的。
岑兮坐在位置上,捧着手里的水果茶,看着小野阳光灿烂的样子。
她原本以为吧,小野在她身边的这几天,已经是很开心了的。
可此刻,小野才是真正的开心吧。
“对了,对了,”小野说:“外婆她怎么样了啊?她什么时候可以好起来?大概要多久时间啊?”
岑兮听的挺不是滋味的。
对小朋友来说,大人无论是遇到了什么样的疾病,都可以在医生的救治上好起来吧?对他们来说,医生跟警察,还有老师,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存在,就像是他们心目中的超人一样。
而她小时候也是这样的。
她还记得,她在幼儿园的时候,她在班上有个非常好的玩伴。
俩人一开始并不是同桌,后来她们自己去找老师,老师才给她们安排在了一起。
大班之前,她们每天都跟连体婴一样,无论去什么地方都是两个人,有好吃的也是一块的分享,别的小朋友要是欺负她,就会跟甜甜一样,冲上去帮她打架、出气。
然而,大班开学没几天后,小伙伴因为生病休学了。
那会,因为县里的医院,就在家附近,她每天都会过去看小伙伴,陪她玩。
她们当时重复过最多一次的对话就是。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好起来。”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能好起来的,医生什么的,最厉害了!”
那个时候,她们俩都坚信着,一定会好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哪有医生治不好的病人呢,是不是。
然而,三个月之后的某一天,她去医院的时候,却在病房里看不到小伙伴了,只看到了小伙伴的爸爸妈妈。
他们在哭,哭的撕心裂肺,哭的很绝望。
可在看到她的时候,却都停了下来。
她问他们,小伙伴去了哪里,他们告诉她,小伙伴走了,再也看不到了。
那个时候的她,坚信的认为,她跟小伙伴一定还会重逢的,只要有走,就一定会有回不是吗?
她就一直等啊等,直到离开a市的那一天,她渐渐的意识到,她似乎再也等不到了。
再后来,她才知道死亡所意味着什么,原来这个世界上,就算是医生他们也会无能为力的时候。
大概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样子,小野结束通话,把手机还给了岑兮。
“谢谢岑兮阿姨。”小野一本满足的把手机还给岑兮,样子看上去,接下来好几天都会特别的高兴。
“没关系。”岑兮笑着接过。
给时音发去了一条问候的微信后,看着小野说:“怎么样,跟妈妈打了电话,是不是很开心?”
“是的啊,唯一不好的地方是,外婆还没好起来,”小野叹息,好看的小脸上写满了担忧:“妈妈跟我说,外婆大概要很久很久以后才能好的起来,我问她要多久,她说有可能要等我上了高中,也有可能要等我上了大学。”
岑兮听的很不是滋味,刚要安慰小野的时候,只见小野悲伤的眼睛,瞬间又亮了起来:“不过,没关系,只要外婆能好的起来,我多久都愿意等,我们老师说了,这个世界上,任何存在都在不断的往上发展,医疗技术就更是了,我相信医生肯定能够把我外婆治好的!”
看着小野,岑兮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但不同的是,顾寻漫是有希望的,她当年的那小伙伴是没有的。
不仅是因为当年的医疗技术有限,还因为她小伙伴根本就没有时间了。
她也是高中的时候才知道,小伙伴当年得的是急性白血病,虽然家里有钱给小伙伴治疗,可却是找不到匹配的骨髓,而急性白血病最多就只能活三个多月的时间。
可妈就不一样了,她至少是还有一线希望的,并且医疗医生也确实是越来越好,每年植物人苏醒的比例,也都在缓缓的往上升,难保妈不会真的好起来。
时音姐给小野的答案,可以说是最标准的答案了,期限又来的久,又给了小野一线希望。
虽然这个世界并不完美,存在很多残忍,不好的地方,可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必须是要让他们看到希望的,让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是美好的,至少十八岁之前要这样,从小就给孩子灌输,清晰的告诉他们这个世界不好的地方,不仅会让他们失去对未来的期望,以及就是造成孩子性格上的冷漠,对生活的失望。
生活不好的一面,孩子是会自己慢慢读懂的,况且,现在孩子这么早熟,指不定他们成人二十岁才明白的道理,他们十五岁就明白了。
所谓的希望,是非常重要的人,有的时候,它会随时点燃一个人对生活的热情,让一个人熬过最艰难的一段路。
岑兮:“恩,医生一定全力以赴的。”
......
时音挂了电话,叫了辆滴滴。
一边朝着出口走去,时音一边看了眼身旁冷着一脸,情绪特别不好的时家树。
时音:“行了,别生气了,多大点事情。”
时家树不说话,很生气,神情极度的不自然,内心也十分的不舒服。
时音:“再说了,你以前不也是这么对岑兮的吗?”
“......”时家树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时音:“经常性的,要不就是不接岑兮的电话,要不就是岑兮都还没讲完,就把岑兮电话给挂了,完全不考虑岑兮的感受,怎么样,现在知道滋味不好受了吧?”
时家树忍无可忍:“我说你到底是谁的姐姐?你到底站在哪边的?”
为什么她跟岑兮的事情,无论是爸也好,妈也好,姐也好,全部都是站在岑兮那边?他才是他们最亲的人吧?
别人都是,无论自己家人做错什么,全都站在家人那边,可他们倒好,全部胳膊往外拐。
“当然是岑兮那边啊,”时音说:“人家过去几年,对你可以说是问心无愧,可你呢?那么欺负她,我不站她,我站你啊?”
时家树噎的说不上话来。
走到外边,时音的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还是用座机打来的。
以为是推销电话,时音直接挂断。
谁想没几秒后,电话又响了,时音再次挂断。
本以为不会再打来了,谁想第三通再次响起。
时音内心一阵急躁:“现在的推销员,有没有脑子,挂了还打过来!”
时家树撇了眼时音的手机屏幕,也以为是推销电话。
谁知道,十几秒后,那电话直接打到了时家树那边。
时家树一愣,把手机放到时音眼前,给时音看,惊讶的说:“你那电话打来我这了。”
时音快速反应过来,或许不是推销电话。
要不然也不可能,她这边不接,直接打到时家树那边去了。
“你接起来看看。”时音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了不是很好的预感。
要不然的话,打电话的人,也不至于这么急着联系他们了。
时家树点点头,接起了电话:“喂,您好。”
“您好,时家树先生对吧?”对面传来一个严肃的声音。
时家树:“我是。”
对面:“我这里是公安局。”
“公安局?”时家树一惊,看向时音,给时音交换了个眼神。
时音内心一慌,居然是公安局打来的?
惊慌之下,时音拉下时家树的手,开了免提,内心忐忑不安。
警方:“很遗憾的通知您,你父亲他出事了,今早有市民在防洪坝的尾端发现了一具男性尸体,经过我们警方dna的检测,正是你父亲的尸体,这会您父亲的尸体,已经被送往殡仪馆那边了,请你们家属尽快去殡仪馆认领尸体。”
时家树震惊的定在原地,心跳都快被吓的停在了,也呼吸都不敢用力。
好久过去,时家树恍神的开口:“......你说什么?”
警方就知道会这样,于是把大致的话给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时家树大脑一片空白,连话都不会说了。
时音一把将手机夺过去,又是好笑,又是声音发颤的说:“你开什么玩笑?我爸好端端的,怎么可能会溺亡?你们一定是骗子!吓唬谁啊你们!”
尽管时音这么说,可她惊慌失措的语气,就能让人知道,她内心是相信时必城出事了的,只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接受而已。
警方叹息一声:“骗你做什么啊,我们又没份子钱可以拿,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打电话去殡仪馆那边问的,或者是,你把我们的号码记下来,打114那边问下,这座机电话,是不是公安局这边的。”
时音整个人都在发颤。
不,她不信,她不会信的!
爸不会死的!
夺过时家树的手机,时音一把结束通话后,又把手机塞还给时家树:“你不是有朋友是在公安局的吗?打电话过去问!”
肯定是骗子。
肯定是!
时家树回了点思绪,机械般的点了点头,给陆温拨去了电话。
这会,俩人的内心都是极度慌张的,后背一片冰凉。
很快,陆温那边就接电话了。
“喂,时总。”陆温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去。
时家树把情况告诉了陆温,让陆温赶紧去确认事情是不是真的。
陆温回电话过来的时候,时家树跟时音已经上了滴滴。
后怕,坐在时家树身旁的时音,看到陆温回电话过来后,赶忙催着时家树:“快接!”
握紧双手,时音害怕极了,内心乱成一团。
时家树接了陆温的电话。
“那个......时总......”陆温的语气不太好:“......我问过同事了......的确是真的,你们赶紧去殡仪馆认领叔叔的尸体吧......”
陆温也是没想到,时必城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走掉了呢,还是溺水死亡。
最算是最痛苦的死亡方式之一了吧?
按照时家这么好的条件,时必城完全可以有着一个非常滋润的晚年的。
然而......
天有不测风云啊。
“......”时家树瞪大双眼。
世界的一切仿佛都化为了灰烬,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什么都听不到。
整个人一软,时家树往后一靠,深陷进后排的靠背里,手上的手机,从手里脱离,掉落在踩脚的地方。
时音的眼泪顿时犹如狂风暴雨一般掉落了下来,失声痛哭起来。
纵使因为顾寻漫的事情,时音跟时家树无时不刻都在埋怨时必城,尤其是时音。
可是再埋怨,时音跟时家树作为时必城从小宝贝到大的一双儿女,也不会说真的想要时必城付出死的代价的。
那可是他们唯一的父亲啊。
“喂,喂喂喂?时总,时总您还好吗?”掉在踩脚处的手机,传来陆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