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痛哭流涕,心里却明白的很,大夫人因二小姐受伤的事,对顾兰若和顾兰欢很是不喜,特别是听到大夫说在晚去一会,二小姐后半辈子便瘫在床上。
她身为秦氏的心腹,自然懂得其中的意思,暗中吩咐自己的小婶子,给昭华阁点颜色。原以为顾兰若扛不住,自会上门求饶,谁知她竟然捅到老夫人这来。
杜妈妈暗中皱眉,大小姐原本任由夫人拿捏,别看在外人面前是个刺头,实际上是个绵软的性子。这些年,夫人稍稍用些手段,大小姐手中的东西,都乖乖奉上。
可不是何时,大小姐变了,细细想来,似乎是从惩罚晴儿开始的,对,就是那次坠马。难道她把脑子摔聪明了?
顾兰盺撑着身子起身,怒斥道:“还不给大小姐道歉。”
她忽然身子一歪,身心跌坐在椅子上,秦氏紧张的扶住她:“盺儿,你怎么样?”
“母亲没事。”
顾兰盺本就生的美貌,如今脸色略向苍白,反倒增加积分柔弱之美。可在顾兰若眼中,都是伪装。
一番做戏,杜妈妈膝行上前磕头:“大小姐,都是奴婢一时疏忽,回头奴婢就处置了大厨房的管事,保证日后再也不然给您受委屈。”
顾兰若似被吓到一样,连连退后,看着秦氏道:“母亲,这可怎么办?我没有想过要处置杜妈妈的小婶婶。”
秦氏听了此话,恨不得背过气去,什么叫杜妈妈的小婶婶?这件事本来在暗处,硬生生被她抬到明面上来。她本来可以暗中处置杜妈妈的小婶子,如今就算她想放过对方,都不行了。
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温和道:“兰若,你放心,一切有母亲在,不过是个奴才,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就算今日打死她,也是她的命。”
顾兰若连连摆手,转头看向沈氏:“祖母,我不想闹出人命,还请祖母允了孙女的请求,如此一来,皆大欢喜。”
秦氏脊背一愣,一股寒流划过身体,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的发生变化,她尴尬的笑了笑,嗔道:“你这孩子,有什么事和我说便是,怎么还求到老夫人这来,还怕我不依你?”
秦氏本以为顾兰若会做做样子说句不是,可她话毕后,对方唇畔紧闭,那申请似乎告诉众人,她就是怕她不会同意。
二夫人和三夫人相互对视一眼,眸底皆是笑意,这出戏越来越有意思了。
沈氏放下手中的茶盏,仔细打量着顾兰若,笑道:“孩子,过来。”
顾兰若走上前,坐在沈氏的脚下,柔声道:“祖母。”
“那些东西,是你娘留给你的,日后自然是你的,既然你想自己打理,今日就当着众人的面,和你母亲说清楚。”
沈氏拍了拍顾兰若的手,抬头看向秦氏:“昭华郡主当年的嫁妆,如今都在你手中,大丫头今日同我说,想自己学着打理,你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众人皆吃一惊。
昭华郡主当年下嫁太师府,可是十里红妆,嫁妆从城西排到城东,光现银就十万两,还不算金银器皿,铺面田产。
昭化郡主去世多年,嫁妆一直由秦氏替为保管,秦氏早就放话出来,等顾兰若出家那一日,定会全部奉还。
如今顾兰若要提前把嫁妆要回去,等于割秦氏的肉啊。在她心中,那些东西都是自己女儿的,顾兰若这个孤女,那配那些好东西。
尽管秦氏掩饰的很好,顾兰若还是察觉的对方神色微颤。
昭华郡主的嫁妆数目可不小,那些铺面田庄上的银子,利滚利,不知生了多少钱。
而那些钱,自然不会算到昭化郡主的嫁妆里。
这么多年过去,那些银子去了哪里,不言而喻。
老夫人的话,让秦氏猝不及防,语气明显有些生硬:“母亲,大丫头还未及笄,更不曾学过管家,现在贸然说要打理嫁妆,岂不是有些不妥。”
秦氏袖笼中的手微微泛白,骨骼根根分明。
顾兰若面上带着羞涩的笑:“女儿让母亲操劳许久,如今大了,自是不敢再让母亲烦忧。我与东临府大公子已定亲,再过一年,便要嫁过去,妻子管家的本事若儿不能不会,与其到时候手忙脚乱,不如现在学起来,日后嫁过去也不会让对方小看咱们太师府。”
秦氏听完顾兰若的话,面色精彩的很。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顾兰若如此能言善辩,偏偏说的有几分道理,让她无力反驳。
上次东临府走水,原以为顾兰若会借机取消两人的婚约,没想到,非但没有,还把人请到太师府做客。
正如顾兰若所说,还有一年的时间,昭华郡主的嫁妆就要转手她人,这么一大笔嫁妆从她手中溜走,秦氏哪里舍得。
秦氏略显沉吟,点头道:“若儿考虑的不错,可管家不是简单的事情,总要一步一步来,哪有一口吃成胖子的事情,不如这样,从明日起,你先跟着我打理府中庶务,待学上一月后,便交给你一些活计,等到你熟悉后,再打理嫁妆。”
顾兰若心里冷笑,秦氏的算盘打的好,熟悉?怎么个熟悉法?针线,才买,人情往来,等等,每一样学下来,少说也要几个月,若都熟悉下来,她早出嫁了。
她故作为难的摇头,身子往沈氏身上靠了靠,委屈的努着嘴,嗔道:“祖母,我还是想自己打理嫁妆,孙女不想再挨饿了。”
一句话,差点把秦氏劈死。
什么叫不想再挨饿?
沈氏笑着拍了拍顾兰若的手,道:“你母亲说的不无道理,不如这样,先拿出三间铺面你自己打理,待熟悉后,在让你母亲把手中的嫁妆全部给你,你看如何?”
“谢祖母。”顾兰若心中涌上一股暖流,此刻她对老夫人真心充满感激。
“母亲?”秦氏再也绷不住。